《Good Night, My Love》顽童茶叶

1、全1章

　　“……够了。”

　　对面的那个人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正经样子，但我已经厌倦了。

　　我认真地直视着面前那双蓝紫色的眼睛。很清澈，可是深不见底。

　　『够了，凯文.格拉汉姆。不要再欺骗我……不要再欺骗你自己了。』

　　“咦……？”

　　对方说得正起劲，却被我不合时宜地打断，显然有点吃惊。

　　因为从前的我，并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因为从前的你，也并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现在这张脸上写着什么呢？错愕？惊讶？不解？

　　不对。只有谎言而已。

　　我突然觉得莫名其妙的烦躁，想要拔出腰间的法剑，想要揪住他的领子，想要抓起手边随便什么东西砸在他脸上，想要……

　　“啪”

　　空荡的庭院里，这个声音显得异常清晰。这次他真真正正地愣住了，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我没有回避他的目光。缓缓放下自己的手，掌心有微微的痛。

　　“……请你差不多一点。那种话……你以为会对我有用吗？”

　　没有回答。他不会回答的，尽管我是那么地希望得到他的回答。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心很痛，我咬了咬嘴唇。

　　“我不喜欢……现在这个样子。……就算可能失去随从骑士的资格，我也不想在这种状况下跟在你身边。……我不想看到虚伪的凯文……所以……”

　　从来不懂得如何隐藏自己的感情，尤其是在这个人面前。所以当把自己的心情全部说出的时候，我便再也无法与他坦然相对。

　　只能逃离。

　　我转过身飞快地跑开，没有回头。

　　也没有人再次追来。

　　***

　　不想看到戴着面具的凯文。

　　不想看到假装开心的凯文。

　　不想看到封闭自我的凯文。

　　不想看到……如此孤单的凯文。

　　对了，如果有那时候姐姐的巧克力……

　　“莉丝姐姐……也许……”

　　“对啊，说不定冒牌神父他……”

　　我站在庭院的书架旁边，耳边有断断续续的声音飘过来，是可爱的小提妲和看似大大咧咧的乔丝特。她们应该在不停地安慰劝解我，我却什么都听不进去。可能我还在无意识的状态下随口说了些什么吧。

　　“……昆西.贝尔的巧克力。”

　　“咦？莉丝姐姐？”

　　“啊~呀~在这种地方怎么去找那样的东西嘛。不过……嘿嘿，想不想尝尝我乔丝特亲手制作的巧克力？似乎在大树那里可以找到原料哦~”

　　“……那时我推荐的是……可是你根本不会记得吧。”

　　“莉、莉丝姐姐？”

　　“唉~好啦提妲，修女小姐根本就没有在听我们说话啦……”

　　***

　　那个时候，是我第一眼看到了你。明明是闻到了很香的食物的味道，结果注意力还是被角落里的你吸引了过去。天空里正下着大雪，你就那么缩成小小的一团，绿色的头发可笑的根根直立，没有其他人看见你。

　　“……姐姐……”

　　我不由自主的开口叫起来。奇怪的人，我想着，是饿昏了，还是吃得太多撑到了？

　　那个时候，恐怕你并没有看到我。姐姐的光芒那么耀眼，而我，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虽然乖乖地把好吃的巧克力让了出来，但那只不过是……

　　只不过是……

　　我不知道答案。

　　那个时候什么都不懂的我，为什么会放弃自己喜欢的巧克力，去帮助一个奇怪的人呢？

　　***

　　“……那个，莉丝？”

　　“……做什么。”

　　“啊哈哈……没什么啦。”

　　凯文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跟他在一起的还有其他几位伙伴。他们恐怕要开始进行下一星层的探索了。

　　我没有理睬别人，只是盯着凯文，看着他的眼睛里流露出复杂的神色。我不准备回应他的话，因为我不希望他这时候出现在我面前。哪怕是第一次见面时那种恶劣的态度都好，我只是希望他可以用自己真实的表情来面对我。

　　『现在的你在想什么？我可以怎样支撑现在的你？』

　　他回避开我的目光：“……那我们就走喽？”

　　“……”

　　***

　　快醒醒……快醒醒。拜托你……快点醒过来吧。

　　姐姐启程的那个早晨，我到处都找不到你。本来想着你是不是已经跑去找姐姐了，结果却发现你还在房间里。你躺在床上，眉头紧皱，眼睑不停的跳动，双手死死地抓住被单，骨节已经发白。又在做噩梦，可不管是第几次，我每次看到你这样子，感觉都会比自己做了噩梦还害怕。我慌忙跑过去，用尽全身力气摇晃你，同时祈祷女神让你赶快醒过来。

　　醒过来，求求你快点醒过来。我在这里，我在你身边。求你快点醒来，快点……回来。

　　“！！”

　　突然的，你惊醒，猛地坐了起来。

　　“呼、呼……可恶……又是那个梦吗……偏偏在这种时候……在姐姐最高兴的这个时间里……一直这样的话，不管过多久都还是会让人操心的……”

　　我的手还搭在你的肩膀上，你却一点都没有察觉。也许你还没有完全清醒吧，但我分明听到你喃喃说出了“姐姐”这个字眼。我轻轻地松开了自己的手。

　　“现在不就是在让人操心吗……”

　　“！！！……莉、莉丝……吓死我了……你什么时候来的？”

　　看到你吃了一惊、紧接着又松了口气的表情，我的心情不知不觉又好了起来。忍住笑，开始随便跟你一问一答。话题当然还是离不开姐姐，我们最亲爱的姐姐。

　　哎，我是知道的。你喜欢姐姐。像我一样，那么的喜欢姐姐。

　　***

　　就在我一边回忆一边发呆的时候，书库里慢慢变得热闹起来。先是来了喜欢一切可爱事物的亚妮拉丝小姐，后来连雪拉小姐、甚至奥利维特皇子也跑了过来。大家让这个冷清的地方充满了欢声笑语。显然，伙伴们对第四星层的探索进行得十分顺利。在解放封印石的间隙，凯文也来书库看过我几次，但却依旧是一副不知悔改的面孔，反而让我更加懒得理他。

　　没有了姐姐，作为仅剩下彼此的家人，我们没有变得更加亲近，却反而愈加疏远。

　　是因为他喜欢的人……只有姐姐吗？

　　***

　　有这么多伙伴在旁边开导，我也渐渐不再发呆了。我开始跟伙伴们交谈，简略地挑些凯文小时候的事情对大家说一说。迟钝啦，任性啦，脾气恶劣啦，开始还把小提妲吓了一跳。果然，现在讲起这些来，连我都有种错觉，仿佛那都是在跟凯文毫不相干的某人身上发生的事。而这改变，只不过发生在短短的五年里。

　　不，从那件事情开始，从姐姐意外的牺牲开始，凯文就改变了。

　　他又变成了初次见面时那个缩成小小一团的男孩。

　　然而这一次，没有姐姐再来喂给他巧克力了。没有他喜欢的姐姐。

　　所以我……除了在这里生闷气，什么事都做不了。

　　嗯。从很早以前开始，我就只能把他从噩梦里叫醒，却没办法让他露出真实的脸。

　　真的是……这样吗？

　　***

　　“！！！……莉、莉丝……吓死我了……你什么时候来的？”

　　那个时候，我叫醒他。他吓了一跳，看清了我便紧接着松了口气。

　　那应该是……真实的表情吧？

　　哎……？

　　那是……什么？

　　***

　　“……所以啊，当时我就急急忙忙跑到柏斯超市里——”

　　“亚妮拉丝小姐，不知道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啊，我是说，凯文他们现在到了哪里？”

　　“哎？哦哦，那个……刚刚解放的封印石里面关着阿加特前辈，这样一来，卢.洛克尔训练场的三个‘试练’场所就都已经解开了，所以……”

　　“所以他们现在又回到了宿舍那里做调查吧？明白了，我这就去看看。”

　　“哎？……那个，莉丝小姐？哎？！”

　　“……亚妮拉丝，让她去吧。似乎是好不容易想到了什么呢。”

　　“雪、雪拉前辈？可是……”

　　“呵呵，放心吧，这毕竟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哦~”

　　“啊~我不是想说这个啦！她就这样一个人跑到外面去，会不会太危险了？”

　　“这个嘛……你要相信恋爱中的女孩子会得到女神的护佑哦？”

　　“咦、咦？！”

　　***

　　奔跑。

　　“方石”在凯文的手里，我想要到其他的地方去，就只好通过各个传送阵一路奔跑。翡翠回廊、游荡着幽灵的王都格兰赛尔、金之道/银之道——必须依次迅速地通过这些地方，我才能到达凯文的身边。调整好“阳炎”回路，我尽量躲避着魔兽，不停地向前奔跑。

　　再快一点……要再快一点。那是因为……

　　我想立刻回到凯文的身边。

　　***

　　“……还有，不要再叫我格拉汉姆阁下啦，普通的叫法就好~”

　　“如果——我拒绝呢？”

　　“那我就拼命求你。在你说‘好’之前跪地不起。”

　　“果然……”

　　“俗话说三岁看老嘛，不管是孽缘什么的，总之是变不了啦~”

　　“……明明……是从你……”

　　“嗯？你说什么？”

　　“……没什么。如果你是这么命令的话——”

　　“不对不对，不是命令，是请求啦。这一点可不能搞错~”

　　“唔……凯文。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太任性了。”

　　“……！哈哈，对啦~就是这样！”

　　***

　　任性的人，也包括我吧。心口不一的人，也包括我吧。明明一直想念着从前的日子，我们却都小心翼翼地躲避，不愿意触及到它的一点一滴。好不容易再次见面，我却先摆出一副冷冰冰的面孔。我想着自己没有错，都是因为凯文一直在躲着我，一直这样才——

　　……原来是我一直在撒娇吗？

　　明明看得懂他的眼神，明明听得懂他的声音。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待他，逼着他做那些他不希望做的事情？

　　不想看到戴着面具的凯文。

　　不想看到假装开心的凯文。

　　不想看到封闭自我的凯文。

　　不想看到……如此孤单的凯文。

　　——这些，只是我想要让他靠近我的借口罢了。以为姐姐不在了，我就变成了无足轻重的人，所以才格外的想要得到认可。这认可，可以是几次简单通话，可以是一次促膝长谈，可以是亲切的只言片语……但我真正盼望的，是可以成为他无话不谈的对象。

　　他的痛苦、他的迷惘、他的不安……我都想知道，我想听他亲口向我倾诉，我想与他一同分担那些苦难，如同小时候无数个相似的早晨，我焦急地把他从噩梦中唤醒。

　　实际上……我所盼望的事，不是一直都在发生吗？

　　就算不是他亲口说出的，又有什么关系？我明明可以清楚地听到他心里的声音，这样不就已经足够了吗？我经历了整整五年的艰苦训练，不就是为了来到他身边，可以跟他在一起吗？之前我到底都做了些什么蠢事啊！

　　“让开！”

　　快速穿过我比较熟悉的银之道，前方只剩下了最后一座传送阵。我急匆匆地跑过去，角落里却飘出一只飘舞仙女挡住了去路。来不及顾虑其他，我随手将法剑挥出，飘舞仙女发出一声尖利刺耳的叫声，随即散裂开来，变成了无数细小的光点。我趁机一跃而起，纵身跳入了那座微微闪光的传送阵。

　　想要说的话全都堆积在胸口，已经变成了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山。

　　『凯文，我知道的。你是把姐姐的牺牲算作了自己的罪孽，你不想让我与你一同承担，所以才拼命地躲开我，用那些肮脏的工作惩罚自己。』

　　『凯文，我知道在你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不论怎样，我都不会放弃你。』

　　『凯文，你这个大笨蛋。你以为在你做噩梦的时候，我会呆在一边什么都不做吗？你忘记了吗？不管多少次，我都会在旁边摇晃你、呼唤你，直到你清醒过来。』

　　『凯文，我想跟你站在同一个地方，面对同一个方向。』

　　这一次，我会用自己的双脚，坚定地站在凯文.格拉汉姆身边。

　　不会离开。

　　***

　　刚从传送阵出来，我就闻到一股浓烈的冥府的味道。一阵不安的感觉猛地向我袭来，我慌忙向前看去，却发现凯文、约修亚、奥利维尔和穆拉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而他们的前方，赫然是圣典中记载的七十七恶魔之一、炼狱大门的另一位看守——“深渊”阿斯塔尔特！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恶魔了，但我还是倒抽了一口凉气。凯文他们显然是受到了什么制约无法行动，那个恶魔却已经对着他们举起了手中的刀！

　　于是，我的嘴巴先于我的腿脚，做出了反应。

　　“退下！你这背叛女神的恶魔！”

　　“莉丝？！”约修亚第一个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太好了……看来是赶上了。这里就交给我，一口气了结吧！”

　　趁着阿斯塔尔特被我的声音吸引，我来不及关心众人的反应，甚至来不及关心自己与对方实力的差距，就抽出法剑直接冲了过去，然后顺手一剑砍在了它的肩膀上。阿斯塔尔特被激怒，狂叫一声，手中的刀一阵挥舞，连续瞬发出三个大地之枪。然而，在某种不知名力量的作用下，我几乎是擦着魔法元素的边缘躲了开去。没有喘息，我灵活地跳了起来，法剑挥出，再一次狠狠地砍在了恶魔的身上。

　　“莉丝！不要乱来！这不是你一个人可以制服的对手，你明白吗？！”

　　是凯文的声音。

　　焦急、担心、不顾一切、无所适从。

　　有点像我现在的心情。

　　我笑了，一边躲避着阿斯塔尔特的攻击，一边伺机进行反击，一边高声回答：

　　“即使如此，我也是星杯骑士团随从骑士！所以……

　　“想说的话……像山一样……

　　“即使如此……我还是要守护凯文……

　　“就像……凯文和姐姐一直守护着我那样！”

　　最后一句话的话音刚落，我就感到阿斯塔尔特那巨大而充满了愤怒的身影笼罩了我。果然还是无法对抗这种程度的恶魔吗？我苦笑，却握紧了手中的法剑，再一次向前冲去。

　　——一直以来，都是凯文和姐姐在守护着我。

　　——那么这一次，也让我手中的剑，为了我所爱的人挥舞吧！

　　“莉丝！”

　　那是无法抵抗的力量。甚至连对方的动作都没有看清，我整个人就被抛了出去。在接触到地面的时候，我已经无法感受到身体的疼痛了，反而是凯文那声撕心裂肺的叫喊，让我感到一阵阵彻骨的心痛。

　　“莉、莉丝！！”

　　阿斯塔尔特高高扬起手中的刀。炼狱的看门人，就要来带走我了吗？

　　……啊，有那么一点点舍不得呐。还有那么多话、那么多心情，想要跟凯文说说清楚。

　　“呀……啊啊啊啊啊！！！！”

　　“……凯文？”

　　所有人——包括阿斯塔尔特，都被凯文发出的吼声吸引了过去。我看见凯文的后背突然闪现的紫红色闪光纹路，而那个形状……是圣痕？！

　　刚才那个束缚他们的魔眼结界，随着圣痕出现而直接破裂，其他的伙伴们都非常震惊，用无法理解的目光探寻地盯着凯文。凯文却紧盯着阿斯特尔特，露出了一副阴沉的表情。

　　“哼……真是没想到，你竟然有本事让我动用了这个……刚才为止，我都还只把你当成一个恶魔来看……不过现在，我决定把你认定为‘外法’了。

　　“祈祷和忏悔都来不及了。我要用千针万棘在你身上刻画出绝望的烙印……

　　“化做尘埃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中吧！”

　　凯文阴郁低哑的声音刚刚落下，阿斯塔尔特巨大的身体就明显颤抖了一下。它再也顾不上攻击我，而是猛地后退，全力做出防御的姿态。

　　然而已经迟了。

　　本来就已经变成了黑夜的卢.洛克尔训练场，一下子昏暗到连星光都无从辨认。无数暗红色的光点、以及闪着黑色暗芒的尖锐箭矢随着凯文的手势从天而降，如同末世来临一般笼罩了阿斯塔尔特。不知道这位炼狱的看门人有没有见过炼狱之中的景象？恐怕目前的情景，就好像是它正处于最绝望的炼狱深处。无数蕴含着时之魔力的利箭，毫无阻碍地狠狠钉在了阿斯塔尔特身上，它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嚎，发狂一般地跳起来冲向凯文。凯文冷笑，因为在这时，约修亚和奥利维尔吟唱多时的魔法已经准备就绪。阿斯塔尔特连第一步都没有迈出去，就被两个“苍白地狱”同时击中，随后穆拉挥舞着巨剑冲了上去，给了它最后一击。

　　轰然倒地，分崩离析。号称禁咒之魔导者的阿斯塔尔特甚至连一个小小的攻击魔法都没有使用出来，就在这四个人类的合力围剿之下魂飞魄散了。

　　场中渐渐安静下来。圣痕的光芒已经消失，但所有人都依然紧盯着凯文。虽说是四人合力，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清楚，凯文最初的一次攻击，至少消耗了阿斯塔尔特一大半的能量。然而，最可怕的还是他那时露出的、与平日里相比判若两人的表情和语气，让人不寒而栗。

　　“凯、凯文……”

　　没人说话，只有我轻轻出声，呼唤着他。他却什么都没回答，只是向前走去。

　　阿斯塔尔特消失的地方，出现了一颗小小的、散发出柔和金色光芒的封印石。

　　这次是约修亚先叫了出来：“啊……”

　　“呼……这是刚才那家伙的。”凯文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疲惫。

　　他走上前去，收起了封印石。那是艾丝蒂尔的封印石吧？看到这一幕，奥利维尔和穆拉也松了口气。可是突然，一个沙哑的声音晴天霹雳一般凭空冒了出来：

　　“呵呵，干的不错啊，凯文.格拉汉姆。”

　　诡异的面具、斗篷和气息，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影之王毫无预兆地再次出现了。

　　“你……”凯文阴沉沉地盯着影之王，好像要用眼神把他的心给剜出来。

　　“‘——接下来是兽之道’

　　“‘献上新的祭品，即让汝等发现印记。’

　　“‘即刻炼狱之火更为猛烈，吾之王国的竣工指日可待——’

　　“呵呵，虽然只进行了一半，不过这的确符合我之前对你们说过的吧？”

　　被凯文用那种目光盯着，影之王却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依然得意洋洋的重复着之前说过的话。听他的口气，仿佛我们打败了阿斯塔尔特，反而是在帮助他进一步建立“影之国”。凯文应该也发现了这一点，他沉吟了一下，然后突然露出了一个可怖的微笑：

　　“你到底是谁？戴着那么恶趣味的面具……不如摘掉它吧，怎样？”

　　“……呵呵，如果你希望的话，”影之王不紧不慢的回答，“可是，凯文.格拉汉姆……你真的希望如此吗？”

　　凯文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松动：“咦……”

　　“如果你真的希望这样，我随时随地都可以把面具摘下来，”仿佛是在考验凯文的意志力，影之王用诱惑的语气反问，“怎样？凯文.格拉汉姆……你真的想知道我的真面目吗？”

　　一瞬间，我看到凯文的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脆弱表情。

　　“我……我是……”

　　“凯文……！”

　　再也看不下去了。我冲上去，挡在凯文和影之王中间。

　　“……影之王！戏言到此为止了！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目的，可是我绝对不允许你迷惑凯文……！”

　　我高声怒斥，心里却隐隐约约有种不安的感觉。影之王……难道是凯文认识的人？

　　“呵呵，并不是我在迷惑他……而是他自己选择了继续被迷惑。”

　　“哎……？”

　　自己选择了……被迷惑？

　　“呵呵……这样一来，太阳之女也会被解放。那边的棋子基本上也集齐了，真正的游戏就要开始了。”

　　影之王脚下浮现出闪光的法阵，我想冲上去拦住他，却迈不开脚步。

　　自己选择了……被迷惑？他的意思是……？

　　“呵呵，接下来是梦魇之道……在通过光与影的狭缝之时，集齐黑与白的棋子。当全部的棋子集齐之后，就能前进到新的棋盘里。”

　　留下最后的话语，影之王消失在法阵中。

　　大家都沉默了。凯文盯着影之王消失的地方，若有所思。

　　我分明看到他脸上的悲伤蔓延开来。

　　“凯文，那个……”

　　他抬起头来，冲着我疲惫地微笑：“发生了很多的事啊……总之，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吧。”

　　“……咦？”

　　凯文转身把封印石交给了约修亚。约修亚接过那块小小的石头，发出了一声轻微的感叹。

　　“‘太阳之女’……大家都在等着她呢。先回去解放她……具体的话之后再说吧。”

　　***

　　“……莉丝？”

　　“……哎。”

　　“那个……果然还是在担心吧？不如我们再——”

　　“艾丝蒂尔，谢谢你。我们还是出发吧。”

　　“那……不要太勉强哦？”

　　“嗯。”

　　“方石”在我手中发出了微微的蓝色光芒。我看看艾丝蒂尔：“要走了，准备好了吗？”

　　“随时可以出发！”

　　***

　　因为突然之间释放了圣痕的力量，或者……还有其他的原因，凯文倒下了。因此，现在由我来代替他。由我来继续完成这个任务。

　　“莉丝……抱歉，看来你想说的话要留到下一次了……”

　　『没关系，噩梦总会结束。等你醒过来的时候，我还要跟你说很多、很多的话。』

　　『我会对你说说姐姐，说说过去的快乐，说说我们将要共同面对的未来。』

　　『每一个清晨，我都会站在你身边，把你叫醒。』

　　『所以现在……愿你安睡。』

　　『Wish you sleep well every night, with your sweet dream.』

　　『Good night, my lord, my family, and……』

　　『My lov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