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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Chapter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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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忙的关系，总觉得下半学期过得飞快。
四月份的时候，老师发了分科志愿表。吃完晚饭，夏梓同和我遛弯到花园喂金鱼，我问他，你想报文报理啊。
夏梓同说理。
我问那你以后打算干什么。
他逆夕阳而立，身影修长俊美，说，选理，学精算，然后当个精算师。精算师薪水多，以后我来养家。
我闻言看着他，觉得自己幸福地像个灰姑娘，洒面包的手都激动得有些颤抖。
他继续说，这样你就用不着担心成为社会的负担了。
我有些颤抖地把面包洒在他脑袋上。
夏梓同打开我的胳膊，问，你呢。
寡人的梦想其实很多啊。记得小时候有一阵我特别喜欢看大明宫词，于是就想当演员，整天把床单裹在身上，头上别满发卡，在家里巡宫似得晃来晃去，对跟在我屁股后面催我喝龙牡壮补颗粒的爹说，本宫正忙，你且下去候着先。
还有一阵迷上了非常六加一，特别羡慕能砸彩蛋的李咏，于是就想当主持人，逼着我妈当幸运观众，在一堆核桃里挑个顺眼的，然后举着锤子问她，您确定？不变了？真的？好！那就让我帮您砸开，看看里面有什么！
现在我的梦想很实际，就是当个语文老师，专门教作文。如果有生之年能改上所有教过我语文的老师的孩子的高考卷更好，给他们一个到死都想不明白的分数。
我说，我要学文，毕业后当语文老师。
夏梓同重复，你想好了？
我嗯了一声。
夏梓同直接摆了摆手，说，你别开玩笑，现实点。
我问，怎么不现实了？我没开玩笑啊。
他说，这不可能。我是在认真问你，你想好了再回答我。
我一头雾水，说，我很认真啊，我确实是想当语文老师。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真实的答案。事实上即便马上就要分科，我仍然不知道自己到底要选什么，学什么，成为什么，靠什么吃饭。虽然上高中的第一天老师就让我们写了志愿，可未来这个东西，就像在迷雾中行路，计划赶不上变化，理想比不起现实。不到临头，永远都不知道下一刻路要拐向何方。
与其因为梦想无法实现而痛哭流涕，还不如干脆没有梦想。
夏梓同沉默了一阵，半笑不笑着说，朱愉，你知道现在学中文的人有多少么？就算是师范大学，你知道毕业后能当上老师的有多少？能在大城市像样的学校里当上老师的又有多少？你了解过么？
我摇摇头，见他有些严肃，也摆正态度，陪着脸说，其实都随便啦，走一步看一步……
夏梓同打断我，声音忽然变大，语气有些嘲讽地问，朱愉，什么叫做随便？你觉得选文选理都随便？还是说你觉得你的未来随便怎样都可以？还是说你觉得我现在的态度不够认真，我是在和你开玩笑？
我被他的态度定在原地。
他继续说，如果是前者，我想说，以前你随便一些迟钝一些我都当你可爱了，但未来不是说你装装傻可爱一些就能混过去的，你能不能严肃些？能不能对自己负点责任？如果是后者，那我就无言以对了，你觉得我怎样才算认真？怎样才能换回你的认真？
……这算是生气了么？
我正想问清楚，夏梓同就转过身说，我先去上自习了，你好好想想再来找我。
然后留下我在湖边独自成双。
待他走后，我万分不解，这生的是哪门子气？
我没安排好我的未来，他生什么气？而且为什么我说我想当语文老师就是开玩笑？那为什么我说随便就又是不负责任？难道我非要编出来一个我从没想过的靠谱的职业才算是对自己负责？我又怎么就不严肃了？怎么不认真了？
我没有再好好想想，也没有和他说话。
我拿着分科志愿表回家，把自己想当语文老师的想法说给爹妈。
结果他们一致认为我在开玩笑……
两人笑过以后，很认真地问我，以后早七晚十，不是和一帮孩子扭在一起，就是坐在办公室默默看文献，考完中级考高级，考完高级考特级。先不说我们说的对不对，也不说这种生活到底好还是不好。小愉儿，这是你想要的生活么？
我仰望天花板想了想，很诚实地说不是。我想要的只是改卷子。而且这只是我仅有的一个小想法而已。
我说，其实我不知道我要选什么，真的是随便都可以。看成绩，我其他都中上，唯独物理与地理可谓惨绝人寰，可这两个一个是文一个是理，让我很难抉择。
我妈想了很久，说，既然你没有想法，那就按现实走。无论如何，理科就业面广，你选理科。
2.
志愿表要求五月中旬预分科考试结束后再收，期间，我没有向任何人透露我的选择。
我照样文理课都听，照样文理题都做，照样在地理和物理上都苦下功夫，照样没和夏梓同说话。
当时的委屈和不解已然消失，虽然我知道他是对的，是为我的未来担心，为我的没有主意而着急，可表面上我还是不肯服软。当时他没问清我的意思，话还没说几句就动那么大情绪，说话还那么大声，明明也有错。
嗯，明明就是他的错。
全是他的错。
冷战持续着，一直到预分科考试结果出来。
考试前老师说，已经作出选择的同学，虽然仍要参加考试，但是可以不用认真写另一科的卷子的。
然后我就傻傻地信了。
此时，地理老师一边拿着我的卷子放在讲台上投影，一边说，朱愉，你逗我？
……
屏幕上打着地理最后一题主观题，考的是洋流，问“救援人员已将误入巴西东北部的企鹅运至东南部，请问企鹅们要如何回到南极洲？”
我答的是：坐飞机。
大家都在笑，我非常郁闷地用书挡住脸。
老师说，现在全年级每个班都有您老人家的复印品，挂在教室后面以警世人。整个年级也找不到比你更胡闹的。我没什么可说的，选文选理你自己掂量。
由于我的卷子让课堂里的笑声此起彼伏难以平复，老师拖堂用了十分钟课间才把卷子全部讲完。趁着下节课的老师还没来，我愤怒地质问姜珂，老师不是说可以随便写么？
姜珂说，刚才老师还说想听的留下不想听的出去呢。你见谁出去了？你以为谁想听？你嘛，还是太年轻。
我被姜珂精湛的例子震撼地久久不能言语。
放了学，我正打算去食堂，被夏梓同堵在过道。
好久没有如此近距离地和他接触过，我的心跳都有些快，一些恳求原谅的话都到了嘴边，却还是被我生生咽下去。
千万不能认错啊千万不能。这可是第一次闹矛盾，我准确地预见到，如果这次缴枪投降，以后面临的可就是压倒性的失败，永无翻身的机会。
夏梓同一言不发，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我，眼神淡然而复杂。
过了很久，他说，你还是要选文？还是说你还没想好？
我脑袋转了转，说，选文。
果然，夏梓同冷笑着说，你这是在胡闹。就你那个地理，你还想选文？
我眨巴眨巴眼睛，是啊，什么不好才要学什么。
夏梓同闻言，冷哼一声，说，你自便。
这算是成功耍到夏梓同了嘛~
3.
晚上我躺在床上，很有兴致地开了□□逛空间。我不太喜欢这种只看得到对话看不到表情的社交工具，比如电话，比如□□。话可以百分之百地骗人，而表情和眼神只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大概因为我思维比较简单，更喜欢直接简明地交流方式。
点看空间，我又很有兴致地在严沿女神新鲜出炉地签名“心有猛虎，细嗅蔷薇”下评论了一个鼓掌的表情。
虽然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严沿很快回复，你怎么想起来逛空间了？
我说，我心情好。
她发了个问号。
鉴于严沿的社交圈和我不重叠，我就直接在评论里回复了她，今天成功耍了男票~
发了以后，过了很久都没有等来严沿的回复。就在我准备关流量的时候，严沿发来一堆感叹号，又感叹了一堆“什么你居然有男朋友了你怎么现在才说你没告诉我就是没把我当你朋友朱愉你死定了老娘要和你绝交“后问我，你都能耍？他该有多蠢？
我回，很蠢。
发完我又像泄愤一样补了几句，说，不仅蠢，而且呆，还很丑，还很烦。
严沿点了无数个点，问，真的么……
然后……
我看见……
夏梓同三个字出现在了评论区，回复，是的。
……
闺蜜就是闺蜜，虽然还没搞清楚状况，我这边风似得删着评论，严沿也跟着一起抓紧时间删，然后二人在通讯处集合。
严沿说，他是你男朋友？！
我说，你认识他？！
严沿发了个震惊的表情，说，我和他初中一个英语补习班的啊，把我补进了艺校，把他补进了一中。
……
我就说！是谁发明的□□这么不靠谱的东西？既然是私人社交，就应该把评论隐藏嘛！
我正准备回，夏梓同也发来了信息。
他说，你可以啊。蠢呆丑烦，你什么时候掌握了这么多形容词？
我发了一堆省略号过去，夏梓同又说，你耍我？什么意思？
我很老实地说我报的理科。
他没说话。
过了很久，他传了一张图过来。
那是夏梓同的分科志愿表，上面“理科”二字前依稀能见铅笔涂过的痕迹。
可最终被涂满格子的却是“文科”
我突然就说不出话来。
现在我才知道，当时在花园，夏梓同到底为什么生气。
他把他的未来和我的系在了一起，他设想的那个未来，是有我在的未来。
所以在我说了我完全没细想过的职业后他会无语，所以在我说了随便以后他会发火，虽然文理错开的不一定是以后全部的路，但他希望能和我一直在同样的环境，至少高中这三年。
一切只是因为，他希望能和我长久地走下去。
哎，好不容易以为自己成功耍了夏梓同，没想到是自己像个小丑一样祸害大局。
这是第几次被他感动到蒙着被子哭了？
我已算不清，记不得。
4.
剩下的一个月我疯了似得挑战各种小木块，有粘着弹簧横躺着的小木块，有装着小球斜放着的小木块，有背着小木块的小木块。
最终挑战失败。
理科实验班召三十名，我以第三十一名的逆天成绩进了准实验班。
夏梓同年级第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