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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出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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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转瞬间,距离蓬莱之战已过去近两年。
在这段日子里,天墉城好似又回到了20年前。那时候,这里,还没有一个叫做百里屠苏的少年。如今,掌教还是掌教,师兄还是师兄。为一能证明百里屠苏存在过的,是大师兄陵越越加古板的表情和那整日不见的蓝白身影。天墉城,好像比以前更加寒冷。
这一日,陵越照旧站在天墉城的山门外。
“大师兄,这几日天冷了,你还是早些回去吧。”
“不了,你要是觉得冷就先回去,我没事。”陵越背对着芙蕖,淡淡的说。
“屠苏说过三年后必定回来,可你真的有必要一直在这里看着吗?”
“我........”
“罢了。”芙蕖看陵越欲言又止的样子,轻叹一声。缓步走至他身边,“你要等,我便陪你等。不管多久。”
“好。”
夜,昆仑山下,某家酒馆内。
一个身着紫白相间的男子有些摇摇晃晃的走向门外。
“师兄,你行不行啊?叫你别喝这么多!”
“没事。难.....难得下回山,不喝个痛快岂不可惜?松......松手,不必扶我。我去外面凉快会儿。”醉酒男子挣开同伴的手,跌跌撞撞走出门。
“陵戒,师.......”
“别叫了,陵柏。这里是天墉城下,没事儿的,放心。”一个身着同样紫白衣衫的男子拍了拍他的肩。
被唤作陵柏的人微微蹙眉,片刻后,便随着后者坐回桌前。
话说,陵戒,也就是这个喝醉酒的人一路上摇摇摆摆,走着走着,竟是迷了方向。
“哪儿啊这是......”他嘟囔道。
“呵呵呵呵........”
恍恍惚惚间,他竟是听到一个诡异的女声!
“谁?出来!”他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左手的酒壶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用力击去,右手牢牢握住剑柄。
“呵呵,看这打扮,莫不是天墉城的道士?”又一阵女声传来,阴森森的。
“既然知道这里是天墉城脚下,还敢放肆!”陵戒提高了声音,底气略微足了些。夜色正浓,可谓是伸手不见五指,唯有如此才能让他不至于软倒。
“哼!天墉城,又奈我何?我是来找那老道士讨债的,不过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伴随着这阴冷的声音,一阵红雾渐渐汇聚而成,萦绕在陵戒周围。
“何方妖孽?装神弄鬼!”见此阵仗,他有些慌了。自己虽然在天墉城修炼了近十年,也只是学了些简单的剑术,此刻他真真是有几分后悔自己的懒惰了。为今之计,也只有强撑着,但愿陵柏他们能快些找来。
陵戒虽是强提着底气,可他的对手却是从这句话里听出了明显的颤抖。
“原来这便是天墉城的本事,哼!想来,把你当个见面礼送给那老道士也是不错的。”阴寒的声音里溢出强烈的杀意。
话音一落,陵戒顿感不妙。果不其然,红雾迅速向他涌来,瞬间让他睁不开眼。慌乱中,他急忙拔出手中的剑,朝着某一方向一挥。
突然间,他感觉胸口一凉。
陵戒勉力睁开眼,一片血色中,他看到了今生最后一幕情景————那是一张脸........一张难以形容的脸——直到他倒下去,他都不能确定自己究竟是不是被那一张脸吓死的........
三个月后。
古钧本以为这次主人的闭关会十分的漫长,毕竟,再也不用为百里屠苏抑制煞气,陵越也早已学有所成,而红玉........也一直未归。只余他一人,日日夜夜守在这里。时而化出人形,时而眠于剑中。长久的空旷寂寥。
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这沉寂会在紫胤闭关的第二年就被打破。
这一日,他像往日一样卧于石亭顶檐之上,阳光暖暖的照着。可是总也照不暖他的心。他还记得,上一次天墉城飘雪的时候,正是百里屠苏散魂那日。他的主人,紫胤,独自立于雪中,一天一夜。而他就远远的注视着他的背影,心里有种陌生的压抑感,好似那人的悲伤也感染了他。千古剑灵,他早已忘记悲与喜是何种感觉,那种感觉太遥远,遥远的令他不想去回忆。如今,唯有守护好主人,才是他应该考虑的。
古钧想着,朝下方漫不经心的一瞥,竟是让他瞬间收起了思绪。
————他卧于石亭顶上,从上面看到一个身着天墉道服的人正大步走向紫胤闭关之所。
古钧隐了身形,翻身跳下,落地极轻,
那人并未发觉,仍就目不斜视的向前走。
古钧认出来了,那名道士正是紫胤的大弟子——陵越。只是,他来这里做什么?古钧虽是时长化与剑中,却也知晓这陵越为人沉稳干练,处事公允,睿智和善。但,看今日他这阵势,莫不是要硬闯这闭关禁地?
果不出古钧所料,陵越竟是直直走到闭关结界之前。他抬手化印,推于结界之上,企图突破它。
片刻之后,结界弹出一个蓝色光圈,不偏不倚打在陵越身上。陵越慌忙举剑护胸,同时念了一个护身咒,才堪堪护住心脉。饶是如此,他也是被震的后退几大步,面色苍白,嘴角隐有血色溢出。
“为何擅闯禁地?”古钧现身,立于结界之前。
“古钧?你是古钧吧?我是陵越,有急事相求于师尊,还请放我进去。”陵越此刻已是站立不稳,但声音依旧沉稳坚定。
“不可,主人吩咐,闭关期间任何人不可打扰。”古钧看着眼前这心志坚强的少年,眼底流露出一丝欣赏,但是剑灵是不能违背主人的命令的。
“此事关乎天墉城安危,我必须见师尊。”
“我已说了,一切事请等主人出关后再言。”古钧依旧不肯让步。
“可是......”
“陵越。”
二人寻着声音望去,竟是涵素真人走了过来。
“掌教。”陵越微微点头。
“陵越,你的伤害不要紧吧?”涵素一手搭上陵越的脉,问道。
“回掌教,不碍事。”
涵素微微皱了皱眉,看了眼古钧,又转向结界,深紫色长袖一甩,“紫胤。”他轻声唤道。
片刻之后,结界消散,一团蔚蓝色雾气蕴开,光芒闪现,一人立于光晕之中。
蓝白道袍,红色剑穗,雪色华发..........不是紫胤又是谁?
天墉城临天阁内,涵素向紫胤言明事情原委。
“事情最初发生在三个月前。当日,陵戒,陵柏与一干弟子下山采购。回来之时正逢夜晚,几个人便在山脚的一家酒肆內歇下了。也怪陵戒自己,喝了不少酒又独自出去。陵柏和几个弟子等了一夜也不见他回来。谁成想,第二天他们竟在山上发现了他的尸体!”
“有此等事?那他可是为人所害?”紫胤皱眉,放下手中茶杯,问道。
“不错。事后我亲自查看过陵戒的尸身。尸体皮肤成暗黑色,唯一的一处伤口在前胸,像是被人以爪直接穿过,他的心脏也不见了。而且,他临死之时的面容当真是恐怖。”涵素陈述着当日的情景。
“如此说来,是有妖物作祟?”
“的确。可是这昆仑山清气环绕,我实在想不出这附近有何妖物胆敢如此向我天墉挑衅。”
“听掌教所言,莫不是这妖孽此后不断为恶?”紫胤正视着掌教,语气认真。
“正是如此。打那以后,这天墉城的弟子就开始出事,基本都是在山下。已经死了十三个了。死相都如陵戒那般。”涵素陈述着。
“那些死去的弟子法力如何?”
“都是一些法术较低微的。法力稍高的,有的重伤有的受了惊吓。问他们,都只说当时被一团红雾笼罩,能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那声音很诡异,虚虚实实,听不清说了什么。突然间红雾就向他们袭来,强光刺得睁不开眼,他们只能拔剑护住自己。等一切安静下来,就只看见地上的尸体了。”
“竟有此等事!”紫胤也感到事情必不简单。
“这还不算完。之后我就尽量不派修为较低的弟子下山了,倒也安静了几日。可没想到,一个多月前,这妖孽竟在山腰处设下结界!”涵素越说下去,眉头也就皱得越来越紧,显然是愁苦不堪。
“这又是意欲何为?”紫胤不解。
“这结界,一般弟子破不了。所以很多人被困在了山上。我也曾亲去试过,却也只可自身通过,却无法毁掉整个结界。”
“掌教已然修为颇高,竟也破不了这结界?”紫胤明显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说来惭愧。目前,这天墉城,也只有我,几位长老,陵越等少数弟子有能力突破结界,就连芙蕖,倘若仅靠自己,也是力有不殆。我和其他几位长老也商议过,始终没有办法毁掉整个结界。”
“原来如此。想来这妖物倒也有几分本领,竟能将大多数弟子困于山中。”
“所以,我才来请你出关。紫胤,这次务必要靠你了。”涵素慎重的言道。
“掌教不必多言。紫胤身居执剑长老之位,本就有义务保我天墉城上下安定。待两日后,我便亲自去查看结界。若此妖孽当真乃大奸大恶之徒,吾必将其斩于剑下!”紫胤站起身,面容坚定,语气严肃。
“那便有劳你了,紫胤。”涵素点了点头,“只是,如今你这是提前出关,方才为陵越疗伤又耗费了元气。要不要........”
“掌教真人不必担忧,紫胤无碍。还是除妖的事要紧。”紫胤举起一只手示意涵素不必多言,淡淡的说。
涵素观紫胤面容,气色、吐息间确实无恙,倒也放下心来。
“好吧,如此,就辛苦执剑长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