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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第九十六章 走遍历史 ...

  •   秋风钻进领口,如同剃刀般,钻进胸口。

      郁波把手放在嘴巴上,哈气,搓胳膊。他又一次来到张冰曾经上过的初中。校领导们纷纷站在两侧等待他的到来,门栏上的条幅更是用黄橙橙的大字表示对郁波的恭敬。

      可是他对此不关心,根本不在意校长嘴里的谢辞。他站在台下,看着满场黑压压的学生人群,想着那份报纸上曾经报道过的内容。

      他想,那个时候的张冰到底站在那个角落里,摸摸忍受他人的欺辱。他为什么不还手,为什么不找我?郁波攥紧袖子,带着仇恨的目光看着台上发言的校长。校长看到郁波的表情,竟茫然不知所措,在台上支支吾吾,挠着只有几根毛的脑袋。

      郁波是在不想在这里站着,决定走开。他身后跟随许多神色诧异的校领导,郁波没理睬他们,走到一间挂着“初一(2)班”铭牌的班级。他走了进去,里面的课桌非常破,上面被人用小刀刻着各种作弊答案,告白语言,咒骂的话。

      郁波突然回头:“这里的课桌有多少年没换了,讲实话。”

      “可能,有十五年的时间。”

      郁波摸着这一张张课桌,悄悄地在靠窗的一张坐下来。他左顾右盼,仿佛回到了张冰初一的时候。

      他想到报纸的内容,仿佛看到走廊上张冰被人压着,拴着链子,像只狗一样,被人牵引,周围聚集嘲讽他的同学,用笑嘻嘻的表情对他表示友好。

      郁波似乎还看到张冰每天被罚站在最后一排,头上顶着三本字典,手必须高高扬起。

      他甚至仿佛看到张冰那双聚集了泪水的大眼睛,和委屈的表情。

      郁波揪着胸口,趴在桌子上,呼吸困难。他感到痛苦正在钻心。校领导都立刻聚拢而来,担忧地询问郁波的情况。

      郁波像个巨人般地站起身,问:“这里有曾经教过张冰的班主任吗?”

      没人敢回答,显然张冰是个烫手的山芋。

      “那有曾经教过他的老师吗?”

      仍旧没人回答。

      郁波干笑两声,然后朝天怒吼着。他走到校长身边,抓着他的领口,抬起另一只手,一拳打上去,将校长的眼眶打肿,鼻子出血。郁波对小年说:“给他们商量,这一拳在当初商量好的赞助费上,多加百分之二十,当做给他们的礼物。”

      郁波一脚踢开档案室,被管理员拦住,又是一脚把那人掀翻在地。郁波进去乱翻,找到了张冰的档案,上面干净得仿佛他那苦难的人生一切从未发生过。

      拳头把档案那张薄纸捏皱。

      郁波不傻。这份档案问题太大,之前让小年来查,他还没起过疑心,现在想想到处都是疑点。张冰是怎么通过政审去当兵的,这份档案怎么可能一片空白。

      就算学校为了保护学生的隐私,不把父母劣迹放入,可这份档案上的父母压根不是张冰的亲生父母。

      是什么人在背后做手脚?

      郁波感到恐惧,不是对自己的,而是不知道一直伤害张冰的人到底躲藏在哪儿,还会何时再次伤害他。

      他回到车上,无奈和绝望并行,用掌心猛按车喇叭,用拳头使劲锤方向盘。发泄之后,郁波气急败坏地躺在车座上,苦笑:

      “最伤害他的不就是自己吗!”

      小年敲着玻璃,郁波不想理他,可声音没有停止的趋势。

      “你干嘛!”

      “郁总,你还是不要开车了,太不安全。”

      “把那份资料给我,就是张冰叔叔家地址给我。”郁波阴沉着脸,刚拿到,就一溜烟,只剩下遥远的影子,和原地等待命令的小年。

      郁波猛按门铃,里面没人回应。这些天,关于张冰叔叔一家的行踪,郁波了如指掌。他知道这些人肯定在家。

      他用脚猛踹门,仿佛是来催债的。

      “来了,来了,不要弄坏门。”婶婶不开心地开门:“是记者吗?我们能说的都说了,你们就不要再来了。呦,这身,多少钱呀,”婶婶倒吸冷气:“你不是记者吧。”

      郁波把他推到在地,闯进屋子。叔叔拿着棍子赶过来,朝着郁波的肩就是一棒。郁波没有反应,阴沉着脸看着他。叔叔紧张地后退,还想再来一下,被郁波生生踹在肚子上。叔叔躺在地上一阵干呕。一个小孩躲在沙发后面瑟瑟发抖,郁波忽略过去。

      婶婶抱着她没用的丈夫,哭天抢地:“老天爷呀,你是真不长眼,为什么对我们这样。我们从不偷,不抢,为什么?”

      郁波嘲讽地笑了,抓住婶婶的领口,将他举到半空之中。只留着婶婶两只腿蹦跶。

      “我问你,你们在张冰初中的时候怎么没有愿意担负监护人的工作,为什么,在高中的时候就做了呢,告诉我。”

      郁波几乎是吼出来的。

      显然婶婶被声音吓傻了,张着嘴。叔叔也未曾遇过这样的恶人,跪在地上磕头,让他放婶婶下来。

      “我们都是贪财的小人。我们不知道张冰有笔遗产,是他父母流下来的。后来有个电话告诉我们,说我们当监护人,就可以获得那笔遗产。所以我们才决定收养他。那些钱,我们没花多少,心里不安生。你看我们家,没有多少钱,还是这个房子,钱没怎么动。”

      叔叔浑身颤抖,不敢问这个陌生的来客到底什么来头。

      “有个电话?”郁波思考着,松手。婶婶一屁股摔下来。

      “是保险公司吗?”郁波还没等叔叔的回答,立刻否决:“不可能,保险公司不可能会三年之后才决定搜寻相关监护人。那么这三年间,到底是谁在挡着。”郁波越思考越愤怒。

      他摔门而去。

      张冰的父母自杀了,从内线给张冰留下灰色领域的保险。然而这份财产,被有人恶意拦截。而张冰在未被收养的三年间,受尽苦难,直到初中毕业,才被叔叔一家收养。

      而叔叔一家收养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得到巨额的保险费用。

      郁波理清思路。他想到报纸上关于周围邻居的看法,说张冰非常可怜,在叔叔家常常出苦力,冬天洗暖衣,不给热水。这个孩子整天手都是冻疮。

      刚才为什么手下留情,没有把他们打死。郁波气得不能呼吸。他把叔叔一家记在纸上,包括张冰曾经被欺负过的同学,全部写在纸上,这些仇要在之后一并还回去。

      郁波觉得还有可以未问的问题,重新走上楼,有一脚踢开房门。

      叔叔和婶婶吓得跪地求饶。

      “我问你们,当时是你们找到的张冰,不可能他主动找你们。那你们在哪里找到的他。快说。”

      “我,我,们在那间初中的一个老头那里找到的他。他是看门的。”

      郁波马不停蹄地重新回到那所初中,找到校长,本以为会遭遇难题,但校长的表情还是很客气,腰仍弯曲着表示恭敬。从校长那里打听到,曾经在这里教学楼下面的狭间里看门的老头,早就被辞退了。

      郁波派出大批人力,全城范围寻找这个老头。结果在一个收废品的平方那里找到。

      踏入那间小平房,霉味很重。房间深处传来不断咳嗽的声音。那个老人躺在床上,病怏怏的,看起来没有多少时间了。

      老人睁开眼睛,看到床边围了一群人,有些激动,咳嗽得更加厉害。

      郁波让保镖们都出去。

      “我认识你吗?”老人轻轻地说,仿佛是空气在发声。他举着小台灯,看到一张硬朗的面容。

      郁波摇摇头,他说:“你认识一个叫张冰的人吗?”

      老人笑着,露出没有牙齿的牙床。

      “那个孩子呀,那个苦命的孩子啊。后来被人接走享福去了吧,他临走前说要报答我。哎,他走了,我也被赶走了,这一晃都多少年了。”

      “老爷爷,请问张冰,”郁波哽咽着:“以前是如何同您一起生活的。”

      “他呀,睡过课桌,冬天这孩子都不敢洗澡,说害怕感冒,没钱买药。”老人看着上面,说出的话没有逻辑:“但又喜欢冬天,这个孩子说,冬天的时候,同学扔在垃圾桶吃剩的食物不容易坏,可以捡着吃。不过,厨房里的厨娘们都喜欢这个孩子,经常把剩下来的食物分给他。那段岁月,是这个孩子最苦难的日子,今后的日子里不会再有辛苦了吧,应该吃香的,喝辣的吧。你问这个孩子,是不是知道他的近况。”

      郁波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羞耻得想找个缝钻进去。他这趟的目的不纯。

      “老爷爷,我可以把你的信息刊登在报纸上,那样他也许就能看到你的信息了。”

      “唉,我都这样了,不要给他找麻烦了。”

      “不会的,爷爷。他一直在找你。”

      “是吗!我也想看到他。”

      “这么说您是答应了。”郁波闻,没有回答。爷爷在安静地睡觉。

      郁波从这破败的小屋里出来,让跟随的救护医生把老人送去医院看护起来。

      他打电话给莫千莫,把老人的故事告诉他,让他联系外地的媒体刊登老人和张冰的故事,要暗示出老人时日不多的信息。

      挂上电话,郁波知道张冰肯定会回来。他走过张冰的历史,肯定会更接近他的人生。

      对于张冰,郁波从未放弃过。他要的是张冰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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