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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第九十三章 逃离城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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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张冰拿着无线电话,奔到窗前,朝外面张望,只有另一建筑物的墙堵在面前,距离不到两米。
“你到底是谁,你要干什么?”张冰的问题一触即发,像子弹般弹射出去,令电话那头无暇应对。密集的言语似乎是在自保。
“你不说话,我就挂了。”张冰不想和这个叫薛染的人接触,立刻挂上电话。
不出意外,电话铃声再次在空挡的房间里鸣响起来。
张冰不接,电话铃声似乎不会停止,会一直响,在脑袋里疯狂作响,哪怕是天涯海角,都可能像幽灵般跟随自己。
张冰是因为害怕,所以再次畏畏缩缩拿起听筒。
“别害怕,我不是坏人。”
张冰听到这个声音便觉得情绪糟糕。
“现在你的一切仍被郁家大少控制着,如果没有我们的帮助,你可能最后只能老死在这个城市里。我想你应该不愿意吧。”
“我,”张冰支支吾吾,眼前浮现一棵救命稻草,可以抓住,免去被洪流冲到未知的方向。但他仍然害怕:“你们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我刚才应经说了姓名,不过,你还是要弄清楚你自己现在的处境。你现在的情况不太好,我们帮你不是因为是出于好心。郁波现在有些问题,当然这些问题的主要源头并不是来源于他,但你是关键人证。如果放着你不管,会有人要-杀-掉-你。”最后一句被电话那头的人一字一句地念出声。
张冰吓得双腿抖动,无望地来回环视这件小屋,一遍又一遍,仿佛这辈子都被困在某个地方,整个世界就这么大。
为什么自己的一生会这么坎坷,只是想要普通的人生而已。
张冰尽量保持镇定:“你可能真打错电话了,我只是个普通人,没遇过凶案,所以不可能是你们证人,找别人吧。”
电话那头的笑声冰冷得令胃寒:“是吗?如果你父母没自杀,你倒不是人证,不过历史还没办法倒退,所以你就是人证。”
张冰站在地上,随时像被击倒。他两眼昏暗,蹲在地上大口呼吸。
“你,你,你怎么知道的?”张冰艰难地说。
“你放轻松,呼吸平稳。我们不是坏人。你静静听我说。你父母关系的是个巨大的案子,上面有人要他们死,有人要他们活,可是他们最终选择死,造成关键证据缺失。我想你应该明白哪拨人心怀不轨。你难道没想过,你当兵的政审是如何通过的吗?他们显然希望能把你送走越来越远,即使你什么都不知道,仍然会成为他们的眼中钉。可你又回来了,不过还好有个可以保护你的地方,可外面都是吃肉的狼。现在你一个人出来了,没有任何保护,所以那些狼又来了,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电话那头的人的语气平静,却令张冰难以呼吸。
“他们要伤害你,我想我们这边人必定要保护你。这段前因后果,我想你应该明白了吧。”
张冰沉默地点头。
“被吓坏了吗,呵呵。你真可爱,不要怕,我们会保护你。”
“不回应,好吧,你需要时间想清楚,我会再给你电话。”
电话那头刚要挂断,被张冰紧急叫住:“你们真的能够保护我,让我脱离郁波,脱离这个城市,去其他地方吗?”
张冰是只在坑中等待救援的羊,不顾一切抓住所有能攀爬的绳索,不顾及绳索末端是什么。
“你们真的能帮我吗?”张冰反复求证,直到对方确认。
“你现在立刻推掉房间,来南二十二路,找到一家品茗的茶叶店,那里有人接应你。会有人送你上火车,首先定的地点是深圳,如果出了问题,你可能要被送去其他城市,不过你最好做最坏的打算,很可能最终去的地方是遥远的呼和浩特。”
张冰听到的几个地名,并没有远近之分,都在遥远的地方,都是一些简单的点。他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趁着夜色,张冰被车站内的人接应,顺利地登上去往深圳的火车。
再见了,这个诅咒的城市,再也不要回来。张冰朝窗外望,只有黑暗弥漫。
张冰走了,没有他的城市像一场不会醒来的梦中梦,反复叠加。郁波回到原来的公寓,在床上翻来覆去,堆叠有关张冰一切,不开窗户,不想让气味被吹散。
原本就没什么张冰气味,只是张冰穿过的衣服、用过的物件本身的味道,但在郁波的记忆中却是属于张冰的独一份。
他想到很多,想到他们的相遇。
不过,还好郁波没有崩溃,至少他知道张冰在哪儿。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不是等待张冰原谅他,而是等着让自己恢复到神志清醒的时候。郁波不敢想象到底做了多少疯狂的事情。他不敢想,可是没用,张冰的哭喊,祈求他的声音在禁闭室里回想。
郁波真的害怕,会不会对张冰做出更罪恶的事。他不想,可是大脑充血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他只想到张冰不能离开。
门被咚咚咚敲响,听起来不友好。
郁波不理会,继续睡觉。显然外面有人急于汇报。郁波蓬头垢面打开门,不耐烦注视保镖。
那些黑色西服的保镖瞬间变得软弱,一个个双手交叉放在肚子上,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事的话,就统统给我滚。”郁波说,立刻要关上铁门。
“那个,您要控制的人已经不见了。”
郁波的门关到只剩一条缝,被他一脚踹开。
“什么!你们再说一遍。”
“那个,人不见了。”
“一群没用的废物,要你们还有什么用,都给我滚,给我滚。”郁波发疯了,猛踹门:“都给我回来,去查所有的记录,去给我弄出他走失之前所有的行动记录,快点给我去弄。”
郁波在门前来回走动,喃喃自语:“他不可能离开,不可能离开。他没办法离开这个城市。他还在这里,只要还在这里,一定可以找到他。” 一个星期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郁波的双眼布满血丝,眼角发红,像头疲惫过后的野兽。
电话打响,他还是能够猛冲过去,只能得到一个答复。
“还没找到。”
郁波把电话扔掉,滚到床上,躺在张冰曾穿过的名牌衣服上面。他不想承认,但记忆中和张冰有关的气味正逐渐消失。
你到底在哪儿?
郁波最近常常坐在曾和张冰散步的椅子上,看着陌生过客在眼前穿梭行走。他们都像被加速,划成一条条白线,汇聚成大川。他就静静坐在这里,像古时候守株待兔的主人公,等待一个人的到来。
如果哪天,张冰兴冲冲跑回来,在这个街道购物或是散步,也许会再有机会见到他。
抱着这样可怜的想法,郁波安静地等待。即使雨水在椅子上拍出漂亮的雨花,郁波也只是撑开伞,等待,幻想面前站着一个同样撑伞的清秀男生,用久违的笑脸面对自己。
早知道已经中了张冰的毒瘾,但现在已经病入膏肓,快无药可救。
他的药就是张冰,现在在天涯海角,寻觅不到。
人生中没多少次像现在般无力,绝望到像把指甲插进掌心中,来寻找解决的办法。
坐久了,路灯一盏盏从远及近,全部亮灯。夜晚已经到来。
郁波看着人迹稀少的街,像个流浪汉,回到公寓里,一个人窝进被窝消沉。
他睡不着,想念张冰。肚子早已饥肠辘辘,可什么都不想吃,想念张冰清单的食物,包括他煲的鲜美鱼汤。
靠幻想终究不能饱腹,郁波起身打开冰箱,都不热买好的便当,就机械地咀嚼。他靠着茶几上的资料,那是张冰过去上学的记录,是拖小年去张冰初中、高中调出的资料。
郁波想从里面发现线索,能够找到张冰的关键。
结果只能是徒劳无功,上面只有普通和平凡二字处处寻觅。
郁波整天就是个没有灵魂的肉块,开会的时候,就坐着,两眼出神,如果不是公司内部有忠心耿耿的员工,合作项目早已出现大问题。
但他没有停止思考。保镖这边没有紧张,郁波一怒之下把他们全部解雇。但是搜查不能停止。或许出于直觉上的敏感,郁波总觉得张冰没出武樱市,毕竟自己能限制他的事情都做了,出了用脚,他要想离开这座城市并不简单。
可是所有地方的信息都查不到张冰有落脚的信息,就差地毯式地搜查。
也许是自己多想了,总觉得蹊跷。
郁波再次拿起张冰初中高中的资料,想了想,拨打了个电话。
“喂,你好,是武樱日报的莫记者吗?”郁波软化语气。
“是,我是,您是?”电话那头有些疑问。
“你可能忘了我,我是郁波。你给我过名片。”
听到郁波的姓名,莫记者的语气同样客气恭敬着:“真不好意思,你说我这脑子,不中用,都不记得您了。”
“您有什么事,我可以帮忙的吗?”莫记者询问。
“是这样的,我想托你帮我查个人,毕竟你们的经验丰富,关系网大。”
“您都查不到的人,我能做到吗?”莫记者不自信。
“你是记者,我想肯定会有外行不知道的消息来源,查起来自然有特别的方法。”
“好吧,既然郁大少爷这么信任我,那我就帮忙吧,权当是帮助朋友了。她的姓名叫什么。”
“张冰。”
“张-?冰?”
“怎么了,你认识。”郁波不了解莫记者的反应,但觉得不普通,感到兴奋,似乎可以得到一些特殊的消息。
“不认识,只是感觉熟悉,可能是熟人吧。我们这一行,见得人太多。”
“是这样,”郁波止不住失望:“你忙吧,我以后再打扰。”
郁波挂上电话,走到落地窗前。
“你到底在哪里?”
外界下雨,雨水如虫子般在玻璃上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