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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第八十六章 替身游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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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波家里水管破了,楼下的住户打给张冰。他火急火燎地跑回来,可没用,这个小区太干净,墙上没一块城市牛皮鲜。
无可奈何,张冰只能打电话给小年。电话是郁波留给张冰,说那是他朋友的,有事的时候找不到郁波,可以先找他,不必客气。
小年在浴室外面,穿得整齐,西装革履,给水管师傅打下手不合适,张冰撩起袖子进去干。
“郁···总···郁波,他喝醉了,你要不要去接他。”小年对张冰说。
“是吗?”张冰说着,心中起了疙瘩:怎么不打给我。
“你要不要一起去接。”小年知道自己的本分。
“我,”张冰犹豫,难堪地指着身上的污渍:“况且水管子都没修好。”
“好了,好了。”水管师傅爬出来说。
“嗯,我跟你去,他又高又重的,你一个人也不好办。你觉得热吗,脸怎么红了。”张冰问。
小年不说话,带着张冰开车来到饭点楼下。穿过红绿走廊,踏过纸醉金迷的光影,张冰站在只有门缝的门外,听着屋内人谈笑的喧哗。
“我当时以为南野和你只是搞暧昧,后来发现你们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你们都是这么觉得得吗?”
“我觉得不是,你们说呢?”
朋友们的喧哗声伴随嬉闹鼎沸。
南野陷入其中,心早飞到高中时期。他一遍遍追忆青葱岁月,追忆躲雨的空教室里,他们靠得近,衣服上滴下水珠,隔着白衬衫可以看到互相稚嫩的身体。空气中不只有雨声和潮湿,还有情愫。二人相视心动,心跳声塞满全世界。郁波的嘴向他靠近,南野的心跳发疯了,脑袋中全是警告,但他不想躲开。
走廊里突然传来脚步声,他们戛然终止,看向不同的方向。
“他都已经醉了,你们就别灌他了。”南野说。
“啧啧啧,这才是真友情,隐藏得够深呀。”朋友们拿他们开玩笑。
一直趴在桌子上的郁波,咕哝几句,昏昏沉沉地坐直身体,头悬空靠在椅子上。
“他的好,你们怎么懂。”郁波闭着眼说:“他是我的宝物,根本不想让你们这群粗俗的家伙看到,我有时觉得要疯了,害怕氧气会氧化他。他每天就跟着钟表,在我心坎这块,”郁波指着自己的心窝:“就在这里跑来跑去,跑来跑去,不停歇,折磨得我每天都要赶快回家,抱抱他,摸摸他,搞得我现在对事业都没兴趣。”
郁波呵呵笑了,一口闷了酒:“我居然会有今天。”
朋友们看好戏,嘘他。
“他怎么还不给我织毛衣。”郁波牢骚地说:“给我一件毛衣,我立刻娶了他。”
“就是,就是,南总还不给人家毛衣,过分。”
“听见没有,一件毛衣,就能得到郁总,你说怎么样,南总。”
南野起身,看不下去了。他知道每一句话都和自己无关。他半蹲在郁波的以前,身体遮住他人的视线,害怕万一哭泣,被人看到眼泪。
“你喝醉了,该回去了。”南野扶正郁波的身体,将他拉起来,胳膊架在肩膀上。
郁波确实醉了,迷迷糊糊中幻听到张冰用嫌弃的语气说:“你不要亲我,好臭。”
郁波抱着南野的脖子说:“再臭都是你男人。”他捏着南野的脸,深深吻下去。
小年刚好推开门,尾随进入的张冰看到这幕,眼泪在眼圈打转。他想说些什么,看到包间的华丽,看到座上客衣着的鲜亮,再看看自己一身白色厨装,灰头土脸,于是所有的话没有烟消云散,在心脏里结冰,一阵阵刺痛。
郁波吻够了,松手,倒在沙发上。小年走上前扶起他,张冰低着头上前搭把手。南野知趣地回到座位上,看到张冰偷瞄的眼神。
“这人是谁?”朋友问。
“另一位助理吧。”南野回应道。
张冰听到了,不敢说话,背对他们,关上门,唯一庆幸的是没人看到眼圈中打转的眼泪终于低落下来。
好不容易,张冰才把郁波整顿好,安置在床上。郁波抱着他嘴里说着醉人的情话。
这些都不是和自己有关。郁波身体的热和张冰身体的冷中间隔着一层玻璃,谁都感觉不到另一方。
张冰摆正身体,睁开眼睛,面前一片漆黑。他看着无穷高的天花板,回忆到过去在部队二人相拥的温度,好久远,就像看到冬天看到的太阳般的感觉。
郁波沉睡后,手臂松懈。张冰从他的怀抱中退出,退到沙发上,一个人盖着被子,还是觉得夜漫长又寒冷,不知道何时才能进入睡眠,而黎明又似乎很快就要到来。
窝在沙发上的张冰,像一只随时要被丢弃的羊。
头脑昏沉,快要裂开般的痛感。郁波捂着额头,感觉有什么事情发生,可是一切依旧平静。他来到厨房,香味引得他的肚子咕咕乱叫。张冰做早饭,培根发出油滋滋的声音,锅里面冒出粥的清香。郁波悄悄靠近,从背后抱住他。
张冰没特别的反应,对郁波笑笑,推开他,赶快翻煎荷包蛋。
郁波有点不高兴,乖乖在餐桌前打开报纸。
吃饭的时候,张冰不搭理郁波,偶尔发出单音节的回应。郁波始终觉得气氛异常诡异。他穿好鞋子,朝里面喊要走的提示,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应,失望了,只能打开门走。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张冰窜出门,光着脚抱住郁波的腰,把头埋在西服背部,呼吸他的气息。
张冰听到门吱呀打开的声音,内心恐惧。他好害怕郁波一走之后,这扇门不再打开。他害怕被抛弃在这个陌生的家,害怕到即使走遍天涯海角,都再难寻觅郁波的身影。
路上堵车严重,郁波居然不骂骂咧咧,一路开心得感觉快要飞起。半路上接了南野的电话。
“你似乎很开心,有什么高兴的事吗?”
郁波得意地说:“有,不过,管你屁事。”
南野不说话了。
郁波接着说:“以后你少给我打电话。”立刻挂断电话。
薛染给南野打电话,问他有没有将二人分开。
听到这话,南野毛躁,这些天像个傻子似的被郁波的话伤害。早上听到的话,令他上午都不能安宁。他很想再次靠近郁波,可二人之间却隔着巨大的墙壁。
“最近王师傅说张冰在餐厅里不顺心,心神不宁。我想你做得不错。”薛染说。
“不要说我没警告过你。你最好别在餐厅里安插眼线,难缠的不是张冰,是郁波,你最好不要惹他,要是把他惹毛了,我们所有人都没有好果子吃。现在张冰是他的宠物,你要小心。”
“就是不想和他有交集,所以才拉你入伙。不过看你精神不错,我就放心了。不过我也要警告你,别被郁波吃了。”薛染说完挂断电话。
“嘟嘟嘟--”的提示音,像心脏停止跳动的警报,提醒南野。
他不能再坐以待毙,要更主动。
南野开着一辆全新牌照的汽车,跟在郁波办公室的楼下,跟踪他接张冰。南野看到郁波给张冰开另一侧门的绅士动作,又想到醉人的过去。不过他知道这一切都再也找不回,可是却能够挽留。
郁波带着张冰吃饭,在餐厅里坐好,是正中的位置。南野就从后厨进来,装作在里面吃饭的样子,偶遇他们。
“你们也在这里吃饭,好巧。”南野提醒自己,终止这一切,现在就像个疯子。
郁波冷笑,可怜他,又觉得恶心:“看来你公司要破产真不是传言,一个高层居然天天到处吃饭和人偶遇,闲出病了。如果以后不嫌弃,我们公司缺少卫生管理规划,你可以来应聘,那个职位只是名字好听而已。” 南野站着,像个犯错的孩子接受郁波的嘲讽。
张冰看到南野不舒服,往内侧的做点移动。这些举动被郁波看到,觉得南野是个疮,打扰二人时间。南野的举动,郁波不傻,知道他的目的。对于南野,郁波担心被张冰知道他们的过去。
“其实,我们只是几个月的朋友关系,咱们以后用不着太客气。”郁波对南野说,实际给张冰听,极力撇开关系。
“我们重新成为朋友就是你退伍之后的事,对不起,我以前伤害了你。”南野绕开话题,透露信息。
“你能伤害我什么,不过是些生意上鸡毛蒜皮的小事,你不用放在心上,我也不用。”郁波慌张了。
“我背叛你,怎么会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你的恨是应该的。”南野平静地说,知道裂痕更大了,却无可奈何,没路可走。
“你背叛我,不要说出这么可笑的事情,我对你的没什么值得背叛。”郁波讽刺道,言语中兴奋起来。
“对不起,是我太傻,我以为你当初参军是为了逃避我,看来是我多心了,谢谢你。”南野说,看到张冰的脸色苍白,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以前在他的心中种下猜忌的芽,现在开出了花,只要等待就会有果。
如果张冰顺利离开郁波,必定会对郁波造成伤害,需要旁人的安抚。南野设想计划,嘲笑自己做白日梦。郁波哪会是自己操纵的对象。
张冰埋头咀嚼粗硬的芹菜,听到郁波声音里的兴奋,是讽刺的兴奋,想发泄终于找到出口的声音。这种兴奋,在张冰和郁波第一次见到南野的时候,就曾听到过。
他尴尬地笑了,嘲笑自己,太傻。
当兵为了什么,郁波终日郁郁不乐为了什么,因为自己的背叛那夸张的愤怒又是缘由什么?
太多太多的解释,瞬间都得到答案。
张冰突然想起他抱着郁波在发烧的冬天,听到他叫出的名字,当时觉得陌生,现在觉得更陌生的名字:南野。
原来自己只是个替身。
张冰吞咽食物,想让它们流进脑袋中,塞死思考的空间,就让时间不要流动,回到一天前,甚至一个小时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