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4、第八十四章 道路分歧 ...

  •   南野晚宴那天,张冰早已告诉郁波在武樱市有自己的叔叔,正好借着休息日可以去探望他,走得近些,联络感情。不过叔叔是个酗酒的人,为人豪爽,常招揽一众朋友。张冰去了肯定会被叔叔热情招待,估计叔叔肯定会醉倒。只有婶子和他们孩子估计照顾他有点难办。

      张冰向郁波解释,站在他面前,像在报告。说明这一切都是为了得到最后的请求:我今晚不回来了。

      郁波明显不悦,但又挑不出毛病,唯一要求便是要随身携带电话。

      他的确有叔叔,可是关系非常差,一旦张冰从高中毕业,就把他从自家踢出去。所以上面都是张冰编造的借口,不能算全假的,毕竟在孤独的高中时期,张冰曾幻想过对自己善良亲戚的总总。

      南野没时间来,派助理前来接张冰。可能有专门司机驾驶汽车,这样的高级待遇让张冰心情忐忑,总觉得不安。

      宴会是定在江春饭点,下车后要走一条长达100多米的红地毯才能从两侧石狮子的众目睽睽的直视中逃开。张冰还未来得及感叹江春饭点白色城堡的精美建筑,就被领到后厨忙碌起来。

      南野在金碧辉煌的厅堂里招待来宾,不时和一些人言语两句,各自哈哈大笑,便拿着酒杯去和其他人碰面。

      助理对南野耳语。

      “他来了。”

      南野镇定地笑笑,对正在说话的嘉宾说:“失陪了,抱歉。”

      在得到嘉宾的笑容后,南野转身离开,走了一段路,突然问助理:“我的头发乱吗?”

      助理摇头。

      南野走了一段路,又停下,借着光亮的铜柱,整理衣裤。

      助理觉得反常,南总何须如此紧张。这一切在红毯中段得到解答。

      郁正海一个人背着手,缓缓走来。

      南野屏住呼吸,强制镇定,大步走向前,伸出手。郁正海就用眼角瞥一眼,好像南野是只厕所里的蟑螂。南野自信地将伸出去的手打开,指向大厅,做出“请”的姿势。

      郁正海都看在眼里,干笑两声。

      南野不再试图与郁正海对话。况且他的目标不是郁正海,当另一辆车停下,看到走出来的人时,南野才是真的笑了,背着郁正海的背,在黑夜里,只有阴冷的绿色灯光显露他的笑容。

      郁波踩在红地毯上,南野迎上去,伸出手,本以为会被郁波拒绝。可是郁波脸上同样带着虚假的笑容,拉着南野的手,表示友好,更像只有商业交集的酒场伙伴。

      南野看着郁波的后背,算着下面的计划。

      郁波是南野请来的,本来他不想来,但是南野只要请到郁正海,那么郁波一定会出现。郁波仿佛是这辈子向郁正海讨债的,只要是和郁正海有关的资源都用抢的。

      宴会大厅,宾客们互相说笑,盛放黄色香槟的酒杯轻碰汇成宴会的节奏。

      郁正海正靠着墙壁,和商业伙伴聊天,等商业伙伴稍作离开,南野见机凑上前。

      “郁总,如果您没忘记的话,你曾经说过要兑现给我的项目到现在还只是一张纸上的黑体字。”南野拿着酒杯碰郁正海的。

      “会有时间的。”郁正海看着不远处郁波的背影。

      郁波转过身,看到南野和父亲站在一块,感到恶心。可他没表现在脸上,成熟地举着酒杯朝他们示意,就走开了。他走到没人的地方,看着周遭华丽的宴会,觉得童年周遭阿谀奉承的那股臭味又再次飘现。

      “真恶心。”郁波兜着腿,想着要是没有这该死的宴会,自己这时候就会拿着礼物和张冰一起见他亲人。饿了,郁波拿起宴会上的柠檬奶油蛋糕咬了一口,觉得好吃,吃完了一整个后,对张冰的想念比饥饿还要强烈。于是,他又吃了一个,上瘾般地连吃四个。

      这个举动令郁波觉得震惊。他平常可是讨厌甜点的,中秋节更是连月饼都不想碰。

      他又吃了点其他甜点,隐隐约约有张冰的感觉。多半犹豫商业上的敏感,郁波对张冰今晚的目的地起了疑心,尤其是他支支吾吾的动作却是令人生疑。

      郁波朝后厨方向走,在一群白帽厨师中,一眼看中每夜抱着的瘦弱身体。他的身体在颤抖,胸口的怒火像快要喷发的火山。他想把张冰抓出来,带回家,整完折磨他,让他哭出声。

      可是他没做,阴沉着脸,从后厨出来后便离开宴会大厅,坐车离开。

      南野目击所有,虽然没按他的剧本来,不过显然目标已经达成,只是效果不好。

      看来郁波真的变了,居然变温柔了。要是南野认识的那个郁波,如若有人敢欺骗他,他一定会将那个人拉出来,闹到全世界都知道的地步。正是处于这种假设,南野才找来郁正海,希望他能明了郁波和张冰的关系。以郁正海的狠辣手段,赶走张冰,甚至比捏死南野这只蟑螂更为轻松。

      有人拍拍南野的肩膀,回头一看,是薛染。南野厌恶他,推开他的手。

      一直弄到将近半夜,张冰困得在车上稳实地睡了一觉,本想在哪里借住一晚,想来想去还是回家吧。他刚刚在ATM机上面看了眼账单,兴奋得眼睛要花掉。

      来了一大笔钱,是刚刚获得的报酬。

      张冰去了一沓钱,想赶快回家,拿着他们在郁波的脸上轻轻扇两下,理直气壮地告诉他:“爷,我是有钱人。”

      在楼下,张冰看到楼上的灯是关的,房间都是黑暗的。可他刚进门,脱下鞋后,灯瞬间被打开。郁波正坐在沙发上,表情复杂又严肃。

      “怎么了,这个点还不睡,是不是太想我睡不着。”张冰打趣道。

      郁波沉默着。

      张冰感觉到气氛的异样,觉得是不是工作出了问题,插话说自己最近挣了不少钱,那天请客吃饭,人均不能超过100元。

      “你为什么骗我。”郁波低沉的声音说。

      “我没骗你。”

      “你还敢说你没骗我。”郁波像只怒吼的狮子,喊出的声音扰得张冰耳朵蒙蒙作响。

      “你老实说,你今晚去干什么了?”郁波缓缓站起来,盖住天花板的灯光。他的影子遮住张冰的视野。

      “······”张冰沉默。

      “你是不是去给南野帮工了?”郁波一只手撑在张冰的左肩上方。

      “为什么要骗我?”郁波一遍遍想要得到解答。

      “我,是,我是因为你说,要,要离,他远,所以我才······”张冰的声音如蚊子,对郁波来说,让他心烦。

      “所以你才骗我。”郁波忽略原因,让问题绕过解答,重新回到原点,只在乎被欺骗。

      张冰心底冤屈,又有点恼火,想朝郁波怒吼:你不也欺骗了我,你不一样遮掩身份,是不是觉得我会贪图你们家族的钱,而我最终只是你可以丢弃的工具。

      他却不敢说,毕竟是气话,还是相信郁波的。

      张冰低下头,难堪地解释:“我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钱,这样我才安心。”

      没想到这句话令郁波的愤怒爆棚。他一拳捶在墙壁上,背过身在客厅里来回走动。他喃喃自语:“又是钱,又是钱,一个两个都是钱迷,钻进钱眼中出不来了吗?”郁波气急了,掏出钱包,一把将钱撒在张冰脸上。然后他抽出卡,眼神瞪得笔直:“这上面有钱,要不要都取出来,都撒你脸上,你会不会觉得舒服。”

      他还想更过分些,但气焰被瞬间扑灭。

      张冰在哭,低着头哭得伤心,嘴唇颤抖,嗓子里不断发出哽咽的声音,呼吸声是一丝丝的,听起来像窒息中的人。

      郁波伸手,想碰张冰的脸,想抹消他的泪,却害怕地抽回手,夺门而出。他蹲在下面的楼道里,点着烟,久久不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气,整个胸腔都痛。郁波很久没吸过烟,怕张冰吸二手烟,可现在胸闷得发慌,甚至想一把火把眼前的树林烧光发泄,或者炸掉所有路上鸣笛的汽车,仅仅因为鸣笛令人心烦。

      天像在回应张冰的眼泪,突然下雨。沿着路边走的郁波,只能躲在一家店铺的屋蓬下等着,看着连绵不绝的雨水,想起张冰刚才哭着的脸,心痛得他沿着墙蹲在地上。他不敢相信自己做了什么,竟为了点小事,居然弄伤张冰,还撒钱侮辱他。郁波扔下烟头,双手捂着脸,用力着,似乎想捏碎自己的脸皮。

      他身体冻得瑟瑟发抖。

      夜晚的温度在降低。

      张冰在屋子里再一次抹干眼泪,本想拿笤帚把钱扫在一起扔进垃圾箱,叹口气,还是一张张整理好,放在桌子上。他从卧室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拿藏在厨房里用过的超市塑料袋装了两袋。

      就这么点行囊,比参军的时候还惨,东西更少了,一样仍旧无家可归。

      外面在下雨,张冰没有雨伞,家里的,不,是郁波家里的两把都不是自己的。张冰本想借一把,想想还是算了。他拿着两袋东西,准备离开,觉得外面冷,把一袋衣裤拆开,穿在身上,其他的整合就只有一袋行李。张冰想哭想笑,这来去匆匆的人生,活得越来越不像样,自己这样不就是个讨饭的。按照这个节奏,没准哪天就睡大街。

      他还未离开,郁波就冒着雨回来了。

      郁波看到穿得鼓鼓囊囊的张冰,又看了眼手里装了衣裤的塑料袋,一把拽下来。

      张冰不想看郁波,没看一眼,甚至想到这个名字,都让他感到心痛。衣物还可以再买,张冰转身就要离开,被郁波抱住大腿。郁波整一个大个子抱着张冰,不顾一切地道歉:“别走,我错了不行吗,别走,求求你。”

      郁波像个小孩,和愤怒的他判若两人。

      可是张冰感到害怕,深入骨髓的寒冷。张冰小小的身板硬是托着郁波几米远。郁波一直哄张冰,道歉,甚至要给张冰跪下。

      张冰面色凝重地看着郁波,不懂他到底想干什么。

      郁波以为张冰想要他跪下,就嬉皮笑脸地伸出两个手指,在地上示意跪下的姿势。

      张冰又哭了,不是因为郁波没能真正跪下,只是绷不住,到了极限,眼泪疯狂地流出来。

      “不走了吗?”郁波跪在地上,抬头看着张冰。

      张冰没说话,很累,靠在墙上,浑身疲惫。

      “能不能请放开我,我想洗澡。”张冰从郁波手中脱身,进入浴室里,没脱衣服,打开水龙头,掩盖哭声。

      他哭得伤心,想到这辈子一无所有的人生,前面的道路一片迷雾,明明今早,刚刚坐车回来的时候,道路一片光明,可是短短的时间里,落差竟如此之大。

      浴室的门打开了,宽大的臂弯围住张冰,给他冰冷的心增添一丝温暖,仅仅一丝。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