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点之境[西幻犹太神话]》狱蛇

93、第八十六章；红海约定

　　米迦勒离开天界的时候天空还是澄明的，未被暗夜侵染。但然而一路上他望见了很多天使在与身旁徒然冒出的异类天使战斗。越是处于低重天的天使阶位越低，其战斗力与体力也愈是弱。虽然心中不忍见到众多天使处于劣势，但挂怀着圣子的事，他只能咬咬牙抛下身后的混乱而去。

　　身为御前天使，最接近于神的存在，梅特塔隆这个前科已经非常明白的证明了他们若久留红海下场会如何。

　　所幸红海的本土生物对神心存绝对的敬畏，绝没有谁会选择和神使为敌。所以为了免去不必要的冲突，米迦勒并没有进行任何伪装，也没有在红海选择承皿，而是直接以天使真灵穿过光栅，来到红海。

　　初到红海，米迦勒不禁为这阴郁的天空而心中一警，紧邻光栅的荒郊僻壤阒无人声，唯有原野长鸣不断的昆虫，演奏着属于它们的一片天地。

　　天空中乌云囤积，不时有殷殷的闷雷隆隆做响，看样子随时都会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暴雨。这荒山野地可无处遮挡风雨，只要是个天使都不喜翅膀被雨水浸的透湿，他决定在此张开探灵法阵后就立刻离开。

　　这种由他设置的探灵法阵会将被刻入法阵的灵波以光速传播出去，在一定半径范围内，一旦碰到同调的灵波，就会引起共鸣。所以理论上，如果设下足够多的法阵，让他们的探索范围覆盖整个红海，找到目标只是时间问题。可是实际上这不可能，米迦勒并不是擅长探索的天使，而这种法阵本身就很消耗灵力，所以在对御前天使极其不友善的物质红海这么做，对他本身太过于危险了。所以他只能采取轮阵的方式来搜寻，而且把轮动的法阵数量控制在一百个左右。

　　在他将弥赛亚的灵波刻入第一个法阵前，这片压抑的云霾已经愈发厚重了，它们正在从天空压向地面，在他的头顶上滚涌，好像只要一抬头就可以探入雾蒙蒙的云团，伸手一抓就能捏出一把水来。

　　雨还没落下，他的翅膀上已经凝上了一颗颗的水珠，沾湿了羽毛。

　　而当他刚刚启动结界，暴雨已倾盆而至。

　　不同于天堂的润雨那般和煦，这红海的雷阵雨气势绝不会亚于加百列犯泼，一旦爆发，可是云翻墨滚，接天衔地，模糊万物，一色苍茫。雨点大的像豆子一样，拍砸在脸上，根本睁不开眼睛，连呼吸都几乎要被阻遏了。而且狂风大作电闪雷鸣陪伴着暴雨，让米迦勒不得不在脑海中蹦过了乌利尔和加百列正在打架的场景。

　　真是初来乍到就给一个下马威，他用单翼遮在头顶上挡住劈头盖脸砸过来的雨水，用余下的翅膀御风而行，为了节约力量，他并没有调用灵力以光速飞行。

　　这场暴雨掩盖了红海中本就很微弱的灵力流动，让寻找弥赛亚难上加难。

　　好在雷阵雨持续时间不长，他在暴雨中又疾行了一会儿，雨点便稀疏了下来。可天色却完全没有亮堂起来的意思，反倒愈发阴暗，俨然有着落日时分的光景。

　　而再下一刻，夜色已经吞没了大地。

　　这落日的速度快到了不符合常理！作为最强的光天使，米迦勒能司掌日的轨迹，他此刻能明确感受到太阳依然运作如常。

　　而能突然蔽日的，唯有天堂中的黑暗，就如曾经的默示晨昏。

　　他忍不住回头看向光栅的方向，这道细长的光带在远处散发出昏幻暗古的幽光。

　　路西法上了天界他不可能不在心中掂量，他确实担心这位魔王会不会不经意的，就给天堂带去灾难。

　　在这瞬间他心头升起了一种不详的预感，就像有一片沉重的黑色云翳飘向未来，即将在那里降下吞沃天地的狂风骤雨。

　　他下意识的伸手沥了沥滴水的发丝，阴冷的风吹在透湿的身上，凉意渐渐渗入体内。

　　他拉回了自己的思绪，暂时抛开了这种感觉，而集中于设置法阵。

　　当他设置完最初的一百个法阵正准备喘口气歇会儿的时候，有一股灵波突然撞进了最后一个法阵里。

　　——圣子？！不……不对。

　　无论是天使还是恶魔，只要具有魔力，都具有灵波这一特性，不同个体的灵波一定是不同的。

　　而此时，接收到的灵波有两种，其中一种确实是作为天使弥赛亚的灵波，可那已经弱到微不可查的地步；而更为强大的另一个，却是属于恶魔的灵波。

　　这个认知，让米迦勒一瞬间整颗心都拎了起来。

　　相较于天使，恶魔的灵波过于浑浊以至于很难仅仅依靠它来辨认个体。

　　米迦勒急忙飞向了高空，并开始魔压探查。

　　位置很快就锁定了。

　　他即刻撤销了已设定的全部法阵，然后向被锁定的区域飞去。

　　黑色的雨夜能见度很低，在地平线的尽头上，才有丝缕光亮尘埃似地蒙出一层弧形的光雾。

　　在朦胧的光雾里，隐隐有一柄巨大的东西时隐时现。

　　当光雾变的越发明亮的时候，他发现自己闯入了一片遗迹的边缘。

　　那东西已经能被完整的看清了——斜插在废墟之上的巨大十字架，被层层荆棘缠绕。

　　圣子与恶魔的灵波竟然随着他的接近越来越不可感知，连魔压都变的隐而不现，或者说，被其他某种更高层面的力量覆盖了。

　　神力，没错，在黑夜里将这片遗迹照亮的浮动光雾，是神力本身。

　　被钉在十字架上的，是子神。

　　冰凉的恐惧蛇一样顺着他的脊髓往上爬。

　　弑神……

　　随着他继续接近，十字架下显出了一个黑点，再过一会，黑点变的清晰了。

　　他完全没有隐藏自己的恶魔形态，背生四对纯黑骨翼，但每片骨翼上还生一片较小的鲜红副翼，乍看之下似有十六片翅膀，十分招摇。

　　这是一种十分稀有的大恶魔——色翼鬼蝠魔。这是血翼鬼蝠魔与黑翼鬼蝠杂交婚配产生的后代，不过现在魔界的血翼鬼蝠魔已经几乎灭绝，因此大恶魔中最强大的种族就是这色翼鬼蝠。

　　这个大恶魔看起来很不耐，拖在他身后带着锐利尾刃的犀利长尾，不时烦躁地甩动一下。

　　米迦勒已经悄然进入了攻击状态，并收敛了自己全部的灵压。

　　他隐身于光雾之中，恶魔看不见他。

　　他绕到了恶魔的身后，金翡翠色的光芒自他羽翼上腾然亮起，单手凌空一挥，一道光就的飞矛正对着那恶魔笔直射去。

　　无声无息的光矛仅在瞬间穿透了那恶魔。

　　光矛在命中目标后的崩裂，迸发出炫目的光芒，出自最强光天使之手的净光对恶魔造成的伤害甚至超越了圣水。

　　“偷袭？你这混蛋！老子跟你没完！”

　　恶魔的怒吼自下方传来，一道黑影从强光中直射出来。

　　他的一翼被完全损毁，但他确实避开了要害部位。

　　米迦勒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身处红海力量确实被削弱了很多，虽然他确实因为有必须要问这恶魔的话而没有下死手，但也没打算还能让他活蹦乱跳的冲上来和自己干架。

　　他比普通的色翼鬼蝠魔还要强大。

　　米迦勒几乎已经做好了迎击的准备，却在恶魔冲到与他对等的高度时骤然掐停了手中成型的光剑，然后面露惊愕之色：“是你？！”

　　与此同时，对面的恶魔也猛然停下，像是愣了半晌。

　　然后他才慢慢的说：“我说呢，在红海打哪来这么嚣张的天使，原来是曾经乱闯地狱的大天使长啊。”

　　他对面的大恶魔正是玛门，只是因为他显出了恶魔原本的形态，完整释放出来的魔压与初见时有所隐瞒的魔压并不完全相同，所以米迦勒之前并没有认出来。

　　此刻他的头顶挑着锋芒凌厉的骨角，脸上的魔纹刀刻一般犀利，透出极具威慑的逼人英气。那双漆黑的魔瞳在黑夜里反射着周围的光雾，形成一种变幻莫测的幽诡色泽，无比鲜明的体现出恶魔的本质。

　　“你怎么会在这，在圣子旁边！”米迦勒的愤怒还憋在胸膛里，“难道你……”

　　“打住打住！严辞申明，圣子的死和我无关！明明是陛下千叮万嘱的让我好好守着这尸体等最适合的人来领走，还说会有什么惊喜。不过这‘惊喜’真是太过于货真价实了！简直差点“惊”的我丢了小命！”

　　米迦勒觉得自己一定是被路西法耍了一回。

　　其实玛门也是这么觉得的——陛下你让一恶魔站圣子尸体旁边等大天使长大驾光临？这不是找死是什么！？不被当成凶手加挑衅才怪！好歹魔王陛下你能先提前跟人家打声招呼么？！这种误会得闹出恶魔命的好吗？！

　　玛门朝天翻了个白眼，好吧他还是很绅士，被炸掉一个翅膀什么的还是不要计较了……吧……吧……吧你个头啊！才怪！他又不是纯种的血翼鬼蝠，再生能力还没有强到能在几分钟之内重新长出来一片！

　　“抱歉，我替你治好。”

　　“……”刚才还郁愤难平的玛门此刻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米迦勒只当他默认，虽然他并不是太擅长医疗魔法，但毕竟是自己造成的伤……再生类的医疗魔法，幸好之前跟拉斐尔学过一下。

　　恶魔的骨翼在白色的光圈中逐渐愈合。

　　米迦勒异常的聚精会神生怕对魔力的控制出什么差池，以至于他都没有注意到玛门的脸色。

　　然而这位在某些地方很缺根筋的大天使长似乎又忘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虽然白魔法的确也能治好恶魔的伤，但治疗过程中带来的副作用伤害值也不是一般的大，何况还是这种算是相当重的伤。

　　所以当他终于完成治疗时猛然发现玛门脸色有些发白，满头冷汗，然后他才想起了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你……你怎么不说啊！”米迦勒真是又自责又好气，看着玛门显然就是在硬抗还故意装作并没有咬嘴唇的样子，深深的体会到什么叫做马大哈碰上愣头青的无奈感。

　　“说啥啊，你又不可能会黑魔法。”

　　“……”米迦勒默然，不过说真的，作为纯粹的光之天使，他本就是无法使用黑魔法的，更别提暗治愈术。

　　“啊，真是的！”玛门有些烦躁的揉了揉头发，“这真是可怕的误会。总之，圣子的尸体是等你领回去。”

　　“哦。”

　　诡异的冷场。

　　玛门盯着米迦勒看了三分钟，米迦勒盯着玛门看了三分钟。

　　莫名觉得头顶飞过一排乌鸦是怎么样！

　　玛门盛大的叹了口气，然后收起了翅膀脱下了外衣，一抛手给米迦勒披上。

　　米迦勒一时间反应不能。

　　“你简直是我见过最莫名其妙的天使，你到底是怎么当上御前天使长的啊……”

　　米迦勒：“……”

　　然后玛门又脱下了里衣，罩在米迦勒头上，自顾自揉起来，将那一头被雨水完全打湿的金发，揉得半干着凌乱。

　　米迦勒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这个他见过的最不可理喻的恶魔直接脱光了上身站在他面前，愣了好一会儿才只觉得血都往头顶冲，一把挥开他的手，眉角抽搐着说：“你才是脑回路不正常吧！？”

　　“无论怎么样，辜负陛下一片心意的事情我可干不出来。”

　　“哈？”

　　“呐，米迦勒，我喜欢你。”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告白，米迦勒简直被噎得舌头都要打结了。

　　“等下等下，我们不熟吧，我没记错的话，这才是第二次见面。”

　　“那又如何，一见钟情不可以吗？如果你觉得不够了解我，那以后就多见几次面啊。”

　　米迦勒简直被这个恶魔令他叹为观止的逻辑给震撼到了。

　　“……我是天使，你是恶魔，我们属于不同的地方。”

　　“你们天使啊，就是把伦理道德教条看的太重了，属于不同地方又怎样，我上不了天界你还来不了魔界吗？魔界不像天界，只要地狱的掌权者表示欢迎，无论你走到哪儿也不会有谁反对！”

　　“……”米迦勒一瞬间无言。

　　“这是什么意思？”

　　“你品格不坏。”米迦勒终是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笑了一下，“可惜太天真了。”

　　“怎么天真了？”

　　“你是地狱七君之一，而我是御前天使之一。拉斐尔在魔界无故失踪，虽然我们也多次澄清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是魔界所为，但在众多天使眼中，这不是魔界方面所为还能有什么解释？而关于别西卜之死，虽然路西法已经下令严加封锁消息，但纸包不住火，想必魔界现在也已经是满城风雨了，以诺可能是凶手的事情也会一并带出。就算他已经被流放，但要知道，当时他跟随乌利尔和梅特塔隆出使魔界，回到天界以后立刻被父神亲自赐予炽天使的位格。这一事轰动了天界，也震动了魔界，在恶魔眼中，他代表的仍然是天界，代表神的意志。现在，天界与魔界遥相对峙，虽然表面上还相安无事，但是私底下早已经暗含旗鼓，蠢蠢欲动，就算是你我现在这样平心静气的面对面谈话被看到，都会引起两界的哗然和愤慨，轩然大波在所难免，你不会连这都不明白吧？”

　　“你真当我是傻子？这些我当然知道，但是即使是这样，”玛门顿了一顿，紧接着突然向前跨了一步，以极快的速度抬手，按住了米迦勒的双肩，继而紧紧捏住。

　　黑曜石般的瞳孔在黑夜中微微眯起，他看着米迦勒，似要看进米迦勒的心底：“即使是这样，我依然要堂堂正正的喜欢你！喜欢就要说出来，遮遮掩掩的不符合我玛门的作风。”

　　这突然的举动和再次认真的告白让米迦勒怔住了。从曾经的接触他知道玛门虽然看似有些轻浮，但骨子里却是专情的，在他身上有一种率真，他想笑就笑，想怒就怒，想说就说，心中藏不住半点事，口中不会说半句违心话。

　　米迦勒的神情中闪过一瞬的犹豫与彷徨，他眼前的这个恶魔，这个不会有任何掩饰的恶魔，就在这个瞬间，悄然拨动了他的心尖。在他的潜意识中，对一份不加掩饰的真情实感，有着连他自己都不曾知晓的眷恋。

　　因为他米迦勒，看过了太多心是口非酿成的悲剧，无论是父神，无论是路西法，无论是梅特塔隆、拉斐尔还是乌利尔。受到过多事物所累所困的爱情终究都成了悲情、苦情。

　　其实米迦勒的内心渴求的，是简单，是轻松，是坦率，仅此而已。

　　恶魔的视力在夜晚更优于白日，所以玛门将米迦勒的动摇尽收眼底。

　　欣喜从他的眼底一点点溢上来，他的指尖因为兴奋而捏的更紧，将米迦勒质地优良的衣服揪出一缕缕的褶皱。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开口：“米迦勒，我要让天下都知道，我就是喜欢……”

　　“住嘴！”米迦勒仿佛猛然间惊醒了过来，一抬手捂住了玛门的嘴巴，然后他僵硬着身体将头转向一旁。

　　圣子依然安静而祥和的垂着头，被缠绕在染血的银色十字架上。流银月辉般的长发不曾减淡过任何光华，似羔羊新生的绒毛，镀着一层皎洁清冷的光。

　　玛门松开了米迦勒的肩膀，转而握住了他的手腕，从自己嘴上移开：“怎么了？”

　　“玛门。”米迦勒缓缓回过头来，看上去依然有些僵硬，脸上的表情严肃的近乎肃杀，“这是在神的面前，切忌胡言。”

　　“我没有胡言乱语！”玛门有些急了，又要伸手去抓米迦勒的肩膀。

　　这一次他抓了一个空，米迦勒已经后退了一步站定，默默的看着他，自叹一声说道：“我知道，但这是在神的面前，你听清楚了吗？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你自该心知肚明。”

　　“他已经死了。”

　　“神是不会‘死’的。”

　　“你是想告诉我他还活着？”

　　米迦勒看着玛门一脸的困惑和愠怒，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自叹一口气，他只能继续解释：“神格的容器可以死亡，但是神识绝不会因此就不在了，他依然在看着我们。”

　　“就算他活着又怎么样？我只在乎你，我只要你，和他没关系。”

　　“弥赛亚曾说过：贪婪是过分索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玛门，你的原罪不愧为贪婪。”

　　“那你知道吗？贪婪若是得不到，就不能叫做贪婪，那叫痴心妄想，我的原罪就是贪婪，所以我想要的一切都会得到，包括你！”

　　“……”沉默了良久，米迦勒低下头，声音放的很低，“玛门，你可以不介意，因为其他的地狱魔君和你没有本质上的意见分歧，但是我不可以。我若是有任何一个做的不恰当的地方，都足以给乌利尔为首的主战派留下把柄。我不想让天魔战争再次爆发，生灵涂炭的那种惨烈，我不想再亲眼见证，再亲手创造。为此，我必须做到无懈可击。”

　　“你的意思是，你只是不能在现在这种局势不稳定的条件下和我来往吗？那么一旦局势稳定了你就愿意嫁给我了？”

　　米迦勒觉得他真是差点又被呛到，刚刚营造出来的严峻氛围就被这恶魔一句轻飘飘的话给击散的彻底：“我说……你究竟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

　　“我等你。”玛门仿佛毫无知觉般非常开心的笑起来，“那就等你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摆平了。反正我向你保证，只要陛下没有明确下令与天界开战，我绝不会犯天界一分一毫。相对的，等你摆平以后，我一定会来找你，那时候你不准躲在至高天不见我。”

　　“喂，你……”

　　“就这么说定了。”

　　“我……”

　　“别你你我我的了，你不是来取圣子的遗体的么，那就赶紧，现在红海这地方雨水多的是，说不准一会又来一场，就有你受的了。而且你这么高阶的天使，不太好在红海呆太久的，还不快回去。”

　　“……”米迦勒沉默地看着玛门一刀斩了十字架的底端，然后三下五除二割断妖姬扎入泥土的茎干，然后刀锋一转，勾着浓密的花枝，将十字架提到他面前。

　　“悠着点，这些花草凶着呢，别被咬去了。”

　　“我知道。”米迦勒终于还是接过了十字架，没再多说什么，这种无意识间流露出的关心，他拒绝不了。算了，权当是先默认了吧，毕竟那真正意义上的和平，不知何时才会到来。

　　“哦，对了，这个还你。”玛门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从随身携带的空间袋中取出了黄金神剑。

　　“这是我的剑！”

　　“嗯，上次陛下清除了上边的污渍，就交给我了，让我得空还给你。”

　　“……这都过了一百年了！”米迦勒默默无言，当初父神所说的很快，还真是“很快”！不过对父神来说，一百年确实只是转瞬之间的事情吧。

　　玛门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是我一直没舍得还你，本来梅特塔隆他们出访魔界的时候，我就可以托他们带回给你了。”

　　“看不出来，你还爱剑？”

　　“不，只是不能亲手还你我怎么甘心。”

　　“……”

　　米迦勒接过了神剑挂回腰间，然后转身，却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随后回头，用极小的声音说：“我又欠了你一次。”

　　说罢不怎么自然的拉了拉披在身上还带有玛门体温的衣服，一震翅膀飞上了天空。

　　玛门在他身后默默的望着他，一如初见那次，他那熨金的翡翠六翼照亮了苍茫无边的黑暗，谁说恶魔不会贪恋光明，谁言恶魔不会向往圣洁，他玛门一定第一个和他叫板。

　　“我等你。”他再次自语喃喃，他开心的笑着，然后转身离开，回他的魔界。

　　可是玛门又怎么会知道，天下的事情不会总顺着他的意，或许直到那天终于到来的时候，连这鲜有心事的恶魔都学会了感慨世态炎凉，人情冷暖，相聚甚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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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玛门：你的意思是，你只是不能在现在这种局势不稳定的条件下和我来往吗？那么一旦局势稳定了你就愿意嫁给我了？
　　米迦勒：为什么是“我嫁给你”！
　　玛门：因为你是双性，我是纯男性啊。
　　米迦勒【#虽然糟糕这个理由很难反驳啊！#】：可是最终是靠事实说话的。
　　玛门【莫名其妙】：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