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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不爱亦不弃 ...

  •   1、
      大约是冻透了,被子盖与不盖竟然没有了什么差别。幼安看着在一边搓着自己手的丫鬟,轻轻说:“对不起,真的辛苦你了。”那个丫鬟想得通透:“安将军当年替皇帝征战漠北平定草原,保住了我家乡平安,所以只要跟着主子,我就一点都不觉得辛苦。”
      幼安原本不是冷宫中不受宠爱的妃嫔,她是征战沙场的将军,那时候她觉得漠北的生活真苦,想着赶紧打完仗回到京城,回到王爷府,王爷府的花是香的,衣服是暖暖的,暖炉里永远有着温暖的火光。可是打完仗回了朝,王爷变成了皇帝,她从王府搬到了安晟殿,慢慢的安晟殿变成了冷宫,昔日最美的京城,竟比漠北还要寒冷几分,绣花锦被也比战场上的铁甲沉重了许多。第四个冬天,越来越难熬了。想着想着,幼安意识有点模糊,仿佛自己回到了漠北寒冷的冬天,漫天的大雪,最大的时候能将自己淹没。
      是死了么?怎么反而暖和起来了。幼安想睁开眼睛,看看是不是真的到了传说中的地府,想着想着,竟然又有要睡过去的趋势,然而突然指尖疼痛,幼安呼的睁开眼睛往自己手上看去,叫到“疼!”口气有几分孩子气的难过。
      烛光下坐着一个一袭水蓝衣服的人,“监国?”林容心看她醒了,笑了笑,“安将军还记得我?”幼安微微点了下头“当然记得,当年我和皇上回京,你是迎接圣驾里面长得最好看的人。”
      林容心听着就笑开了,“世人对我褒贬不一,不想只有你的最贴切。”林容心正挑破幼安手上一个一个的水泡,挤出水来,撒上药粉,再慢慢缠上绷带。幼安觉得疼,“监国,你是成为太医了么?”
      “皇帝登基后,我退监国之位当了丞相,不是太医。”“那为什么是你在给我看病?”幼安一时理解不上去。“我看你快要死了,就将你从冷宫中偷了出来,从今以后你不是安妃,但你能活下来,你愿意么?”
      幼安愣住:“怎么可能,皇宫中有暗卫的,他们,,,”林容心将包扎好手放进被窝,“暗卫见我带你出来,亲自去乱葬岗找了个刚死的宫女冒充你,你创立暗卫组织,保护皇帝,他们敬你爱你,怎么忍心让你死。”
      “这是欺君。”幼安想了下事情的严重性,“欺君,,,很不好。”幼安想说欺君是死罪,可是突然想到冷宫中恐怖的鼠蛇虫蚁,一年比一年难熬的冬天,疼痛的变了形状的腿骨,“我没有想到,回来之后会是这样。”幼安鼻子酸酸的,觉得有点委屈。
      “以后,这里才是你的家,你和我一起生活,我不会让你再像以前那样了。”林容心看着幼安,轻声安慰。
      “不行,你带我一起生活,万一暴露,你也会。。。”幼安拒绝,她想不出什么理由可以让仅仅一面之缘的人对自己付出生命的代价。林容心了然的笑了笑,似乎早就知道她会这么说:“幼安,你当年一路回京,天下万民千恩万谢,你是百姓的平安,你做了这么多,没有人会舍得让你死。更何况,当今朝廷也只有我,能偷偷将你保护下来。就算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也不应该有人舍得让她在最好的年华死去。所以你什么都不要想,安心在我身边。”林容心伸手轻拍着幼安的小肚子,节奏不急不缓,幼安想说什么,可是一个武将,嘴笨的根本说不明白,反而随着林容心的手一点点的睡着了。
      2、
      林容心看着幼安呼吸平缓了,才走出了房间,晚上的月亮格外的圆,管家突然神出鬼没的站在他身后:“爷,皇宫里面传来消息,已经伪装成皇后的手法了。李骥正在过去。”林容心温和的笑了:“都两天了,李骥竟然才发现,当初还和我说,他最心疼自己的安妃。”林容心想起那两条严重冻伤而微微弯曲的腿,手脚上的冻疮,觉得真是残忍。
      皇帝的养心殿内,因为折子太多,此刻还燃着灯,新帝李骥想着,今年的冬天真是有些格外的冷,要不要偷偷送些炭火进去?想着想着还是摇摇头。太危险了,她已经挺过来这么久了,不差这最后两个冬天,再过两个冬天,就可以把她带出来,好好照顾她,补偿她。想着想着竟然岔了气,胸口一阵抽痛。
      “皇上,暗卫有事禀告。”烛光微微晃动,地上突兀的多了个人影。皇上头也不抬,“说。”“刚刚臣看到有人将宫女投入井中,竟然是安晟殿的小宫女,臣担心安妃有事,擅自闯入冷宫,发现安妃,已经殁了。”红色的朱砂墨啪地滴在奏折上,慢慢晕开了一大片。“你说?殁了?”年轻的皇帝语气微微颤抖,半饷沉默后,“你陪朕走一趟。”
      远远地就看见安晟殿一片黑暗,半点烛火都看不见。李骥急切的想要推门而入,暗卫闪身挡在殿门口,“皇上还是不要进去的好,安妃恐怕死了已经有几日,不是很好。”李骥顿时没有推门的力气,是啊,进去看什么?看她骨瘦如柴,看她死不瞑目么?将她捡回来,赐名幼安,是希望她帮自己安定皇位;封安将军,是希望她替自己安定四海;册封安妃,是希望她安定百姓在战乱中的恐惧之心。皇帝看着安晟殿的牌匾,安晟,安城,这曾经是我给你的期望。“不可以让人传出安妃去世的消息,百姓刚刚从战乱中修养过来,安将军是他们的神,找人重新入住安晟殿,她好歹教你们暗卫一程,便由你们为她殉葬把。明日不必来侍奉。”暗卫看着皇帝的眼睛从慌乱到镇定,从镇定到冷漠,自己的心也冷漠了下来。安将军作为女子,从小习武上阵杀敌,今日竟是如此下场,幸好,幸好不是真的。
      李骥转身回养心殿,“幼安的侍女是幼安从北方带回来的,怎么会轻易离开幼安左右?”暗卫跪下:“幼安在三天前取饭时被叫去御膳房帮忙,今日回来的路上惨遭毒手。”李骥慢步走开,御膳房,皇后。
      3、
      大概是因为床铺太舒服了,幼安总是醒不过来,有时候膝盖上被扎了一根银针,会痛醒一会儿,林容心哄哄她,就有沉沉睡去;有时候会有丫鬟叫她起来喝汤,不知是怎么炖的,清爽又香嫩,漱漱口,喝一碗,再漱漱口又睡过去。就这样迷迷糊糊,真正睡饱了醒来的时候,竟然已经过了五日。
      “我睡了五天?”幼安抱着被子坐在床沿上,伸出一只手,震惊的向坐在床边的林容心确认,“是啊,你睡得香甜,一会嘟囔着要喝水,一会又踹被子,一会又磨牙,可是折腾死人!”幼安的嘴唇抖了抖,不敢置信的看向站在林容心一旁那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那个小女孩眼睛扑闪扑闪,捂着嘴偷偷乐。幼安低下头,完了,被嘲笑了。林容心微微倾身,附在幼安发红的耳朵边轻声道:“我逗你的。你睡得,乖极了。”
      幼安呀了一声,气愤的盯着笑的开怀的林容心。林容心拍了拍自己微微坐皱了的朝服,“我还要去上朝,你和安心慢慢玩!”原来天都还未大亮,林容心只是习惯性的在上朝前来看看她。
      安心是林容心给幼安的侍女。“你为什么叫安心?”幼安看着她给自己端茶倒水。“丞相给赐名的啊,你想你每天喊我安心~~安心~~喊着喊着你就安心了吗!”安心看幼安呆呆的样子,觉得好玩,原来大家传的多么多么神猛的安将军,竟然是个傻呆呆的姑娘。安心就着刚才林容心的椅子坐下,趴在床沿边上,看着幼安:“你给我讲讲你在漠北的故事呗?”幼安看着安心的崇拜大眼睛,努力的组织了一下语言:“其实漠北一点都不好,很干燥,但是漠北的草原很漂亮,在那里骑马真的很开心,,,”
      幼安和安心聊的很开心,一直到厨房的阿嫂过来送早餐:“说什么呢?老远就听见安心的笑声!”幼安见到人推门而入,有些局促,可是阿嫂爽朗的很,利落的把小木桌横在幼安的床上,端上来香喷喷的糕点和羊奶。“怎么这么小啊,多喝点奶,没准还能长一长,幼安自幼练武,习武压骨,本是长不高的,可是李骥认为要上战场杀人,个子矮了会没有气势,就找了太医开了药,日日针灸,所以虽然看起来不是很壮,但是幼安真的不矮。只是清减些而已。
      热闹的环境一直持续到林容心回来,朝服还没有换的他随手脱下斗篷递给跟在身后的管家。安心和阿嫂起身行礼,幼安从床上站起来,也想行礼,被林容心眼疾手快的用被褥捂住:“你怕冷,我带进来寒气了,别出被窝。”幼安被捂得就剩下了个鼻尖,瓮声瓮气的学者说了句:“爷吉祥。”一屋子的人陡然笑开,幼安知道自己又被嘲笑了,捂着被角坐在床上,用眼睛偷偷看着林容心。
      在林家住了小半个月,往往都是林容心亲自为幼安看病,怕她无聊,还搬来桌椅,在这个房间办公,只有接待客人的时候才会出门,吃饭都是将饭桌摆在床沿,两人相对而食,幼安想挑食都不成。“你的膝盖好的差不多了,过几日就可以下床了,不过不可以出房间,也不可以随便开窗开门,安心开窗透气的时候你要乖乖躺在床上。”林容心给幼安夹了一块青椒,看着幼安痛苦的吃下去,心里发笑。林容心觉得将幼安带回来真是十分增加生活乐趣的一件事情,看着幼安每次有反抗的苗头,又委委屈屈的听话的样子格外有趣,就像是驯服一只小野猫。
      幼安能下床那天,管家带了人来给幼安量尺寸,准备好好做几套衣服。幼安站在地上,“咦,地上是暖暖的!”管家慈祥的笑了笑,“是地龙,在屋子的地下,让人微微烧点火,地面就暖和起来了。不过太费力,所以丞相府也只有这里有。”“这里是丞相府最好的屋子?”幼安微微不好意思,那岂不是鸠占鹊巢?“原本是爷的屋子,不过爷现在住在院子里的偏殿,我们不怕冷的人,住在哪里都是一样的。”那天晚上,幼安穿着新做的金丝水仙裙,支支吾吾的跟林容心说,自己晚上会怕黑,想让林容心来陪自己住。林容心呆了一下,“安将军是想要我侍寝?”幼安腾的烧红了脸颊。“不是不是,就是你也住进来,你看我这张床在房间的这边,你去那边再安个床,中间还有屏风呢不是。。。”林容心的嘴角莫开一丝笑容,“好,我住进来。”说完,将幼安抱在怀里。那是他们之间的第一个拥抱,林容心的水蓝色衣袖将瘦弱的幼安完整的圈起来。
      4、
      整个丞相府的人都爱笑,安心笑的古灵精怪,厨房的阿嫂笑的爽朗,管家笑的和蔼,林容心。。笑的温柔,最是好看。慢慢的幼安也越来越爱笑,犯了傻别人笑她也跟着傻笑;阿嫂批评安心,她就偷着笑;饭菜不合口味,就会拉着阿嫂撒娇的笑;管家给她送新衣服,幼安的眼睛直接笑成了月牙。府里的人叫林容心爷,幼安跟着学就会被嘲笑,慢慢的她开始叫他容心。
      迎春花开的时候,容心还不允许幼安出门,每天在房间里陪她看书练字。连安心都说,她的字越来越像容心的了。这天容心看着幼安练字,忽地把着她的手,写下“瑞欣”二字。幼安看着他,一时不解。“以后你就叫瑞欣好不好?出了皇宫,你已经不是幼安了。”幼安皱了皱眉:“这两个字不好看,也不好写。”三个月的娇生惯养,她已经学会了挑剔。“瑞欣的意思是:吉祥如意,快乐安康。”容心抱着他,轻声说哄劝。“那好吧,就叫瑞欣。”
      入夜,瑞欣已经安稳的睡去,林容心悄然推开房门出去。管家正站在门口。“皇上派出的和亲使团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带回了草原的公主,皇后很生气。”容心点点头:“皇上皇后早就不和了,只是皇上虽然扶持了我但是依旧不敢和国舅翻脸,所以背后给皇后找气受。”容心缓步走到一棵已经掉光了花朵的迎春前,轻轻抚摸那些叶片,“等明年的迎春花开了。”
      皇宫红墙内,天子依旧忙着他数不胜数的奏章,老臣掌权,他苦恼,恨不得事事躬亲,可是时间又不够,阅历又不足。忽然就想起,之前在漠北,这个时间,应该有个小小的身影,跪在他身边,听他说明日的仗该怎么打,可能出现什么问题,怎样应对,黑亮的眼睛格外认真,让你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可是如今当了天子,怎么反而觉得自己于这浩荡世间变得可有可无了呢?
      “皇上,国舅爷说请了早朝,要去北城走走,已经出发了。”大内总管张公公此刻躬身将下人的消息传递上来。“哼!他个老狐狸!不就是想要减缓迎亲队伍的速度么!以为误了吉时朕就会放弃和亲不成?”张公公宽慰到:“国舅也是气数将尽,多次上报由大臣和亲即可,可是皇上您不许,他当然只好这样,毕竟皇后那个脾气。”
      不着急,总有一天朕会除掉你们。“皇上您亲自和亲,那真是草原大大的荣耀啊!”张公公在一旁笑着说。“其实朕原本也想杀杀草原的锐气,原本想将那个公主许配给阿容的,可是阿容说,自己金屋藏娇,娇气善妒的很,娶了公主根本就是要了他的命,加上朕,实在是看不下去皇后如此嚣张。”
      “这是那公主的福气。”张公公道。李骥又批了会奏折,才起身往后殿的卧房走去,一边走一边和张公公玩笑道,“原来当阿容是不近女色,原来是金屋藏娇,叫什么,,”“回皇上,叫瑞欣。”“对,就是瑞欣,想不到阿容竟然有个凶悍如虎的妻子。”
      5、
      和亲团晚到了几日,京城已经开始真正的暖和起来了,错过了原本定下的吉日,皇帝命礼部再择日而办,先是举办盛大的待客酒宴。酒宴上,漠北草原的使团中,居然还来了一位王子,操着不太熟练的汉语为皇帝敬酒。
      “皇上,我曾带领蒙古军突袭你们的军队,被一名姓安的将军围堵,重伤至今刚刚好,卧榻养伤常会想起那位将军,臣此来,除了护送妹妹,也希望可以再见那位将军一面,能够再比试一场,将是皇帝给臣最大的赏赐。”
      一时间,大殿竟然安静了下来,天朝,没有姓安的将军,但有一位骁勇善战,被封为安将军的人!大臣们想着,安将军成了安妃,是皇上的人,这等宴席上自然不可露面,更何况,这安晟殿变成了冷宫,怕是安妃的功夫也早就荒废了吧。皇上脸色煞青,脸颊的肌肉微微抽动。
      “哈哈!”沉默的席间突兀响起柔和的笑声,“草原如今已是天朝的附属之地,自然要遵从天朝的规矩,天朝之中,嫁了人的姑娘不可与外姓男子接触,所以王子今天怕是讨不到这个赏赐了。”温柔的语气,却带着毋庸置疑的坚定。跪在地上的草原王子张着嘴,似乎是震惊的不行。
      李骥这才回过神,先是感激地看了一眼林容心,开口道:“难道王子不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崇拜的人,是个女子?她现在已是安妃,不方便与你切磋。”看那个皇子似乎还想说什么,李子越挥挥手,便有一群舞女轻轻走了进来。
      那晚林容心带着满身酒气回到将军府,衣服都不曾换就冲进卧室,搂起了已经睡得迷迷糊糊的瑞欣。瑞欣睁开眼,看着失态的林容心,轻声问道:“怎么了?”林容心搂的更近一点,嘟嘟囔囔着:“瑞欣,今天来的那个草原王子,想见你,那么多打你的主意的人,幸好幸好我将你带了出来,万一,万一你被别人抢走了我可如何是好?”瑞欣看着林容心,伸出手,回抱住林容心挺拔的腰身。这是瑞欣第一次,拥抱一个人。
      从那天起,丞相府上下开始改口叫瑞欣为夫人,瑞欣不适应,每次都被叫红了脸,像管家就是厚道的偷偷笑笑,安心那个坏丫头,就会夫人夫人的叫的更欢。其实日子没有怎么变,白天写写画画,只是床小了一点。
      6、
      礼部新选的吉日,已经是夏初了,这一段时间里,草原来的王子拼命地想要见到安将军,然后每次都会被挡在外面,和亲公主的封位升了两次,如今已经有了一个半月的身孕。婚礼的当天,就要正式封妃子了。
      礼部的人忙的不可开交,李骥拉了林容心来宫中。“阿容,我的婚礼上,你带着你的小娇妻吧!”最近南疆有些骚动,虽然不是大乱,李骥却已经跃跃欲试想要平定南疆了。此刻正拉着林容心研究军事图,顺便扯扯家常。“皇上,贱内实在是被我骄纵的没有规矩,来了只怕会丢皇帝的脸面,若是出言不逊惹怒了您,再被降罪,你可让臣如何是好?”李骥摆摆手:“不会不会,只要不是弑君,你林容心的妻子怎么可能会被降罪!放心的带来,让朕看看究竟是多漂亮竟然让你这样神魂颠倒,连个妾室都没有。”“如此,臣遵旨。”
      下午林容心回来的时候,瑞欣正在院子里和阿嫂学女工,瑞欣最近迷上了女工,兴致勃勃的,一天可以缝好几个时辰。林容心自知理亏,走到她身后看她认真的样子,斟酌了一下:“瑞欣的鸳鸯绣的真好。”瑞欣猛地扭头看着他,眼睛里竟然有点委屈兮兮的样子,他正纳闷,一边的阿嫂已经笑开了,“夫人绣的的丹顶鹤啊!”
      更加理亏,容心挥挥手让阿姨退下:“晚上多做点瑞欣爱吃的。”瑞欣现在不知和谁学的,眼睛里的泪水说凝聚就凝聚,也不掉下来,就那么转啊转啊的看着你,看到你服软为止,前几天就是靠这个新技能让林容心带她去了京城最大的酒楼狠狠的吃了一顿。看出了林容心有心事,瑞欣笑了笑:“容心,怎么了?”“皇上后日婚宴,让我带着你去。”瑞欣的眼眶刷地湿润了,林容心有些慌乱,口不择言到:“不必担心,你是瑞欣,不是幼安,不会有事。”瑞欣依旧是那个楚楚可怜的小眼神,林容心见她脸色似乎不是恐惧不是难过,反而有些狡诘,就放宽了心,“婚宴在行宫举行,行宫又大又漂亮,结束的我带你去行宫的湖里泛舟?”瑞欣笑了,抱着容心的腰,“容心最好。”
      那天晚上是瑞欣第一次和容心谈到当今天子李骥。容心谴退了安心,亲自给瑞欣倒果汁布菜。“其实现在真的不觉得有什么,就好像我真的只是瑞欣一样,和你一起生活了24年。竟然觉得过去十几年只是噩梦一场。”瑞欣喜欢吃虾,容心手巧,几下露出鲜嫩的虾肉,瑞欣就用筷子抢来吃。“当年他捡我回去的时候他刚刚被封了王爷,也不太大,估计那个时候也只是想找个人陪他一起练习他讨厌的武术。他看兵书我就看兵书,他练功我就练功,所以陪他上战场,替他杀敌我也没有什么想法,他把我关在冷宫里,我也觉得正常。我觉得我除了听从真的不必做其他的,他那个时候就是我的全部。”瑞欣说道这里抬头看了一眼容心,飞快的瞄了一眼,低头继续说:“遇见了你,我才知道,原来女孩子不应该打打杀杀,也没有人必须要听从什么人,好玩的事情这么多以前竟然全都不知道。”沉默了一下,容心以为她吃饱了,拿起白娟给她擦嘴,瑞欣确抬起头:“我觉得你是最好看的人,你抱着我我就觉得安心,我看见你就觉得像是吃饱了一样,安心说,这是爱,所以,我爱你!”唯一一次的表白,在夜色给予的勇气中,油焖大虾的香气萦绕鼻尖。那个时候瑞信不知道,爱是需要回应的,没有回应的爱,只是爱,不是爱情。
      7、
      婚宴声势浩大,李骥是打心眼里想让自己的皇后不痛快,纳妃的典礼办的像是皇后的典礼,封号也定的是俪。李骥忙的晕头转向,直到送了俪妃进了洞房,回到宴席喝了口酒,才看到了台下林容心边上露出一截水红色的衣袖。“林爱卿终于舍得带佳人露面了。”皇帝一说,大家纷纷看去。瑞欣起身,脆生生的请安:“臣妇林氏瑞欣,拜见皇上。”猛然看见那张面孔,李骥竟呆住。许久,在瑞欣不乐意的撇嘴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低声说了一句:“赏。”
      那是幼安?不对,幼安是团团脸,可是眼前的姑娘是瓜子脸,身量也比幼安长些,最重要的是,幼安,怎么可能会笑,会撇做,会撒娇?可是那分明又是幼安,长大了的幼安。五年不曾相见,竟然想不起来那个人长什么样子。
      婚宴结束,大批宾客围着国舅,也有些人来找林容心寒暄,瑞欣自己一个人等着林容心带她去游湖,却看见张公公冲自己过来,“瑞欣小主,请随奴婢来领赏。”瑞欣想,原来皇上身边的红人公公已经被贬去派发礼物了么?
      林容心回过头的时候发现瑞欣果然已经不在原地了。他笑的仿佛一切了然于胸,慢慢地,往养心殿走去。远远地听见里面瓷器破碎的声音,还有瑞欣的哭声。
      “皇上,林丞相在外面跪着,说愿意代妻子受罚。”张公公低声说道,李骥愣住,自己这是在干什么?这是阿容的妻子,娇生惯养,受不了一点委屈的妻子。不是自己沉默听话,千依百顺的幼安啊。“皇上,林丞相说,自己的妻子怀着两个月的身孕,求皇上让他代妻受罚。”李骥蔫地没了生气。摆摆手,“多赏赐些,送回去吧。”幼安,自己的幼安已经去了。
      “容心,我把他的东西砸的稀巴烂,安心说这样才不枉进宫一次。”回府的软轿内,瑞欣趴在林容心的腿上笑的开怀。“你怀着身孕,安心古灵精怪的,下回不要听她的!”
      8、
      皇帝连着罢了好几日的早朝,人人都说俪妃狐媚惑主,俪妃在殿内犯了个白眼,我这怀着孩子,怎么惑主?到了夏天最热的时候李骥办了次选妃,一下子后宫充盈。早朝越来越不稳定。好不容易有次早朝,兵部连忙禀报,“南疆来犯!”
      北方草原地域广袤,是游牧民族,分布着大大小小的部落和不能算是皇室的皇室。随着强者吞并弱小,减分两派,当年他们征战收复一处,融合了天朝气运,另一个部落渐渐不敌,在四年后送来和亲以示和平。
      而南疆不同,南疆是货真价实的山地,村落错落,没有皇室,可是他们信奉拜月教,此次攻打天朝的正式拜月教的带领。南疆人女子使用巫蛊之术,男士身强体壮,六岁开始背着砍刀进蛇窝,突然的进攻,一下子让南方百姓苦不堪言。请求皇帝派出安将军。
      皇上派了两个将军去,一个战死,一个步步退让。百姓不满,求天朝派出安将军。外面越多人求安将军,李骥就越是心浮气躁,不顾大臣反对,亲自带兵前往南疆。
      皇帝离宫,国舅试图掌权,被皇帝留下的亲信林容心一举拿下关入大牢。战争一直持续到冬初,不断地征兵征税让百姓苦不堪言,家中没有劳力,庄家烂死在菜地里。一时间国内竟有几处揭竿而起。虽然很快就被平,但是朝廷实力已经大大折损。就在这时,一直隐居的太后竟然拿出了先帝遗旨:大皇子铁血刚毅,穷兵黩武,若未能稳定江山,将退为将军,远驻边疆,皇位顺位给二皇子,已在幼年养育民间,体验疾苦,召回皇子李晟,民间名为——林容心。
      消息还没有传到南疆,李晟已经下旨减轻赋税,安抚民心,等到李骥从人堆里杀出来,才猛然发现自己成了镇远将军,非得圣旨传召,不得入京。奇妙的是,新帝登记,正是政局不稳的时候,可原本声势浩荡的拜月教却立刻重新退回山林,百姓说新帝才是真龙天子。一下子民心所向,李骥已经没有回身的机会。
      9、
      时隔五年,瑞欣再次进入皇宫,还是那四四方方的天,还是那些看似沉默恭顺的奴才。安心陪着瑞欣坐轿进来的,一路上,瑞欣呆呆的,时不时叫一句安心,却又不吩咐差事。
      林容心在养心殿前殿忙碌,瑞欣在养心殿后殿等待。她忽然想起,她说的那句我爱你一直没有收到回应,安心说了,没有回应的爱,只是爱,不是爱情。这里是不是又会变成下一个冷宫呢?原来一年的温情相待,不过是为了迷惑李骥的心思,原来一年的温情,都只是一场利用。瑞欣想明白了,安心也想明白了,养心殿的后殿住着安静的两个人,安静的等待着最后的圣旨。
      果然到了登基大典那天,没有册封,瑞欣站在大雪中,看见远处一个太监慢慢的走来,举着一卷圣旨。瑞欣瑞欣,吉祥如意,快乐平安,竟然只是奢望。年老的张公公刚要宣读圣旨的时候,忽然旁边闪过一阵风,原本此刻应该在祭拜先帝的皇上突然出现。“封娇妻瑞欣为皇后,”顿了一下,林容心回忆了一下历代皇后的圣旨,都是叫皇后洁身自律,不合适。“与朕白首偕老,生儿育女,共享天伦。”张公公赶忙跪下:“恭喜皇后,贺喜皇后。”他将刚刚打开了一点的圣旨塞回袖子里,那道圣旨上写的是送往江南,静养。算了算了,还是待会扔到御膳房的灶坑里面吧。
      10、
      晟帝三十二年,皇后仙逝,享年五十四岁,遇有两子一女。这些在史馆后来的笔下被一笔带过,但是却浓墨重彩的写了两人的伉俪情深,三十二年,后宫中竟只得一个皇后。皇后下葬的那天,林容心在窗子前站了很久,瑞欣,我不爱你,即使你死去,我依旧冷静自持,未曾心如刀绞,只是,为何拿窗外的春光再也投不进这宫殿,我能感受到的,只有你身上传来的阵阵冰冷,也许,会一直冷到我再次找到你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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