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5日》无葬

18、第 18 章

　　去年的时候，啸坤为了一个通告，其实已经来过伦敦，但是当时只逗留了两天，而且也是为了工作，因此没有仔细玩过，只是去过一次白金汉宫。今天思远开车，在街上穿梭的时候，望着车窗外异域的景色，才让啸坤的心情突然间兴奋起来，把之前的担心都瞬间抛开。

　　啸坤也说不上自己想去哪看看，思远就顺着自己的意，先带他去看大本钟。散步在泰晤士河畔，随意都可以拿捏到文化的气息，啸坤就这样和思远并排着走着，在河面上不时飞翔过的海鸥，街上随时驻足的白鸽，都带来一份恬淡的心境。中午的时候，他们在河畔的餐厅用过餐，思远便开着车跨过西敏桥到了南岸，思远特地买了份炸鱼薯条给啸坤在车上吃，知道他最喜欢好吃的。果然，有了美景和美食，啸坤乐得哪还有半点的担心。在河对岸就已经能看见伦敦著名的“伦敦眼”，思远买了票就和啸坤上去了。巨大的摩天轮，在泰晤士河的呵护中缓缓升向天际。啸坤贴着座舱的玻璃，不时赞叹着伦敦的美景，变换的角度，变换的景物，一切都使啸坤舍不得眨眼。思远只是靠在一边观察着啸坤，微微浅笑，在到达最高点的时候，轻轻地落出几句话：摩天轮象征着 “生命的轮转”、而座舱象征着“光阴本身的每分每秒”。现在，每一分每一秒，我们在一起。
　　啸坤背对着思远，望着底下伦敦的，泰晤士河依然静静地流淌，而思远突然的话，却使这一切的宁静瞬间打破。

　　“这是一个诗人的话。”思远补充地说着，啸坤听完才转过身，对着他，随即露出一个邪恶的坏笑，嘲笑着说：“唷呵，俞思远，你什么时候会念诗拉。”

　　思远面对嘲笑显然不甘示弱，于是慢慢下降的摩天轮，空中偶尔飞过的小鸟，看到车窗内两大男生互相扭打在一起，不禁一个不稳，忘记挥动翅膀而坠入泰晤士河……

　　随便逛着大约已近傍晚时分，思远和啸坤坐在海德公园内戴妃纪念喷泉边，天色已经呈现落幕的征兆。思远渐渐不安，啸坤能体会到气氛的变化，也大概知道思远有话要说，所以只是看着思远，不再天马行空地谈着乱七八糟的话了。思远的确是有话要说，可是自己该怎么说，说出来啸坤会是什么反应，犹豫不决让思远根本无心再注意其他。可是天色已经晚了，就算现在回去，也还是要说，索性豁出去了。思远一了然，便终于开了口：“啸坤。”啸坤仍然是看着思远，见他终于要说了，也就露出询问地表情待他讲下去。紧张染满了夜，不自然地氛围，掌心淌着汗，即使是伤害，还是要走下去。“啸坤，我后天要结婚了。”“嗡”，是耳朵开始决堤还是心，为什么动不了，为什么连面部都僵硬了，啸坤坐在那，还是看着思远。被啸坤看着很不自在，但是思远还是继续把话说完，“爸爸知道你来了，希望你参加我的婚礼。”
　　好啊，终于都明白了，今天带我出来玩就是给自己个安抚剂，也没亏待了我，招待完了，就该满心欢喜地参加你俞大少爷的婚礼呀。心还痛吗？谁见过碎了心还会痛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闪过的全是今天的记忆，早上报纸上的照片，泰晤士河畔的散步，摩天轮顶端的每一句话。这些真的就是告别吗，自己该把一切的情绪压在心里，把所有的回忆象折叠旧报纸一样摊放在柜子的地层，然后需要给对方祝福，参加他的婚礼，赞美他的新娘，并且吞下他的喜酒，然后消失。王啸坤，你做得到。

　　的确，他做得到，所以思远见到的啸坤，不是想象中的伤心或是难过，也没有沉默，而是绽放了一个笑容，虽然僵硬，但是还是让思远瞬间空白，“恭喜你，我当然要参加，新娘就是那天的女孩吗？”平淡地语言，伸出手作势要与思远握手。

　　思远的眼光刹那凝结，他没有难过，也没有伤心，他会参加我的婚礼，会给我祝福，也许如父亲所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想起早上被父亲一个电话叫去，扔在桌上的报纸，父亲严厉愤怒的目光，命令着告诉自己后天是自己的婚礼，思远就顿时不知所措。好不容易乞求着父亲，才赢来一天能与啸坤这样出来玩的机会，条件就是必须自己亲口告诉啸坤这个消息。

　　木讷地伸出手，呆滞地点头，也许是两个人都在颤抖，所以谁都不会注意到对方的微颤。

　　“那我们回去吧，你也要准备一下了，新郎。”啸坤的笑为什么总是这样绚烂，迷惑着思远，也迷惑着自己的心。

　　这一夜，两间房内，两张床上的两个人，都是不眠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