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一拍》庄小水

9、九、

　　泉城实验中学的夏季校运会如期而至。
　　艳阳天，青草地，塑胶跑道上，人山人海。
　　50米，100米，200米，都在第一天早上相继进行预赛和决赛。
　　老子等这一天早等得不耐烦了！
　　孙子涵站在100米的决赛线上，对着一班的体育委员石野和三班的短跑健将水笙，像是决斗的小公鸡一样竖起全身的毛孔，张牙舞爪百般示威。
　　原因无他，石野身高170，水笙身高173，孙子涵141的身高，怎么想怎么不利！既然天生的身体素质自认是比不上，在气势上怎么也不能示弱！
　　孙子涵有这样的残废身高，却绝不是孙爸孙妈的错。孙妈160配上孙爸180，在泉城这一带，也算是标准模范的高个子夫妻了。
　　又一个不被上帝眷顾的可怜娃！
　　孙子涵更预料不到的是，因为这悲剧的身高数据，上了初二数学学习根号运算之后，班上的同学从此一直暗中将他叫做√2。
　　随着100米赛道上裁判员发出一声枪响，孙子涵身轻似燕，一个箭步飞奔出去，竟然将刚才那两个高大的竞争对手甩在了身后一小截。
　　平日里反应较慢的苏曼青，早早拿着瓶水站在比赛终点，等待自家兄弟的飞奔过来。不同于以往的孤独等候，这一次的苏曼青得到的待遇极为丰厚，俊男美女左拥右抱，左一个汪昕澄，右一个孙尚香，这一刻，苏曼青得到了作为男人最大的幸福和荣耀。
　　樊凡第一天上午没有比赛，脚力尚可的他站在50米处，打算给好兄弟鼓足最后一段路的劲头。
　　这也难怪，孙子涵爆发力好，耐力却还有待锻炼。这不，眼看着原来跑第一个的孙子涵渐渐地要被身后的石野和水笙超越，樊凡急红了双眼，扯开嗓子破口大骂。
　　“孙子，你有本事跑第一，你有本事坚持下去啊！”
　　“谁没跑第一谁就是龟孙子！”
　　“孙子，你要是敢跑在别的男的身后，我立马将你的丑事曝光！”
　　孙子涵跑到快50米的时候，小腿和大腿渐渐有些沉重了起来，脚步也有些放缓。一听到樊凡那货在那边手脚并用扯开大嗓门一心要黑化自己。这怒火一上扬，随着肾上腺素一路飙升，身子里一下了有了大力气，一口气直冲终点，稳稳坐上了初一三班的第一个冠军宝座。
　　结果一出来，初一三班的广播员尚芸菲操着一口软襦香甜的吴侬软语，拿出班主任张惠言事先挑选好的稿子，立马配合场景声情并茂地念道：
　　初一三班的孙子涵同学，绿茵场上是你挥洒青春的舞台，红色跑道是你书写青春的卷章。
　　决赛场上，你身似浮云，心如飞絮，爆发的一吼气贯长虹。当你站在终点欢呼，举目震惊四周！我们为你欢呼！我们为你自豪！
　　孙子涵一确定自己得了冠军，了却了生前身后名！心情一大好立马顾着找自己的铁哥儿们樊凡摩拳擦掌准备搓上一顿。
　　“神烦君，老子今天心情好，就不跟你计较刚才的猫腻事儿了！”
　　“孙子你少虚伪了，要不是本大爷今天豁出脸皮去，你以为你能稳操胜券？”
　　“孙豆豆同学，这一次真有你的！”
　　体育委员爽朗君也兴奋地过来凑了一脚。
　　“浓缩就是精华！豆丁才是最强战斗力！”
　　初一三班的游戏大王梁晓辉也朝着孙子涵竖起了大拇指。
　　“豆丁孙今天真是帅爆了！”
　　“你们才豆丁，你们全家都豆丁！”
　　“大家小心，豆丁要爆发为暴力王了！大家退散！”
　　游戏大王梁晓辉继续插科打诨耍宝中。
　　“你们给我等着，别以为老子今天心情好就可以肆无忌惮在老虎头上拔毛！”
　　“哼，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少得意忘形了！”
　　孙尚香小心脏跟跑路的兔子一般跳得老快，脸上也酡红得快滴出血来，嘴上憋了半天还是只憋出了这句话来。
　　“孙婆娘！算你狠！”
　　一个班的同学平时比较要好的又没有比赛项目的，都纷纷凑过来将首位校级冠军围了个水泄不通。
　　根本就没有人顾得上被慢慢挤出外围的石野和水笙那种愤愤不平的视线。
　　苏曼青当然也想第一时间祝贺好友，只是反应不及的他也被措手不及给挤出了外围，只能呆呆傻傻站在一边干瞪眼。这一发呆慢慢就感受到了同在外围的石野和水笙不善的视线，正干着急的时候，感觉肩膀被身边的人轻轻拍了一下。
　　身边的汪昕澄轻轻朝他摇了摇头，轻轻说了一句。
　　“没事的。”
　　苏曼青望着对方云淡风轻的表情，总觉得焦躁不安的心情也一下子变得安心了起来。
　　“昕澄，你真好。”
　　汪昕澄还想说话的时候，孙子涵已经透过渐渐散开来去的人群大喊出声。
　　“苏曼青，你TMD躲到哪个角落去了？”
　　苏曼青有些犹豫地等着汪昕澄，汪昕澄朝他微微一笑，摆摆手示意不要紧，现在最重要的是一起过去为好朋友的夺冠祝贺。
　　孙子涵看着不远处这和谐的一幕，刚才还踩在云端高层的喜悦心情慢慢跌落回了现实的大地上，脸上又是激动又是兴奋的表情也慢慢回收，刚才还闪闪发光的眼睛里忽明忽暗。只是一下子就收起了眼色，继续蹦上蹦下地肆意朝已经走过来的苏曼青打哈哈。
　　有些事，不一定要当面说破；有些人，不一定能够马上得到。因为还年轻，机会有的是，时间有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