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缘》姜念

2、妄图（二）

　　  看着眼前那般熟悉的轮廓，同记忆中那人的脸慢慢重叠。
　　   有些该忘的，忘不掉的回忆渐渐清晰起来。
　　记起法国烟蒙蒙的雨幕，天空像是盖了一层灰色的薄绸，浓郁的雾气连薰衣草的清香都尽数覆盖。
　　她喜欢阳光，更喜欢晒太阳。但在法国却更期待雨幕，最好是那种不怎么大连绵的小细雨。
　　二楼的落地窗安放了一把腾摇椅，古旧的样子，十年如一日在同一个地方。它的主人却并不眷顾它，仿佛是想起来了才会坐上一坐，
　　不过每次一坐便不下三个时辰。大概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有耐心的人，他垂了眸光，专注的盯着手中的书本，格子毛衣随意的搭在肩头，修长的指尖抵着页尾，时不时以指腹轻轻摩擦，淡然恬静的似乎下一秒天崩地裂也与他无关。
　　叶蓁住的这栋房子实在很独特，每上一层阳台便往里缩进半步，这样楼上的人只要站在阳台楼下的风景一览无遗。
　　那时她趴在阳台上偷看总是会忍不住叹气，一边庆幸能如此近距离的看他，一边郁闷的想为什么早上要赖床，为什么苏夫人请我同他们一起用餐的时候怕触景伤情拒绝了。为什么肚子这么难受，水珠顺着额际滑下，她好奇的想，这房子果然老旧了，竟然漏水。
　　天下着大雨，她却没心没肺的唱歌：“有一个姑娘，她有一些任性，她还有一些嚣张。有一个姑娘，她有一些叛逆，她还有一些疯狂。”
　　唱到疯狂的时候门铃咋想，探了头觉得他不会就这么快离开于是很放心的去开门。来人是苏夫人，叶蓁笑着同她打招呼，她却神色古怪的看着。
　　叶蓁检查了下自己，很好，睡衣款式是新款的却是最保守的那种。
　　苏夫人小心翼翼问：“最近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吧！。”问完又急忙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叶你这样的女孩子看不上是…那人的遗憾。”她似乎斟酌了下。
　　当初孤身一人匆匆忙忙来到法国，只凭着一股莫名的冲动，除了银行卡和身份证，她什么也没带。
　　  迫不得已只要同苏夫人说过，她来法国是为了追求一份真挚的爱情。苏夫人着实是个性情中人，当下就让她住了进来，连户口资料都没看。此后更是十分照顾。
　　但那时她真没料到苏夫人会想歪，后来苏夫人的解释是叶蓁那段日子已近半个月没有出过房门。她又那里知道顾铭最近接了个案子，已经呆在屋子里十天半月了。这几乎是他呆的最长的一次。
　　苏夫人一边拉着她的手，一边表情夸张的喊上帝。
　　  天，难道她已经知道了我住进这里的动机不纯？叶蓁默默的心虚不动声色想她要是把我拖到警察局她这样抓着我。成功逃脱的概率实在不大，要知道她可是亲眼见到苏夫人制服一头疯了的奶牛。
　　就在她想着进了警察局后叫谁来认领，绝对不能让安知道，肯定会立刻，马上从A市飞来将她空运回家。叶行的话估计有点危险，小姨倒是个可靠的人才，但听说她最近和顾三少出了点问题现在已是失踪户口。小白绝对不会出卖她，就怕自个坐飞机把自己坐丢了。
　　叶蓁在这边准备自救方案，苏夫人突然上手，她大惊，看在苏夫人眼里更多了什么。
　　苏夫人摸着她的额际：“叶，脸色怎么这么白？” 
　　叶蓁觉得有些愧疚，忙道：“衣服衬的。”
　　她不悦瞥一眼白睡衣：“那你额上冒的是水？”
　　摆摆手：“我正要同你说这事，屋顶漏水了。”
　　苏夫人叫来了家庭医生，过了会儿帮她熬了碗粥，说了些注意事向也就离开了。
　　    其实房东当成苏夫人这样也算是尽心尽力了，只是人一走，莫名的就觉得房间有些空落落。
　　  以往的今天，她总是站在家里厨房守着，像只贪吃的猫。安会亲手下厨，因为每年只有这个时候一家人会推开所有事情聚在一起吃团圆饭。
　　  大约人生病就会特别脆弱，总之有一种无力感盘旋在心头挥之不去。
　　她打小从来没有离开过家，离开安他们，这种感觉和上大学比起来又是不同的。以前认为自己很有勇气，现在心里却十分难受。但一想到若是她成功之后，把顾铭带回家做女婿，就美滋滋起来，瞬间觉得不能再好，于是很快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这一生病直接就躺了一个礼拜才好，后来从苏夫人口中旁敲侧击知道他果然在第二天就回学校了。
　　等身体大好已是半月后，顾铭突然就把学校的东西都般了回来，她简直不敢相信，以后睁开眼就能见到他的日子。
　　赛翁失马，焉知非福。古人诚不欺我也。
　　   只是后来……
　　  她倚窗而立，透黑的眸子迷离的看不分明。端了杯红酒一饮而尽，高空的悬月且圆且亮，却也让人觉得冷。
　　  不开心的时候怎么办？肯定没看见有人比自己更惨爽快。
　　叶蓁笑了笑，迫不急待用手机发了条短信，不到一分钟便见一穿绿绸裙的美女追着宋松跑遍整个婚礼大厅。
　　扶着柱子哈哈大笑，痛苦的抹着眼泪。
　　叶菱不知何时来到身后双手抱臂闲闲道：“继续保持这幅欢脱的心情，小李子就喜欢活泼的小姑娘。”
　　叶蓁理了理裙摆义正言辞纠正：“哎呀妈呀！偶可是个忧伤的文艺女青年。”
　　云淡风轻拖起叶蓁，果然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啥都不顶用。
　　  淡淡道：“其实我也觉得小李子不怎么样，是你妈觉得肌肉男安全。”
　　小鸡逐米附和：“小姨英明，家暴伤不起。”
　　“嗯！所以我已经给你换了个对象。王公子就特喜欢你这口——忧伤的，文艺女青年。”
　　“……”
　　小白带俊哥找到叶蓁时她已经成功将王公子解决。
　　小白好奇，怎么解决的？
　　叶蓁比了个咔的手势轻松道：“SoEasy!”
　　见面的时候一时不察竟忘了小姨说的话，好像是叫什么王子，李子的，她想着初印象嘛，拣了个靠谱的。
　　“王……子，你好。”
　　对方腼腆的笑笑：“叶小姐真风趣，鄙人姓王，名渊，王公子是别人送的雅称罢了。”
　　叶蓁实在没觉得自己哪里风趣，不过这人看着还可以就是有点酸，打了个哆嗦。就好心让他多活几回，于是专门挑了个安全合适的话题：“我最喜欢的明星是周杰伦，王……公子呢。”
　　王公子僵了僵，依然笑说：“周杰伦有些情歌确实很动听，不知叶小姐喜欢那首。”
　　叶蓁搓搓手兴奋说：“不如这样，我现场给你来一段。”
　　他语气分明比刚才热烈了点，估计是没想到叶蓁会如此主动，客气道：“看来叶小姐还是个才女。”
　　叶蓁谦虚摆摆手：“哪里，哪里。”
　　郑重清了清喉咙：
　　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兮！
　　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兮！
　　如果我有轻功飞檐走壁！
　　为人耿直不屈一身正气！哼！
　　他们儿子我习惯从小耳儒目染
　　什么刀枪跟棍棒我都耍的有模有样
　　什么兵器最喜欢双截棍柔中带刚
　　想要去河南嵩山学少林跟武当
　　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兮！
　　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兮！
　　等她唱完，王公子的酒杯摇摇晃晃握在手上，眼神涣散，不待叶蓁开口就说：“家母还在另一边等我，就不奉陪……”
　　奉陪消失在空气里，她踮起脚尖意犹未尽不舍的摇手：“那下次有机会……”
　　    唰，人一下跑的老远。
　　小白：“你不怕你妈知道剁了你。”
　　叶蓁：“开玩笑，我特地挑了个人烟稀少的地方。”
　　      待二人走远了些，阳台慢慢走出两个一影。一个是叶蓁的新任姨父何诀，另外一个赫然是清贵的顾大少。
　　   两个人本来是在这边谈个事情，恰好厚厚的帘子挡住了一切。天色又黑，不去注意，根本发现不了。
　　  何诀咳了咳：“顾铭，你知道女孩子家面子薄吧，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子。”
　　  顾铭勾了勾唇：“是挺漂亮的。”
　　  何诀：“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