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迷梦一场》法驾道引

39、积累

　　皇帝对自己心爱的儿子自是十分宽容的，皇太子被禁足不过半月，就回到朝堂，随之而来的，还有皇帝的亲切问候和大量赏赐。种种迹象表明，皇帝和太子的关系并没有因为索额图的死有任何的变化，太子仍旧是皇帝最重视的儿子。
　　比较之下，皇长子就很凄惨了，不但没有被解除禁足，皇帝还将太子最信任的伊桑阿派去给皇长子上课，让皇长子深刻反省自己的错误。困在直郡王府邸的皇长子深觉冤枉，他不过就是嘲笑了一下皇太子，怎么就落得如此下场？为此，他对皇帝的偏心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好不容养好病的皇四子重新亮相朝堂，第一时间就感觉到皇太子阴冷的目光，仿佛蛇一样缠在身上，浑身不舒服。他抬起头，友好的冲对方笑笑，却只得到对方一声冷哼。胤禛也不在意，失去索额图的皇太子，方寸已然大乱，他需要的是乘胜追击，给对方重大打击才是。而他已经在皇太子前路上挖好了坑，就等着对方跳下去了。
　　下朝之后，佟国维、马齐等人自然而然的环绕在胤禛身边，更是让皇太子不愉，不过此时的皇太子却没有太多精力放在胤禛身上，他一心想着的是为索额图报仇。索额图死得很是蹊跷，而最初传到皇帝手中的那张纸究竟写了什么，也一直是一个谜，没有人知道。而裕亲王福全处理完索额图一案之后，就回府养病，闭门不见任何人，这也是一奇。
　　他禁足半个月来，上至内务府总管凌普，下至属于太子一脉的小吏，被罢职丢官的不计其数，皇太子在内务府的势力被连根拔起也表明这不仅仅是针对索额图一人的事件。皇帝事后的赏赐更是让皇太子感到屈辱：您杀了我的叔公，夺了我的势力，又给我这些东西做甚？有本事直接废了我啊！

　　胤禛走进院子的时候，就看到胤禩坐在窗前，在纸上记录着什么。他不由得好奇问道：“你在写什么？”
　　胤禩抬头，笑着迎了出来：“四哥来了，进屋坐。”
　　胤禛进屋拿起胤禩写了一半的纸，看了一眼，问：“这是日本的资料，你从哪里来的？”
　　“汗阿玛不是让我读书么，这是我从宫里藏书库内翻出来的。”胤禩回答道，顺手将茶递给胤禛。
　　“宫里还有这东西？”胤禛奇道。
　　“前朝留下来的，前朝倭寇猖獗，关于倭寇的藏书和资料也不少。我朝暂时没有倭寇为患，大家都忽略了。”
　　“既然有书，你还记这个干什么？”胤禛放下手中的纸，转而拿起一旁的书，信手翻阅起来。
　　胤禩道：“十四弟最近对兵法很有兴趣，我把这些资料记下来，他就可以先推演一番了。”
　　胤禛抬头，赞扬道：“最近一段时间，八弟做得不少嘛！”
　　胤禩起身，笑道：“我也就翻翻故纸堆，比不上四哥做的多。”
　　胤禛倾身靠近胤禩，在他耳畔道：“索额图的事，你插了一手？”
　　胤禩摇了摇头：“我一直闭门读书，哪里知道这些。”
　　胤禛瞥了一眼胤禩，满脸都是我不信的神色。胤禩坐在胤禛对面，轻道：“汗阿玛的心思，还是二伯更为清楚。”
　　胤禛仍旧盯着胤禩的眼睛，一边叹息道：“我这几个月在府里养病，倒是闭目塞耳了。”
　　胤禩与胤禛对视，出言道：“四哥身子要紧，旁的事不用多管。”
　　“哼！”胤禛不由伸手去抓桌上的茶杯，下意识的握紧。
　　胤禩一惊，连忙上前去掰胤禛的手指，嘴里道：“我这可就这一套好点的茶杯了，四哥你小心点。”
　　胤禛顺势将胤禩抓到身前，低声道：“我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不管什么都要去插一脚！也不想想你有几条命！”
　　胤禩摇头低声道：“我真没插手，就是和十弟多说了几句话而已！”
　　“十弟！”胤禛不由松手喊道，他是真没有想到。
　　胤禩右手撑地，站直身体，才道：“你忘记了，我们的兄弟，可没一个简单的。”
　　“他今年才十四吧！”胤禛满脸惊容：“为什么？”
　　胤禩瞧了瞧四周，才上前一步，叹息着道：“宫内有消息说，太子妃给十弟选的福晋人选中有蒙古贵女。”
　　“可他不是娶了……？”话说到一半，胤禛掩住嘴，尴尬的说道：“他现在还不知道呢。”
　　胤禩点了点头，又道：“钮祜禄氏和赫舍里氏的恩怨，可不是一天两天能说得清楚的。”
　　得到想要的消息，胤禛放松不少，他问：“这事没有走漏风声？”
　　胤禩摇了摇头，道：“十弟和保泰最近喜欢到郊外游玩，四哥你可得说说他们，可不能这样荒废功课。”说道这里的时候，声音大了起来：“尤其是十弟，都快成家的人了，还总被无逸斋师傅责罚，成什么样子。”
　　胤禛回头，就看到胤禟和胤俄领着胤裪胤祯进了院子，他板下脸来。
　　胤禟笑眯眯的接话：“就是，四哥要好好教训一下十弟才是，他最近太野了，成天想着出宫。”
　　胤俄面露尴尬之色，冲胤禩道：“八哥，我知道错了。”又转头对胤禛道：“四哥，你别教训我。我再也不会了。”
　　胤祯上前抓住胤禛的手，仰头道：“四哥，你病好全了？我好久没见到你了。”说话间，胤禟胤俄已然进屋，开始在胤禩书架上翻找起来。剩下的胤裪却都老老实实的给胤禛行礼。
　　“我没事了。”胤禛回了胤祯一句，又有些奇怪的问：“你们怎么都跑这里来了？”
　　“八哥这里的书好看。”回答他的是胤裪。胤祯也跟着点头。胤禩走到书架前，扔了一本书给胤禛。
　　胤禛接过翻阅了几页，才发现是郑和下西洋的记录，讲述着海外的各种风物，与中土之地大相径庭，也难怪几个小的感兴趣。
　　他放下书，对胤禩道：“你整日都琢磨这些没用的东西，还带坏了几个小的，也不怕汗阿玛责罚？”
　　胤禩还没说话，胤禟就急急的反驳胤禛：“四哥说的哪里话，汗阿玛不也和汤若望等传教士来往密切么，还要我们学什么拉丁语，多看看海外的书了解他们做了什么不好么。我们可没有荒废功课。”
　　“再说了，凭什么只能他们来到我们国家，我还想去外面看看呢。”胤禟继续道：“他们喜欢我们的茶叶和瓷器，拿了大量的金银来买，证明他们很有钱，不是说的那么穷。那他们那边肯定还有更珍贵的东西，我要把它搬回来。”
　　胤禩随手敲了一下胤禟的头，笑道：“看你的书吧，还想着搬人家的珍宝呢，你怎么去？拿什么搬？”
　　“我总有办法的。”胤禟摸了摸头，握着拳道。
　　“我可以帮九哥造船的，造出大船，就可以去海的那边了。”说话的是胤裪，他举着一本书道：“这里有郑和宝船的造法。”
　　“陆地也可以去，一直往西就行。”补充的是胤俄，他继续道：“不过我们要准备一只大军才是。”
　　“领兵我去啊，我喜欢领兵。”胤祯扬声道：“我会把拦路的通通打得落花流水，把他们的好东西都抢过来。”
　　“好啊！”胤禩赞了一句，又问道：“孙子兵法，你学完了没？”
　　胤祯低头：“还没有，就快了，可恶的顾八代老师，每天只给我讲一点点。”
　　胤禩眼珠一转，对胤祯道：“不懂的可以问四哥啊，他学这些可好了。”
　　胤祯立即抓着胤禛，道：“四哥，我学了好几个月了，还是有很多地方不懂，你给我讲讲吧。”说着，将人带到胤禩的书桌前，抓着书就开始问。胤禛只得一一解答。
　　胤禩则是走到胤裪身边，和他低声谈了起来。胤禟和胤俄各自抓着一本书看，偶尔讨论几声。

　　接下来的日子，胤禛除了办差，与宫里的走动渐渐多了起来，见到兄弟和睦，德妃对胤禛的脸色也好了很多。随着胤禛后院那拉氏李氏武氏相继传出喜讯，德妃更是难得的对胤禛表达了关心，并赐下不少的赏赐。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皇帝决定了胤禩胤禟胤俄的嫡福晋人选，胤禩的嫡福晋是大学士阿兰泰的幼女，而胤禟与胤俄的嫡福晋人选则与上一世的一致，为此，胤俄将自己关在院子里三天三夜。
　　胤禛入宫，对胤禩道：“你婚事怎地如此不顺？”言下之意，自是因为阿兰泰死于明年，其女要为其守孝的缘故。
　　胤禩摇头道：“富察氏家教不错，不过是多等两年，我不着急。”两人正在就胤禩婚事进行讨论的时候，有小太监前来禀报：“纳兰揆叙全身素白入宫觐见，皇上在乾清宫大发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