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迷梦一场》法驾道引

37、进与退

　　胤禩垂头道：“四哥你以后是要做大事的人，哪能纠缠在这些细枝末节上面，还是多想想以后吧。”
　　“你！”胤禛满腹关怀扑了个空，气得指着胤禩说不出话来。
　　胤禩走到窗前，推开小窗，一声轻叹：“江山如画呐！”说完转身面对胤禛道：“你知道么，我一直想走遍天下，看尽世间百态！只是可惜……。”
　　看着少年斜倚窗边的悠闲形状，听着他略带遗憾的叹息，胤禛心里仿佛堵了一块海绵，软软的，有点难受，想发火，却又找不到理由。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有些恍惚的道：“你……，这是不想再入朝了？”没等对方回答，他又自言自语道：“也是，经历了那么多不愉快的事情，你不想再进入那个乌糟的地方实在太正常不过了！”说着，他的手抚上自己的面孔，掩住双眼。
　　“四哥！”胤禩有些担忧的喊道：“你没事吧？”
　　胤禛放下手，轻轻摇了摇头，对胤禩道：“我没事，让八弟担心了。不过我刚想起家里还有点事，这就先告辞了。”说完，有些艰难的转身，一步步往门口走去。
　　“四哥再坐一会吧。”胤禩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胤禛的脚步却越发的快了，几下就出了阿哥所的门。胤禩伸手去拦，却没有拦住，只能摇头叹息，他被皇帝禁足，还真不好出去追赶对方。

　　阴沉着脸的胤禛回到府中后，直接无视了领着一群莺莺燕燕前来迎接的四福晋，将自己关在了书房之中，也不肯让任何人靠近书房。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苏培盛有些颤抖的在书房外面开口问道：“四爷，天色已晚，要不要奴才送些蜡烛进来？”
　　胤禛用有些沙哑的声音斥道：“别烦我，都走远点。”
　　苏培盛不敢再说，抱着烛台站在廊下，等待胤禛的传唤。可是书房内一直寂然无声，三更过后，传出一道幽幽长叹，却是听不明晰说了什么。
　　淡淡的月光洒下，一个人影印在窗上，显得格外孤单。远处，四福晋身边的侍女在阴影里探头探脑，终究没敢过来。
　　苏培盛撇了撇嘴，再度端正的站好，一边看着月亮西斜，一边等着胤禛的传唤。
　　可是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他都没能等到胤禛的传唤。眼见上朝的时间快到了，他只能大着胆子喊：“爷，时候不早了，该上朝了。就让奴才进来伺候你吧。”说着，推开了书房的门。

　　这一日，雍郡王未能上朝，报了病假。皇帝颁下一堆赏赐，又派太医前去雍郡王府驻扎，要求务必好生医治雍郡王。
　　最近一段时日都板着面孔的皇太子脸上难得的露出笑容，询问过报讯小太监一番之后，也送了一堆东西到胤禛府上，并传话给胤禛，要他好生养着，别急着办差。
　　无逸斋中读书的几个小阿哥在得知消息后，也求了皇帝，要到胤禛府上去探病。无逸斋放学之后，胤禟胤俄打头，领着十二十三十四几个小的到了胤禛府上。七嘴八舌的关怀让本就头疼的胤禛更加头疼，脸色也越发的难看。因为没什么力气，他说话也断断续续的。见他这样，几个阿哥也没多留，很快就回到宫里。
　　没过多久，雍郡王身染重病，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紫禁城，皇帝体贴的免了他的差事，让他好生休养，等痊愈了再办差也不迟。
　　胤禛得到旨意，闭门休养，并不与人交往，所有前来探病的官员贵族都被他拒之门外。，礼物也一概不收。
　　更让人惊讶的是，阿哥们前去探病，也被拦在了门外。胤禛的理由很是充分：他病情太重，且具有传染性，怕过给兄弟。于是，好不容易求了皇帝出宫的胤禩也只能对着一脸苦色的苏培盛叹气，无法见到胤禛。
　　渐渐地，身染重病的雍郡王淡出了众人的视线，沉寂下来。

　　与此同时，朝中风头最盛的直郡王也很郁闷，原本一心支持他的纳兰明珠突然转了性子，不但劝导他不要再争取皇位，还上折子给皇帝，称年事已高，想要辞官回乡，颐养天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胤禔搞不明白。
　　和纳兰明珠沟通无效之后，他气得砸了明珠家的桌子，却还是没能挽回明珠的心。对方只是慎重的告诫他：如果再争，是不会有好下场的。年轻气盛的胤禔又怎么听得进明珠的劝诫，撂下狠话：“没有你我也一样能赢！”之后，不再管明珠辞官的事情。
　　明珠去意已决，在朝堂上和皇帝演出一番君臣相得的好戏后，终于被获准归乡，并保留了武英殿大学士的职位。为了便于照顾自己的功勋大臣的晚年，皇帝很是好心的将纳兰揆叙和纳兰揆方的职务都调到了盛京，方便他们照顾老父亲。
　　明珠离京那日，送者云集，都表达了对明珠归乡的惋惜之情。有擅诗者，更是当场作诗相赠。

　　唯有皇太子在见到明珠那长长的行礼队列时，咬牙切齿的骂道：“好一个狡猾的老匹夫，真是便宜了他！”
　　明珠既去，索额图又抖了起来，就连之前被皇帝斥责也不大放在心上，做事越发的嚣张起来，好几次当着众人的面给胤禔没脸。
　　而骤然失去顶尖智囊团支持的胤禔，对上索额图的挑衅，应对常常失措，一连吃了好几个暗亏。
　　皇太子对此很是满意，每每见到大阿哥吃瘪都会大声嘲笑，惹来大阿哥不满的眼神。大阿哥对胤礽的不满也越发的多了，言辞上的挑衅更加频繁。
　　主子这样，手下的人自然也有样学样。一时间，大阿哥党和太子党的冲突加剧，两人名下的部属的冲突更是花样百出，京兆尹的工作量顿时剧增。
　　皇帝高坐宝座之上，一会儿敲打敲打太子党，一会儿敲打大阿哥党，还时不时的将支持诚郡王的人马也拎出来说说，端的是威严深重。
　　而皇太子和皇长子之间的火药味，已然浓得化不开，在皇帝面前也无法掩饰。即使被皇帝斥责过好几回，两人仍旧是针尖对麦芒，互不相让。

　　而随着皇帝出巡，太子监国。皇帝让太子妃主持今年大选，并为八九十三位阿哥挑选福晋。太子党人拿到本次科举主考官职位等几件事之后，太子一系风头更劲。

　　雍郡王府，胤禛看着最近的朝政报告良久，对守在府邸的太医开口：“刘声芳，看来我的病，还得养上几个月呢！”
　　一旁的太医点头答道：“爷上次伤风，引发肺疾，是得多养一段日子，我这就去给爷煎药去。”说完，匆匆离开。
　　胤禛放下手中的折子，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叹道：“秋凉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