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夜明》夏洛天岚

11、第 11 章

　　感觉很不踏实。非常不踏实。
　　背后时不时的偷袭捅刀少了，真真是很不习惯。
　　我转身看着三步开外低头跟随的少女，忍不住皱紧了眉又松开。
　　那天的后来，修补结界工作完成的莫云染抓住那个老头一通叽叽歪歪好比菜市场阿姨一般的讨价还价，老头答应了此后这座山的守护交由他们，便不了了之。
　　算是巧合吗。因为那帮修仙弟子的捣乱，这次负责维护修补的神州九天结界有些不稳定，还需要多呆两天的维护。
　　于是便又是到了这一年的这个时候。
　　似乎，也该下定决心了。
　　“这是哪？”
　　“别动。”坐在高高的树枝上，我深深地吸气，吐气，不去看她，紧握的掌心有些湿意。
　　“疾风！徐来！”
　　夏日将近。最初的小镇树林深处，散了一地的落花。
　　在独角兽一族中，有不成文的规定：春尽夏初的那三天，在独角兽一族起始之地的古森林，将所有的落花送进林中最大的湖泊。如果这样，九重天上神力通玄的龙神祖先们便能听见自己的祈愿，便可以实现。
　　“吶，夜笙。”
　　手腕翻转。柔和的风拂起地上的花瓣。
　　“你很恨我吧。”
　　仰头看着漫天的花瓣飞舞，所有情绪莫名地沉淀下来。终于可以平静地叙述这些事实。
　　“已经恨到……就算卷入无辜的人，也无所谓了么。”
　　“……”
　　就算没有看她，我也能感觉到身旁的人抖了一下，深沉墨色的眼眸因诧异而瞪大地望过来。
　　我已经没有勇气再看她。
　　早就知道，那样的眼眸里，不可能再有我的影子。
　　看一次，痛一次，然后再看。
　　已经够了。
　　我的守护结界，又怎么会不知道。在她被那群道士带上来的时候，在那把剑靠近脖颈的时候，如果不是本人的默许，结界怎么会没有反应。
　　“已经不惜借助修仙门派的力量来向我复仇么。”
　　忍不住微微笑了。
　　“原来，你已经恨我到了这样的地步。”
　　指尖旋转，粉色的花瓣层层叠叠，在空中旋起一个又一个圈，如优雅的华尔兹。
　　“对不起。可我还是一点都不想死。”
　　还想跟夜笙，跟云染，子暮一起，一直，一直，一起旅行，一起玩笑。就算只是看着你们，我就很开心了。
　　是不是太贪心了呢。
　　“我还以为自己总有机会的。”
　　“时间那么长对不对。”
　　都已经找到你了对不对。
　　“总有一天恨是会消散的对不对。”
　　可是，我不知道的是，原来，现实……已经变成了这样。
　　我所喜欢的那个人，从不骗人的，从不失信的，从不把别人卷入自己的麻烦里的。
　　五年时间。自己曾经熟知的那个人，或许早已经不知道消失在哪里。
　　“可是，好像已经没有办法了呢。”
　　“我们，要走了吶。”
　　十指微张。天地之间，视线所及之处，粉色的花瓣旋转翩跹。
　　“五年后的第一次见面，却伤了你重要的人。”
　　“对不起。”
　　“我……”
　　漫天的粉色纷纷扬扬落下。像一场盛大的花雨。
　　眼前有异样凌乱的蓝色花瓣飘落。我下意识地伸手接住。
　　果然，没有让全部的花瓣飘落湖中的人，愿望是不被允许的。
　　低头看着胸前大片蓝色的花印。似乎有温热的温度。
　　我望着树下落荒而逃的背影，身体重重往后坠下去，终于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术师，在刚完成术法的时候是最弱的。
　　术法越庞大，完成的同时便越虚弱。
　　而在那一瞬间，能轻松穿过我的结界的人……
　　只有血脉相连的人了吧。
　　如果能让我说完该多好。
　　如果她能听到就好了。
　　我喜欢你啊，夜笙。一直一直，很喜欢很喜欢。可以，和我们一起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