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四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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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处的人顿时不说话了。
“你引我们过来，就是为了让我去找树老？”九茶继续道，“既然回来了，为何不现身？”
柜门后的人垂头看着自己模糊不清的掌心，静默许久，最终道了一句：“也是，你怎么会懂我们的心思……”
说完很快转移了话题：“那棵树已经太老，树冠枯脆根本撑不住兽窝，身上那些鸟兽早已全数搬离。若是你再不过来找他，要不了多久，茶主的信就永远埋没了。”
闻言，九茶皱起眉：“你知道茶主曾给树老一封信？”
“……是。”
九茶又问：“那如何会埋没？你问树老要过来便是。”
“呵……”那人似是自嘲地笑了一声，大概是情绪有些激动，本就模糊的身体更加飘忽不定，“他宁愿相信那些幻想中的鸟兽都不愿相信我。”感觉到自己的变化，那人闭了嘴，默默调整情绪不再言语。
九茶也没有追问，转回视线继续当那人不存在。又过了片刻，看了看天色后，从苏游枕边收回安神烛。
没多久，苏游便悠悠转醒。
睁开眼看到九茶还是如她入睡前一般坐在床边看着她，苏游疑惑地问道：“你……还没走？”
九茶扶她坐起来，递上擦脸的毛巾，微笑着摇了摇头：“九茶已经拜访完过老友回来了。”
苏游这才发现周围都点上了灯，从窗户可以看到外面天色已经全暗。用温热的毛巾擦擦脸，她清醒了些，又听九茶道：“九茶回来前去街上看了一圈，那些食肆都已闭了门，晚餐还是由九茶准备可好？”
苏游点点头，完全没有怀疑九茶的话，反而对另一个问题感兴趣起来：“你那老友，是什么样的人？”
九茶从苏游手上接回毛巾，浸湿拧了一把再递还给她，边答道：“他并不是一个人，是一株树。”
“一株树？”苏游擦了两回脸，久睡后的木讷终于完全消去了，听闻九茶的老友是一株树，顿觉有趣。
“是的。其实他与您的关系比与九茶更亲近。自九茶有记忆起，他就已经在您身边，称您为主人。我们则称他为树老。”九茶拿出梳子温柔地替苏游梳着微乱的头发，“九茶这次去其实是为了确定它是否还在。明日您可想一起去看看？树老见到您一定会十分激动。”
苏游听九茶又说起从前，顿时没了兴致。垂下眼道：“你安排就好。”然后从他手里拿过梳子自己梳着，“我饿了。”
九茶看出她情绪不对，回想了一遍自己的话却没发现什么问题，只好暂时归结于起床气，于是顺着她的话应着：“九茶现在就去准备。”心里排列了一遍苏游最爱的几道菜，希望美味能安抚到她。
九茶走后，苏游扑倒在被子上，神情抑郁。
爱情这方迷阵，一旦陷进去，就容易变得患得患失。苏游脸蹭着光滑的被子，面上无甚表情，心里却烦躁不堪。
以前的她，以前的她，以前的她……九茶总是句句不离以前的那个她。在没有半份记忆的苏游听来，九茶那种爱恋的语气针对的完全是另一个人。
每一次听到九茶提起她，苏游眼前总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张陌生的脸，耀武扬威地看着她，似乎在说：“怎么样？就算他现在在你身边，也还是忘不了我！”
九茶在出去之前，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将小狐狸从空间中拿了出来。他隐约感觉到自己现在是说什么错什么，只希望小狐狸能赶紧逗苏游开心起来。
解除了禁制醒过来的小狐狸，在原地哀悼了一会儿它少了将近一半毛的大尾巴，倒是忍住了没掉眼泪。鼓着腮帮子把眼眶里转圈圈的水珠憋回去后，小脑袋四处转来转去想找旖瑰，却没找着。
又竭力仰起脑袋看了一圈，发现了趴在床上的苏游，于是蹭到苏游脚边轻轻叫了一声，想求她把旖瑰拿出来。没得到什么回应，发现苏游明显心情不佳，便吞回了到嘴边的话，乖乖地窝在她脚边贴着她，晃动的大尾巴偶尔扫过她的小腿。
趴在床上的苏游感觉小腿有些痒，熟悉的触感让她知道是小狐狸，被这么陪伴着，感觉心里暖暖的。她也不坐起身，只是侧移了一下身体，探手摸到小狐狸的毛绒绒的脑袋，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
小狐狸敏锐地感觉到苏游心情好转，脑袋动了动，主动去蹭她的手。却突然后颈皮毛一竖，有危险！
苏游没有错过手下小狐狸突然的僵硬，还以为是九茶回来了，抬头环顾一圈却发现不是，便以为是自己不小心揪到了狐狸的毛，歉疚地拍了拍它的背。
柜子里的人影隔着柜门缝隙厌恶地盯着小狐狸，犹豫半晌，最终还是不甘地收回了手心的恶咒。
不多时，九茶端着大大的托盘推门进来，晚餐诱人的香味顿时充斥了整个房间。
苏游迎上去，看到如此丰富的大餐只觉得什么烦恼都可以暂时抛到一边。那些毕竟不是九茶的错。如果九茶知道她的小心思，也许会觉得很好笑吧……哪有人会嫉妒曾经的自己？
九茶有条不紊地将美味一样样在桌上摆好，在苏游专注于享用时，暗暗审视了一遍那只赖在苏游身边等投喂的丑狐狸，发现它依旧健康无比，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柜门后的人影抬着下巴抱臂看着，心里冷哼：想拿他当枪使？难道以为他身体虚化，脑子也一起退化了吗？
感受不到房里暗潮汹涌的苏游，吃得很满意。
在满满一桌的美味中，她伸筷最多的是一道名为“醉鸳鸯”的菜，似是烤制而成，两只鸽子大小的鸟交颈而卧，外酥内嫩，味道尝起来有些像鸭子，带着一股特别的鲜香，回味悠长。
据九茶说，这是来日落谷必尝的特色，他做的时候根据苏游的口味稍稍做了些改变。因着她不爱喝酒，不喜酒味浓重的东西，便把这道菜原本用的稞谷酒换成了自酿的、酒味很浅的青果酒。
可青果酒酒味虽轻，后劲却足。九茶也没料到，明明桌上全是按照苏游的口味做的，有一些是当地的特色食材，有一些则是苏游平时最爱吃的，而苏游竟会那么偏爱这道醉鸳鸯，到最后几乎只吃它。
因此，酒量极浅的苏游理所当然地醉了。
不管是现在这段时间，还是十万年前，九茶均从未见过醉酒状态的苏游。
所以在苏游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从椅子上直接冲他扑过去的时候，九茶愣住了，一直摇摇晃晃的柜门也啪地一下全开了。
九茶被柜门的声响震醒，恍觉不是在梦中，头也不回地五指张开握拢，刚从柜门后出来的人影还来不及抵抗便消散在空气中。
接着他低下头，看着扑在自己怀里手脚不太老实的苏游，既不愿阻止她，又招架不住她这样乱摸乱蹭，俊脸红了个透，两只手虚虚环着她完全不知道该往哪放，面对人影时的那种轻描淡写早就不知飞哪去了。
作者有话说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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