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漱斋奇谈》慕容离琴

1、蓬莱公主1

　　看着眼前的一对璧人，我心中却有着无限的酸楚和苦涩。
　　那天真美貌的少女见了我，作了一揖，道：“国师大人，你怎么出来了，母后说您身体不好，还是早些回房间去休息吧。”
　　我藏在黑色斗篷下的手微微一颤，将斗篷拉得更低了些，将几缕白发顺到耳后，“不过是些小病小痛的，哪里就有那样严重，巽娴她呀，就爱大惊小怪。这位是……你怎么也不给我介绍介绍？”
　　巽芳公主带着些羞涩的语气说道：“他……是我未来的……夫君。”她又转头对那青年男子说道：“阿卓，这是我们蓬莱的国师，非花大人。”
　　白衣翩翩，温润如玉的君子喃喃念了句：“非花……听起来倒有几分耳熟……”
　　我抑制住内心的颤抖与不安，艰难的扯出一个笑容：“许是与什么人同名吧，此前本座可未见过驸马。”
　　他看着我，眼里满是陌生与疑惑。
　　我清楚的知道，他，是真的不记得我了。

　　第二日，我去找巽芳了解这两人究竟是如何相识。
　　巽芳同我说道：“阿卓他……是一个很温柔也很寂寞的人……”
　　“在我……十五岁的那一年……瞒着父母离开蓬莱国，跑到中原去玩……去到一个叫做衡山的地方……某天不知不觉在树林里迷失了方向，一直走到太阳落山……天黑以后的深山，有可怕的妖怪……它们追着我，想要把我吃了……在我以为一定会死的时候……一个看起来只有四五岁的男孩子从林间出现，把妖怪都杀死，救下了我……”
　　我大概能猜测到当时的状况，“后来呢？”
　　“……那个孩子把妖怪杀掉之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他……有双困兽般的眼睛……看起来既凶狠……又空无……虽然……我也很怕他……怎么有人能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让周遭血流遍地……可我……更不敢一个人待在原处，只好跟着他一直走……走了很远很远，才来到一个漆黑阴冷的山洞里，那……就是他住的地方……好在……他并没有将我赶走……不愿意同我讲话，却把食物分给了我……”
　　“你不怕他吗？”
　　“我、我当然怕，那时候，我心里想着……只在这儿待上一晚，第二天天一亮就离开……不敢睡觉……只有睁大眼睛盼望太阳快点升起来……那时，借着月光……我忽然发现山洞的石壁上有好多字……那些字……诉说着一个人累世的孤独与痛苦……我不由自主逐字逐句地看起来……隐含在字里行间的悲伤寂寞简直……要令人窒息……那个孩子……发觉我在读山壁上的字……反而露出一种冷冷的笑……让我的心更像是跌进了冰里……”
　　字……累世的孤独……和痛苦……为什么这些，我却一点都不知道，他究竟，还隐瞒了我多少事情？
　　巽芳并没有发觉我在走神，她回忆着当时的情景：“一瞬间……我甚至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这些字……都是那个孩子刻下的……虽然他的年纪看起来还那么小，但我……就是隐约有这种感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暗暗作出了一个决定……”
　　“是……什么？”
　　巽芳：“……天亮以后……我问那个孩子，要不要跟我一起回蓬莱……他那时的神情……我永远都忘不掉……极度的吃惊与不信……像是根本无法理解我为何会那样问……但是到最后，他还是同我一起离开了那个山洞……我们，回到蓬莱……那个孩子渐渐长大……他总爱默默地陪在我身边……再也不曾流露出昔日那种可怕的眼神……因为蓬莱人的寿命很是长久，过了些年……他看起来竟是比我还年长了……我们……不知不觉喜欢上对方……尽管蓬莱人从未有过与外族成婚的先例，我和他……终究走到了一起……在我心目中，这个世上没有比他更好更温柔的人……”
　　“是这样吗？那他，有没有提到过别人，例如，以往渡魂时的妻子之类……？”
　　巽芳笑了笑，道：“没有，阿卓说过，他现在只喜欢我一个，过去的那些事情他从来不会跟我提起，我也不想惹他伤心，也就没有问。如果他想要告诉我，总有一天会让我知道的，既然他不想说，那就让那些过去深埋心底，烟消云散吧。”
　　我不赞同的皱眉：“巽芳……”
　　她却只是拉住我的胳膊，撒娇道：“好啦好啦，国师大人，我知道你是担心我，阿卓虽然是外人，但他对我真的很好很好，你就放心吧。”

　　放心？！我如何能放心，这样一个忘恩负义，抛妻离家之人，我如何能对他放心？
　　究竟……该怎么办呢，巽芳是我妹妹的后代，我并不想让她伤心。
　　但若是不告诉她，她一定会被那个恶人欺骗，最终仍是伤心绝望。

　　那就这样吧，按照我们以往的约定去做，毕竟……违背了誓言的那个人，是你啊！
　　太子……长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