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书》暮色苍穹

4、雀屏中选（三）

　　艳阳天，风是暖的，空气很是新鲜。
　　姐弟二人却无心欣赏一千多年前的景致，他们的目光全都在一只只箭羽身上，嗯，应该说是在射箭的人身上。
　　场面很热闹，这些个刚刚还在大帐内的贵族公子名门佳士全部走了出来，不论美丑，个个都是气度非凡，大有上马为武，下马是文的双料骏材模样。资料上说李渊的妻子不但人长得好看，身份还很尊贵，而且人很聪明，看来那些个纨绔子弟是不会来献丑的。
　　姐弟俩哪见过这种阵势，早已忘了危险，眺着脚望着赛场中心。
　　那里，正有四个人分二组抬出两座屏风，那屏风上各画着一只孔雀，左边的合屏，尾扫枝头，雀头扭过正在用嘴衔理雀毛，右边的开屏，那雄雀的傲姿栩栩如生。只是……郑雀瞪大眼睛看，也看不到孔雀的眼睛，她小声问郑器：“你看到雀眼了吗？”
　　“没有！好像就两个黑点。”郑器也是睁大眼睛仔细观看。
　　这时，已有人站于场地上，四名军士扛着一张金灿灿的大弓交到他手里，那人伸手接过，却似未拿住，一下将弓杵在地上。一旁已有哄笑声，那人用手拉了拉弓弦，却几次也未拉开，最终只好摇了摇头，放弃。
　　郑雀瞥了瞥嘴，刚才那汉子长得很是魁梧，他要是都拉不开，那李渊和杨广，哪个能拉得开？
　　第二个、第三个人上场，依旧如此，这下原本有着哄笑心态的众人这才收住了笑，自己开始掂量自己有没有本事，别上场惹别人哄笑。有胆小或知道自己技不如人的朝众人拱了拱手自动退出，郑器数了数差不多走了十余个，场上的还有三十几个。
　　看来这三十几个都是好手啊!以郑器的目光一个个看去,这三十几个确实不错,身材魁梧的,肯定练就一身硬家功夫,瘦的更是精神抖擞,看眼神就知道不是善茬。看来古代的贵族也不是一无是处嘛，记得自己的朋友说过孔子当年的教学里本就是有武课的，只是宋以后才慢慢转为文，唉！真是误国，要都是这身板，估计宋也灭不了！！
　　第四个上场，是个又高又壮的人物，只见他牟足力气，大吼一声拉弓搭箭，弓弦虽未满，但那距离也足够了，“嘣”地一声箭离弦，所有人都在看这第一箭。
　　箭出，“嗖”地朝雀屏冲去，姐弟俩从未见过真正的射箭，眼见着箭要入屏，郑雀刚要叫好，却发现那箭尖竟然在挨着屏风的一刹那掉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她不明白，偏头看向郑器。
　　郑器想了想，道：“应该是力道不够，他的弦未拉满。”
　　“郑兄说的对，他是弓未满，”一旁的李靖插话道：“而且那屏绝非普通的丝制，否则再不济那箭风也会将它刺破。”
　　姐弟俩同时点头，算是明白李靖所讲。
　　场上又来了一位，却和前一个人一样，虽然打开弓却未能全力一射，只好功败。一时间竟然再也无人敢上前了，这一只弓竟然成了所有人的阻力？
　　“这弓真有那么沉？”郑器偏头问向李靖，做为现代人，他不太明白弓的原理。
　　“你没用过弓吗？”李靖问道。
　　郑器摇了摇，道：“没，我们那里用枪。”
　　“枪？”李靖挑了挑眉，不可置信地道：“枪怎么能跟弓比？”
　　郑器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是误会自己所说的枪了，本想解释却觉得是解释不清的，只好道：“你先别管枪了，先说说弓吧，这弓很沉吗？”
　　“此弓甚是有名，没想到竟在窦府中。它为玄铁打造，重有二百余斤，而弓弦的来历不得而知，听说是用黑蛟龙的龙筋所做。”
　　“啊，黑蛟龙？”一直听他们讲话的郑雀一听到龙惊讶地很。“怎么可能？”
　　“这个……”李靖笑了笑，道：“李某也是听说而已，只知道那弦韧性奇大，一般人就算是两人合力也是拉不开的。”
　　“噢！”郑雀点点头，心中更是好奇心大起，她就想知道李渊是如何中选的，当然郑器也是这番的心思，两个便依旧站在那里观瞧。
　　场地上还是没有人去拉弓，众人均在等待，长孙晟见无人出来，自己理了理衣襟，便迈步而出。
　　见他出来，所有人都开始兴致勃勃地议论起来，再也没有之前的死气沉沉之气。李靖更是道：“如果是长孙将军，可能还有几分希望。”
　　“噢？长孙将军很厉害吗？”郑器问道。
　　“郑兄是外族人，当然不知道，长孙将军可是我朝第一神射手，突厥沙钵略可汗都佩服得五体投地，下令要他的突厥子民学习长孙将军的射技呢。”
　　“噢！”姐弟二人同时点头，心中都在想，是不是神射手不知道，现在最要紧的是能拉开这张弓才可以！
　　正当所有人都翘首以盼地盯着长孙晟时，突然传来一声大喝：“熊某来试！”
　　这一声吼太过突然，吓了大家一跳。长孙晟也驻足观瞧是哪一位有如此大的气量，吼声巨大。
　　东北方来了一个巨汉，这吼声便是他发出的。郑雀一看不禁叹道：“姚明啊！”
　　来人又黑又壮跟个铁塔似的，向长孙晟走去。到至近前倒是客气，抱拳道：“长孙将军，俺来。”
　　长孙晟上下看了看，也抱拳道：“敢问英雄姓氏？”
　　“熊，俺姓熊，叫熊猛，无名小卒，长孙将军不用问了。”熊猛声如洪钟，透着质朴。
　　长孙晟见他这样，立刻道：“如此，熊壮士先请。”
　　熊猛跃过长孙晟，走到大弓面前，只见他左手握弓，右手搭箭，弓满月，众人屏住呼吸等待着惊天一箭。
　　“嗤……”箭破空而出，力道充足，冲向屏风，如闪电般瞬间穿过，竟然直飞入远处的丛林中。
　　众人不管那箭，只定睛观瞧，完美的孔雀上有一箭孔，可惜却是在雀身。
　　“唉！”众人发出叹息声，能拉开弓已是不易，却没有射中。
　　“熊壮士，”长孙晟看向他道：“我也来试试。”
　　熊猛如铜铃般的大眼看了看长孙晟，又看了看手里的弓，突然大吼：“这破玩意，我折了它！”
　　话音一落，他两臂运力，弓比满月张三分。弦太紧，已发出“嘎嘎”地声音。
　　“熊壮士！”一声娇喝声传来，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郑器只觉得眼前一亮，郑雀已惊叹出声，“好漂亮！”
　　一个戎装女子正站在大帐前，身材窈窕，姿容秀丽，最让人着迷的是她周身散发着一种贵气，让人心甘情愿听命于她。
　　这女子不理会他人的目光，只看着熊猛继续道：“如此良弓，毁之可惜，不如送与熊壮士好了。”
　　熊猛一听立刻收了势，双手举弓，左看右看，再抬头戾气已无，“呵呵”憨笑道：“俺收了，谢了！”
　　他杠起弓，手放口中，吹了个响哨，立刻传来马蹄声，一声乌龙马奔来，他纵身跃上，动作潇洒，惹得叫好声一片。
　　“哈哈，俺祝窦家二小姐嫁个如意郎君！”熊猛边骑马边大声道，不一会儿便消失了踪影。”
　　弓没了，下面该如何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