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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红发少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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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流矢无奈地看着与自己并行的风音、千瓷两人。风中传来初夏蝉嗡嗡的鸣声,今年风州的夏天似乎来得早了些。在真邺仅仅休整了两个月,便被老狐狸汤彻赶出去找下一件神器的自己怎么都有不了风音、千瓷这般的好心情。
半个月前,平王风漱携婧阳郡主风仙儿从素城赶来。阮流矢四处奔走连觉都不敢睡,只为了躲着那个自幼时起便紧缠自己的风仙儿郡主。以往还好,风仙儿只不过是粘人而已。但不知怎的,这次平王老爷子竟铁了心地要给自己的侄女找个好夫婿,而风仙儿又嚷着非自己不嫁,经她一闹,现在整个真邺城的人都只道自己已经是婧阳郡主的准夫婿了。生怕平王拿着剑直冲山香水院押着自己拜堂完婚的阮流矢,只好去寻汤彻帮忙。当他看见汤彻笑得奸诈的面容时,就明白这老狐狸八成已经是看了许久的好戏,正等着自己乖乖送上门来。
“平王他老人家怎么就不管管你的婚事?”阮流矢看风音、千瓷两人聊得开心,自己不爽道。
“呵,”风音开朗笑道,“堂姐那般年纪了还是小孩子性,爹作为叔父又怎能不担心她?”
“那也不能把这麻烦丢给我啊!”阮流矢撇过头小声嘟囔着。
千瓷骑马绕到阮流矢身侧,“哟,怎么兰王爷还有什么不满?这次回去可就能抱得美人了,对方可是婧阳郡主啊,平王的亲侄女、皇上的堂姐姐,这高枝可不是一般人能攀得上的呢!”
“阿瓷你——”阮流矢苦笑着,话还未说完,千瓷又策马回到了风音的身侧。
说起风音和千瓷,却是闲来无事的两人。千老板忙于生意、平王忙于侄女婚事,两方老父竟都没有空闲管这两人的婚事。二人见阮流矢要寻下一件神器,便向汤彻主动请缨,游山玩水似地加入了阮流矢。
“这次咱们要去哪里?”千瓷环顾着四周,这会儿官道上的人似乎特别多,大家似乎都奔向同一个方向。
“我们先到晏兴,老狐狸给我说的地方应是在这附近才对。”阮流矢放眼望去不远处的晏兴城,城外官道上竟排满了人!“这是?”
“就这么多了!不让进了!就这么多了!嘿嘿!停下啦!”一个穿着破烂的年轻人从城门处沿着人群奔跑着。
“就这几个?又没排到吗!”
“唉,又得露宿了。”
几声抱怨中,大家像是习以为常一般地在官道上安营扎寨。
“他们这是做什么?”千瓷望望天色,“这会儿城门还不该关才对呀!”
“最近也没有哪个地方有什么灾祸才对。”风音道。
“嘿!那边的大哥大姐!”一个红发少年伴着一头四尺来高的红色的大犬而来,“大哥大姐是新来的?要进晏兴去?嘿嘿,今天怕是进不了了!明天估计也够呛,啧啧,瞧这队排的。”
“这是怎么回事?还有你说我们进不了晏兴又是为何?”阮流矢细细打量着这个样貌奇异的少年,红发红瞳,身边还有一只似狗似狼的红色大怪物,这样的人在风州想不引起轰动都很难,但看周围人的反应,这少年怕是已经在这里待了很久了。
“嘿,这儿不方便说话,大哥大姐随我到其他地方可好?”红发少年领着阮流矢三人进了城旁的树林中,几番蜿蜒之后只见一间破小的木屋立在眼前。“请进请进,这儿我打扫好了,干净的!”
三人将马匹拴好便随少年进了木屋,“这儿是你家?”看见屋中锅碗瓢盆齐全,千瓷问道。
“哈,大姐说笑了,空屋一间,小弟借住而已。”红发少年老练地烧起水来。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油纸包,倒出了一些黑色的粉末在茶壶里,热水灌入香气喷出。“来来来,喝茶!”
三人看着手中的茶杯都没有动作,阮流矢只道是怀疑这可疑的茶水,风音则沉醉于飘香的茶气中,千瓷紧盯着黑黑的茶水片刻大声叫出口,“彼岸香!这是彼岸香!”
“彼岸香?什么东西?”阮流矢伸着舌头舔了一小口,觉得味道还不错便直接牛饮而尽。
“彼岸香是南隅、晃城附近的一种茶,因为这种茶树只生长在坟地周围,而且数量极少,所以大多数人都认为它是一种不祥之物。然而彼岸香因为香气独特浓郁,所以千金难求,当然也有人说这是汲取了地中人的腐肉尸血才长出来的。”千瓷解释道。
“腐肉尸血?”阮流矢大惊,飞速冲出屋子扶着树干狂呕腹中的酸水。
千瓷吃惊地看着门外,“他好歹也是个上战场的,怎么还怕这个?”说着优雅地喝起了茶。
“呵,大哥不是怕,而是还保有着对神鬼的敬畏而已,他是绝对干不出那些王公贵胄装作风雅,以饮这种似是食人骨血的茶为乐为荣的事的。”风音放下茶杯,轻笑道。
“哦,这么说我也算是装作风雅,食人骨血了?”千瓷危险地眯起眼。
“呃,当然不是!”风音暗道不妙,却见千瓷吐吐舌头,“和你开玩笑的。喂,小子你叫什么名字,怎么有这么贵重的茶?难道你是南隅人?”
“啊!不是不是!,我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东西原来有这么大来头,大姐当真是见多识广啊!”红发少年搔头笑道,“我叫赤河,这是红子,”他拍拍怀中红色巨犬的脑袋,“我是登州晃城人,至于这包茶,是我老哥给的啦!”
“原来是登州人啊,赤河,我叫千瓷,这是风音,至于外边那个叫阮,哦不,叫路遥。”离开真邺前,阮流矢几次交代,在外时一定要称自己路遥。原因也简单,毕竟兰王的名号可以说是与当今皇上风睿巷、司卿汤彻一样响亮,以防万一还是换个身份比较好。
“哈,那就是风大哥、千姐姐咯!”赤河爽朗笑道,“那千姐姐你们来这里做什么?是有事要进晏兴?”
“咳咳,我们来这边做点小买卖而已,”终于吐完回来的阮流矢面色铁青,一边捶着胸口一边说道,“那小子你来做什么?从登州到风州可不近啊!还有看你这样子,不做乔装也敢到风州转悠?”
“嘿嘿,我也是来了才知道,原来风州的人都这么厉害!我刚进城的时候,打得我都快哭了呢!不过待久了也知道,大家都不坏,只是不太习惯而已。”赤河摩挲着脖子,“我来这儿是找我一个大哥的,彭大哥最后的行迹就是在晏兴附近,所以我得守在这儿!”
“最后的行迹?搞不好你那大哥已经走了你没发现。”阮流矢把杯中剩下的价值千金的茶末倒掉,拿出皮囊倒了一杯今天在河边灌的河水,一饮而尽。
“不可能,若是彭大哥走了,红子一定知道!”赤河叫道。
“咳咳,算了,你愿怎么想就怎么想吧。不过你知道那些人是干嘛的吗?为什么大家都等着进晏兴?”阮流矢继续问道。
“呃,这个怎么说呢,听起来挺悬的。说是晏兴附近的村落全部都受到了诅咒。”赤河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
“诅咒!”千瓷惊道。
“对,就是诅咒!村中的人会莫名奇妙地失踪,还有女人被杀了,呃,这么说也不对,就是突然死了,身体突然消失了只剩下头颅!”赤河瞪大了眼睛,用手刀在脖子上比划着。
阮流矢、风音相觑一眼面色凛然,“没有人报官?”
“嗨,都说了是诅咒了。”赤河倒了杯茶,“都不是人能干得了的。听说有一个是丈夫就在门外劈柴,等一进屋就见自己娘子只剩下头颅了,你说这是人能办得了的事吗?而且据说地上连血都没有,脖子上也没有利器砍过的痕迹,这种事不是诅咒是什么?”
“所以这些人都是附近村落里逃出来的?”风音问道。
“嗯,没错,似乎只要身在晏兴城境内或是晏兴乡境外在就没事。”
“晏兴城、晏兴乡?这有什么区别吗?”千瓷皱眉道。
“千姐姐,这你就不知了,晏兴乡由晏兴城和附近的村落组成,而晏兴城又包括主城和附近的田地树林。说来也奇怪,人们只要一迈进晏兴乡就一定能看见一个叫做青皇岭的山,而接下来一旦进入了晏兴城境内就又看不见青皇岭了。这也就是判断自己是在晏兴哪个位置的方法。”赤河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桌子上画着。
“那我们现在这是?”风音问道。
“我们现在在晏兴城境内,我已经看过了,确定这里很安全才在这儿住下来的。”赤河保证道,“虽说到现在遇害的只有女人,但是我还是怕啊!毕竟失踪的人可是不分男女的。”
“呵,放心吧,有千姐姐在,有坏人敢来,姐姐定不饶他!”千瓷笑道,一边心中暗暗感慨同样是弟弟,怎么赤河这孩子就比自家千哲那混小子可爱这么多!
“是啊,你放心吧,你千姐姐这般厉害的人,别说是人了,连鬼都能被吓走!”阮流矢嬉笑道。
“路遥!”千瓷一声大喝,伸手在他腰间狠狠一掐,只见他满脸痛苦。
“呵呵,路大哥和千姐姐感情真好!”赤河羡慕地看着互相打闹的千瓷路遥,突然想到了那两个与自己至亲却形同陌路的人,不由伤感起来。“那个,千姐姐,路大哥、风大哥,你们能不能帮我个忙?和我去一个地方。”
“什么忙?只要是姐姐做得到的一定帮你!”千瓷信誓旦旦道。一旁的阮流矢虽未反对,但略皱了下眉头。
“其实,我请大哥大姐们来也是看出了,你们都不是普通人,而我想要去的地方凶险异常,怕是去了凶多吉少,所以,所以千姐姐不必这么快答应我。”
见赤河吞吞吐吐,千瓷更加心急,一拍桌子,“好弟弟你只管说,要去哪儿姐姐陪你!”
赤河怯生生地看看阮流矢和风音。见他那般瞧着自己,阮流矢笑道:“既然你千姐姐都这么说了,路大哥自然是陪你走这一遭!”一旁的风音也含笑点头。“说吧,你要去哪儿?”
赤河放开怀中的红子,挺直了腰杆正坐着,红发下褐色的瞳中闪着坚定的光芒,“我要去的地方就是——青皇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