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球队的人民内部矛盾 ...
-
如果说，看到一个男孩叹气，那没有什么新奇。
如果说，那个男孩是在男厕所一边嘘嘘一边面壁着叹气，那也只是有一点儿新奇。
如果说，那个男生是班里一向以性格豪放著称的秦敖，那么叶枫还真有点儿好奇。
“怎么了？一脸愁容可不是你的作风啊～”枫走过去，与秦敖并排而立。在生产绿色肥料的同时，出声询问道。
“哦，叶枫啊～没什么，只不过上个周末过得太过晦气了。”
“晦气？我最近也不顺。你撞上什么晦气了？”
“说来话长，有时间再告诉你吧。”
秦敖似乎觉得厕所不是个聊天之地，枫也赞同此举。
况且，假如别人不想说的话，强求只能是自讨没趣。
孔子有句话说：可与之言而不言，失人，不可与言而与之言，失言。
人的生活中，其实有很多矛盾的东西并存，归属感和个体感就是其中的一对。以失人到失言的距离为直径，勾一个圆。人就在这个圈里来来回回。
如此想来，人活着还真是件辛苦的事情。
如果要想活得八面玲珑，则更要像个武学奇才般，兼容几派武功。
呵～人的复杂性果然能对得起“地球上最高智能生物”这个称号。
其实，随着枫越来越不能控制好自己的好奇心，当时的他其实已经在渐渐融入了那个集体。
只是当局者迷。
回到教室，枫看到古瘗正坐在渡荥的座位旁，和渡荥说着些什么。
不过两人说话的样子不像是张弓拔弩的情敌，反倒是和和气气。
也许两人在玩暗战？
还是古瘗已经彻底地放弃？
注意到枫的目光，古瘗起身向这边走来，而渡荥则留在自己的座位上看书。
“你前几天去汀月家了？”
“难道你有天眼？”古瘗走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把枫说得一惊：看来，古瘗可能是没有放弃汀月，而采取了在对方家附近蹲点的方式搜集资料，以便敲定以后的战略。
枫开始构思怎样向古瘗解释那件事情。
“渡荥说的。他刚好从汀月家路过，看到你进去了。”
“是么？我看他倒像个私家侦探～”因为莫名其妙的篮球赛事件，让枫对渡荥的印象不怎么好。
“渡荥喜欢汀月。”
“你不是早就看出来了？”枫对此没有意外。
古瘗摇了摇头。
“是渡荥亲口告诉我的。其实他暗恋汀月已经很久了。只是渡荥不擅长表达，而且脾气也有点怪。不过真正和他接触多了，倒也是个可交的朋友。”
“你和渡荥也能成为朋友？”
“我们不也是朋友么？”古瘗的目光中闪着几分淡定。
“我跟汀月之间没什么关系的。”枫赶忙把那天的事情经过讲给古瘗听。
古瘗安静地听完，除了浅笑一下，没有什么别的反应。
“我想了一个晚上，有点儿明白了：每个人都有喜欢别人的权利。本就是两情相悦的事情，没有什么对错之分。如果你和一个人谈得投机，却因为你们喜欢上了同一个人而不得不成为仇人或者陌路人。那我们的人生才不知道该有多么得可惜。”
就是古瘗这样的一段话，在叶枫心中埋下了一粒种子。在时间的灌溉中，悄悄地发芽。直到后来的那个寒冬，叶枫、古瘗、渡荥三人躲在背风的桥洞，一边喝白酒驱寒，一边惺惺相惜彼此间的友情。
枫才恍然大悟。
原来，情敌也可以成为朋友。
古瘗又打破了叶枫心中的一个传统概念。
枫之前总觉得，性格这东西像个瓷器。若想要改变它，就要把它打碎，丢进窑子里去烧灼。然而回想了一下，自从真正结识了古瘗这么一帮子朋友，枫的性格却像是块儿磁铁，潜移默化地，物以类聚。
下午因为临时调课，全部变为了自修时间。
本该授课的Mrs.雷让课代表发下了厚厚一摞儿的卷子后，便神色匆匆地走人。
老师走后，枫自然要兼顾一下班里的纪律问题。
扫视了一圈儿。
还好。除了个别趴在课桌上调整生物钟的同学外，其他同学都或多或少地在进行着与学习有关的事情。
枫提起笔在卷子上画了几道题。
这时，前排的夏进突然塞了张纸条过来：
听说叶大班长前几天去了汀月家？
枫看后不禁有点发懵。怎么现在大家都对自己的行踪这么感兴趣？
对于夏进那颗善于探究的好奇心，枫是不可能以沉默去应对的。为了避免传言，为了躲掉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枫只好据实把情况简单地给夏进写了一下。
呵呵～原来如此。我还以为……算了，不说这个。对了，你知道不？Mrs.雷今天下午请假是因为她女儿出事了。
这倒是让枫有点意外，于是回纸条询问夏进。
听说是Mrs.雷的女儿因为今年６月高考刚刚落榜，情绪波动了一个暑假。后来Mrs.雷把女儿弄来咱们学校里学习最变态的班复读。结果学着学着，她女儿的心理承受能力超过了负荷，精神就出了问题。这不，Mrs.雷正到处带着女儿去求医看病。你看，连应试教育的基层执行者都牵连地受到了应试教育的迫害，它已经伤了根基。这样的教育体制怎么可能不走向灭亡？我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觉醒，进行反击？
夏进这次的纸条倒是让枫有点儿想苦笑的感觉。
自从高二开学以来，随着班里应试氛围的逐渐增加，这个帅气的巧克力男孩儿开始表现出日益升级的厌学情绪。闲暇无聊时，他总爱拉着朋友或者球友宣扬一番反抗应试教育的宣言。同时还大张旗鼓地要在年级里成立“乌托邦学习敢死队”，叫嚣着抵制应试教育，向往原生态的学习。
多亏了夏进的父亲和校长有着不赖的交情，才让夏进没有被学生处主任老牛给开除。但脾气古董的老牛也不肯轻易放过夏进，几次上书进谏校长后，好歹也给夏进弄了个处分。后来，那些夏进的追随者们都之间被各班老师及家长感召了回去。同时夏进也感觉大环境的确如此，也过了新鲜劲儿。除了偶尔心血来潮地找个人吐诉一下应试教育的弊端外，倒算是老实了下来。不过，经过了这场影响不大不小的运动，夏进却变得更受女生欢迎了。
给夏进回纸条应付了两句，枫还是低头把卷子一道题一道题地画完。
夏进似乎意犹未尽，但偷偷瞄了眼不再理睬自己的叶枫，也只好作罢。
时间就是个时刻想引人注意的小孩。当你通过时钟一直注视着它时，它好像作秀一样慢条斯理地拨弄秒针；当你没有留意它而专注于其它事情时，它会把时针拨转得飞快。
当枫再抬头时，放学的铃声已经响起。
同学们三三两两地开始结伴儿打发自由活动的时间。
宋翔过来召集球队成员去训练。
“快点儿，叶枫。晚了球馆里就没场地了。”
由于篮球联赛又快要开始，各个班级都在积极地备战中。所以球馆的场地紧张万分。
于是，十几个人赶忙小跑着杀了过去。还好，幸运地抢到了最后一块场地。
做热身运动时，枫还是能感受到渡荥的敌意。
其实仔细想想，枫觉得自己也不算是渡荥完全意义上的情敌，因为他只是之前对汀月有一点好感而已。现在球队比赛在即，渡荥又是本队不可多得的控球后卫。这样和他矛盾下去，比赛铁定是要输的。
枫痛恨输球的感觉。去年被淘汰的情景在脑海中闪现，那像是输掉了整个世界。
宋翔总开玩笑说，情场太得意会导致球场失意。以此句来警示大家合理地分配自己的精力，保证训练效果。
这样说来，枫如今应该算是情场失意的吧？那么他自然会想要在球场上得意。
“渡荥，你误会了。我和汀月没什么的。”为了球队的团结，在训练的间隙，枫走过去想和渡荥来个和解。
渡荥看了看叶枫，往肚子里灌口水，没有说话。
枫又耐着性子把那天的经过讲了一遍。
“你骗我啊？”渡荥这句话把枫说得一愣，“汀月告诉我，那天是你去追她。”
“什么？我至于那么无聊，来骗你这个么？”
“我告儿诉你，我喜欢汀月。你说我该相信谁？”渡荥依旧是一双冷眼。
“你不信是你的事情。篮球赛快开始了，你要不想好好打就别害得大家一起输球。就你目前的状态，没有你我们反倒更好。”渡荥的态度让枫心中有点儿恼火。
“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你谁啊你～”
渡荥的声音大了起来，把其他在休息的队友都引了过来。
“你找菜啊你～吼什么吼～”平时渡荥古怪的性格就让夏进有点儿看不惯。此刻看到他和自己平时关系还不错的叶枫抬杠，具有强烈好斗性格的他自然会来给叶枫帮腔。
“你他妈掺和什么？”渡荥瞪着叫嚣着的夏进。
“你他妈牛什么！喜欢个汀月就了不起啊～”夏进也有点火了，“汀月交际的男的多了去了～再说，人家还不一定看得上你。”
原来夏进早就打探到渡荥的老底儿。此刻把它揭出来，成了对渡荥最具有杀伤力的武器。
“去你妈的！”夏进尖酸刻薄的语调让渡荥不暴走都不行。只见这个一米七多的男孩儿一个箭步上前，竟然一拳放倒了一米八多的夏进。
“你他妈找死！”倒地后的夏进可是从来没吃过这种亏，立马起身和渡荥扭打在一起。
叶枫等人一看情况不对，赶忙开始拉架。
然而失去理智的两人早已打红了眼，前来拉架的队友为此还吃了不少暗亏。平日里，夏进和渡荥都有着自己强烈的个性。因而，球队中自然也就有暗地里和渡荥有过节，或者是看不惯夏进的人存在。都是血气方刚的男孩子，在拉架过程中一来二去，吃的暗亏多了，大脑自然要充血。随着进程的逐渐激烈，本来拉架的人也渐渐参与了进来。
整个球馆一下沸腾了。所有的球队都停下了训练，围了过来。
那些队员有的在边儿上围观，有的大叫着起哄。更有一些与（3）班队员有不错交情的队员或者好事之徒冲进去，搭把手儿。
于是乎，干架的人群热火朝天，打得不亦乐呼。
篮球馆群殴事件的结果是渡荥和夏进都进医院小住了一段时间，其他参与的队员身上也或多或少地都打了补丁。
这样性质恶劣，影响广泛的事件，让校长不动怒都不行。他在全校大会上，拍着桌子逐一点名通告批评。叶枫等人都背上了一次大过。如果不是他们的家人都和学校的高层有着交情，（3）班篮球队这次才没有被老牛给开除掉。
枫的班长职位彻底没了，宋翔的乌纱帽也被摘去。
不过这些没有让他们太郁闷。而让叶枫等人郁闷的是，他们篮球队今年的参赛资格被剥夺。
枫的父母为了这次打架事件，特地各请了一天假回来找叶枫谈话。
父母说他们很吃惊自己的儿子竟然会打群架。
不过这也难怪，枫在一贯望子成龙的两口子面前，表现得总体上还比较像个好孩子。内心的观众理论，让枫很少能惹上什么事端。
父母认为那是枫很懂事，让他们省心。这也是他们敢放心地把叶枫自己放在这里读书的原因之一。
虽然这次的群殴事件是叶枫被牵连进去的，但枫的父母还是有些惊慌。因为他们觉得学坏容易学好难，媒体中不是也经常报道一些原本很好的孩子一失足成千古恨么？
哪怕是一点瑕疵，枫的父母也要把它扼杀在摇篮。
两口子对枫说教了很久。
一直在安静听着的叶枫，越来越感觉到空洞。
打量着眼前苦口婆心的两人：父亲的鬓角又多了两缕青丝。说话挑眉间，露出深深的抬头纹。以前化妆不多的母亲，脸上也有了粉底的香气。
枫忽然感觉：几个月的不见，眼中的父母开始有了那么一点儿陌生。
谈话最终以叶枫向父母的保证结束。
随后三人一起去酒店吃了晚餐。餐桌上，除了与父母必要的问答外，枫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月朗星稀。
枫回到卧房后，就一头倒在了洒满月光的床上。
相比于父母要求的乖学生生活，枫倒突然发觉前天的群殴更让自己畅快淋漓。
起码有了一点疼痛，让自己感觉到了存在。
不像那样软绵绵地活着。
没来由的，枫开始想像着婧给自己写最后一封信时，那张绝情的脸。在一种麻木的疼痛中，缓缓入睡。
当拂晓惊扰了枫的睡眼，父母已经各自奔回外地的工作岗位。
空荡的房子里，只有叶枫一个人睁着眼睛发呆……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球队的人民内部矛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