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悸动》凌夕□□

3、[3]

　　可能是淋了场大雨的缘故，我的头很昏沉。张艺兴自是不理我，只顾着和他那亲亲宝贝女友煲电话粥。于是无聊至极的我就爬上了卧铺开始睡觉。

　　在颠簸的火车上睡觉着实不舒服，所以我多半儿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几个小时过去，我悲哀地发现头更疼了。

　　张艺兴给我倒了杯水，摸了摸我的额头：“还好没发烧。要不你死在半路上，我怎么跟吴世勋交代啊！”

　　我冷着一张脸没说话，就一直盯着他看。

　　“OK，我错了。这么些年把你和吴世勋联系惯了，偶然间你们突然桥归桥，路归路，我都不太适应了。”他脱了外衣递给我，“那就算我怕你死后公安局找我谈话麻烦好了。穿上，别真发烧了。”

　　我接过披在身上，头有气无力地靠在张艺兴的肩上，竟然有些想哭。

　　一定是我太难受了，所以才想哭的！一定是这样的！

　　又颠簸了几个小时，张艺兴轻轻摇醒我，告诉我到了。H市空气比N市冷上几分，我就索性一直披着张艺兴的外套，站在门口等黄子韬来接我们。

　　“嘿！这里！”

　　顺着黄子韬的声音，我和张艺兴双双回头。看到一年未见的老同桌我自是开心，笑容还没挂在脸上几秒，眼神扫到他身边的一座面无表情的雕像时，我怔住了。

　　金钟仁为什么会在这里？

　　张艺兴和两个兄弟拥抱了下，露出爽朗温情的笑，和我平时见到的贱笑有着本质的区别。

　　金钟仁和张艺兴打了招呼后，目光就转向我，他勾起了一侧的唇角，随后上前，也一把抱住我：“顾漠，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我也很大气地用力拍着他的后背。

　　黄子韬开车时喋喋不休，跟个话唠似得和我身边的张艺兴聊得开心。而金钟仁坐在前排副驾驶上却一声不吭。

　　我看着窗外H市熟悉的风景，思绪缠在金钟仁身上便解不开了。

　　我和金钟仁的关系很僵，僵到大二之后再无联络与交集。如此算来，也有5五年没见过了。

　　高中时期我异性缘不错，和张艺兴、黄子韬之流整天称兄道弟，况且我又是吴世勋心尖上的女人，所以作为和吴世勋关系混得最好的金钟仁，和我，也自然是熟络的。

　　不过我能感觉得出他对我有不满。他不像张艺兴把我看得通彻，也不像黄子韬愿意试着理解我。每每大家拿我吴世勋打趣我的时候他都皱着眉头，不说话，也不参与。

　　我们俩彼此心照不宣地过了好多年，直到大二那年他在朋友圈里公开骂我作逼装清高后，原本脆弱的关系就此崩塌了。

　　这件事对我的影响蛮大的，以至于之后的几年我都不再更新过朋友圈，不敢去评论其他人的生活琐事。

　　“顾漠下车，到了。”金钟仁现正微笑着站在我的车门外，一手开了门，一手准备帮我拎包。

　　金钟仁竟然对着我笑？真是太不真实了。打从知道吴世勋要结婚后，我的世界都变得混乱，关系错杂，梦境丛生。说不定就连吴世勋要结婚这件事都是个愚蠢可笑的梦罢了……

　　下榻的旅店是黄子韬家的产业。他天生太子爷，借着家里的庇佑混得也算是人摸狗样。

　　我在房间里放下了行李，就跟着他们三个赶去学校见老师。

　　幸好我们赶在午休放学前到了学校，在门卫处签署了一堆身份证明，这才把我们放进校园。

　　“妈的，当时把咱们关进校园里圈养，想出出不来。如今倒是进都进不去了！”黄子韬撇着嘴，抒发着感想。

　　“就是说呗！你还记得不，当时顾漠牙疼得直冒冷汗，世勋那小子没辙，只好翻墙去了药店。回来还被记了过！”张艺兴也是愤愤不平。

　　“可不是！那栏杆真他妈难爬。世勋脸和手背都被刮坏了。现在还留着疤呢！”

　　“你说世勋那次受了伤？”我一听这陈年往事，也没了重返校园的喜悦。

　　“你不知道正常。那小子打死都不让我们告诉你。”黄子韬揽过我的肩头，兴致正高地要给我详细叙述故事的始末，一旁始终沉默着的金钟仁却开了口。

　　“办公室快到了。”

　　就这一句自然是堵了黄子韬的口，他冲我撅嘴：“这不重要了，反正吴世勋要结婚了。”

　　我突然就笑了：结婚怎么了？结婚就不能忆往昔峥嵘岁月了？做不成情人，难不成连朋友都不是了？既然都把有关我的话题圈在禁区，那又为何请我来喝这喜酒？是在向我炫耀着他吴世勋已经不稀罕我，把我踹了？

　　我心气不顺地瞪了眼金钟仁，他却全然忽略：“顾漠，一会儿你把请柬递给徐老师。他比较中意你。”

　　我接过请柬，越发地觉得那烫金的大字分外碍眼。

　　开了门，徐老师楞了会儿，立马笑着让我们进屋。把水果和一些礼盒放到桌子上，我扫了眼四周，教师办公室和记忆中的布局一样，只是貌似有粉刷翻新的迹象。

　　“来就来，带这些做什么？下次绝对不允许！”

　　张艺兴一副乖学生的样子：“本想给您带条中华的，可是顾漠说对您身体不好，死活不让我们买。她那牛脾气您是知道的，您说说她！这里就您能骂她了！”

　　徐老师哈哈笑着，目光转向我：“我这老头子就是好这口，你还给我堵了。不过也是为我好，我又不是老糊涂，舍不得骂！”

　　我们在办公室一坐就是2个小时，临走的时候，我把吴世勋的婚柬递给了老师：“徐老师，吴世勋要结婚了，日子定在这周日。可能准备有些仓促，他一时脱不了身，叫我们请您去。婚礼过了，他再来您这里请罪。这是请柬。”

　　老师眼中瞬间有了光亮，一边儿接过请柬打开，一边语音兴奋地说：“我就觉得顾漠你和吴世勋那小子指定成！我当时看着就觉得你俩般配，我的眼光错不了！他追了你那么多年，这也算是个交代……”看到新娘名字时他目光一紧，然后觉得有些尴尬，“啊，看来我老糊涂了！别放心上。帖子我收下了！学校没事我一定去！”

　　出了办公室黄子韬嚷嚷烟瘾犯了，和张艺兴两个人跑到室外厕所去抽烟了。就剩下我和金钟仁大眼瞪小眼。

　　过了半晌，我实在受不了这低沉的气氛，便借口说去操场上转转。而金钟仁双眼看着我，半天憋出了一句：我陪你！

　　两个关系尴尬的人此时正尴尬地在操场边上漫步着，气氛实在是诡异。

　　“顾漠，其实你是对的。”

　　金钟仁开口：“你一直都是聪明的，知道怎样去预防你不想看到的结局。所以……”他身体转向我，认真地盯着我的眼眸，“顾漠，对不起。”

　　金钟仁道歉的，大概就是“朋友圈事件”了吧。

　　“钟仁你真的误会了。世勋来N市我真的不知道，当时我已经和室友们定好了去临市的车票，所以……”

　　“我知道，我清楚你是个什么样的人。虽然不喜欢他，但你态度很大方，倒也不至于故意躲着他。”他笑笑，“当时还小，没你城府那么深！说话直，别见怪。”

　　金钟仁低头实属难得，我也是见好就收：“多久的事了，我都不记得你骂了我什么。”我顿了顿，又说，“和她，你还有联系吗？”

　　这个她指的自然是金钟仁爱过的前女友，我的一个高中闺蜜。他俩情感走势同我和吴世勋相似，从朋友继而发酵成了恋人，最后却因我闺蜜劈腿分了手。以至于金钟仁那段时间极其仇视女人，顺带着碰到了吴世勋来N市我却“躲”到别地儿去这种事，他多少觉得有些同病相怜，于是替吴世勋鸣不平，就骂了我。而我对于这种躺枪，表示也算理解。

　　“早没了。所以现在我还挺羡慕吴世勋这小子的，至少和你还能笑着说再见。”他转头看我，“可是顾漠，你和她不一样，我和世勋也不一样。我的结局也不见得就是你的未来。所以你为什么不和世勋试试，就这样一直拒绝呢？”

　　“你的结局不会是我的未来，却是我未来的参考。我这人挺务实的，不太爱冒风险。”我朝着他笑了，“钟仁，就像你说的，我很聪明，所以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感情，当然也包含在内。”

　　金钟仁低头沉思了会儿，眉头皱了会儿就放开了，好像想明白了什么。

　　“顾漠，对于吴世勋，你是有感觉的。只是理智大于情感，所以吴世勋也就没了机会。可是你要知道，如果一个女人隐藏了对自己所爱男子的感情，她也许也就是失去了得到他的机会。其实……”他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笑着对我说，“顾漠，你也挺可怜的。”

　　此时挂在金钟仁脸上的笑容，跟今早张艺兴讨厌的贱笑一样让我不舒服。就仿佛我没有穿着衣服在裸奔一样。

　　“谢谢您的总结，不过我不接受。”

　　是啊，谁说我可怜？

　　我又没有爱上吴世勋，他婚配与否都与我生活无关。倘若非要拉上些什么关系，那也是我终于摆脱一个我不喜欢的人的纠缠，那也是喜悦与开心！何来可怜之说？

　　待到吸烟二人组回归，我嘟着嘴，一脸别扭地上了车。

　　张艺兴看出我不太对劲儿，小声问我：“怎么，钟仁欺负你了？”

　　我瞄了眼前排的金钟仁一眼，然后又恶狠狠地瞪着张艺兴：“我呸！姐姐我才不可怜！不可怜！”

　　这一路生着闷气回了旅店。前台小姐客客气气地对黄子韬说有人找我们。我们顺着她的手指看向大厅。

　　大厅的沙发上突兀地坐着一个亚麻色头发的男人。上身是件简单的白色长T，在吊灯下显得有些浅黄。他上身前倾着，手肘支在膝盖上，左手微微握拳抵在下颚处。他嘴唇紧抿，拧着他浓黑好看的眉，视线固定在地面的一处，似乎在认真想着些什么。以至于我们一行四个进了门他都没有注意到。

　　“嗨，世勋！”黄子韬几步过去，踢了他脚一下。他立马条件反射似得从沙发上跳起来。

　　他看清来人是黄子韬时，笑着回了他一拳，扭头看见我，笑意就僵在了脸上。

　　吴世勋。他就是吴世勋。一个喜欢了我十年的男人，一个曾说非我不娶的男人，如今，却要变成了他人的新郎。

　　他仅仅是呆住那么一下，随后立即反应过来。他朝着我的方向走了几步，停在离我一米开外的地方。

　　吴世勋笑得很温柔，浅浅的，淡淡的。他抬起双臂，展开双手，开口，成熟的音色带着甜意：“顾漠过来，让我再好好抱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