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夏日》尔氤氲

6、第六章

　　阿婆放了木衣几天假，心里想劝她回一趟家，可是看到她努力强颜欢笑就说不出口。这样乖的女孩一定是有什么苦衷才一直在外面飘着，身体也越来越不好，想到这里，阿婆对着正在炖红枣水的老伴喊道“老纪，红枣水放一点姜，暖胃，待会和粥一起送过去阿衣那里。”纪阿公慢吞吞回着“不用你教。”
　　木衣昨晚吃了药勉强睡了几个小时，醒来倒是没有四肢僵硬，胃也稳妥了点。早餐是阿婆昨晚煮好的白粥，配一点酱菜，这是她这几天来吃的最好的一餐，幸好没有突然而至的呕吐。这几年很少休假，趁这几天把好久没有看到《鲁迅全集》重温一遍。
　　木衣把书从箱里翻出来，一张纸滑落下里。泛黄的纸张还是一片平整，没有皱褶，上面清楚记着那段难熬的岁月。
　　良耐，良耐，良耐，我不怪你做了逃兵，因为有一刹那我也想否认我们的关系。他们都眼睛写满了恶心，嘴里骂着怪物，用他们的道德标准把我们划为“有罪的人”。我这几天怎么也找不到你，你没有来学校。爸妈也想把我关在家不让我出去丢人，他们每天每天都恨不得把我塞回去重造，我不恨他们，不恨任何人，只要你来见我，我想你了。良耐，你不要逃好不好，要走就带着我，我不相信你要去英国，这些都是谣言，我的良耐怎么可能把我丢了。良耐，良耐，你在哪里。。。。。。
　　木衣没有泪水，只是一遍一遍木讷地念着“不哭，不哭”，这样似乎就能安慰那个坐在窗前抠着指甲的女孩。那些苦难已经挨过来，自己已经在这里站稳脚跟，良耐回来就再也不怕成了孤舟。两个女孩用闺蜜的身份活在别人的眼里，结婚就以没有遇到合适的为借口，这样即使偷偷摸摸也可以在一起一辈子。这些年这个念头就撑着木衣活下来。
　　只是再会安慰自己的人也有碰不到的角落，慢慢堆下来就破成一个洞。
　　这封没有寄出的信彻底压倒木衣这些年来撑着的信念，无法再控制自己的情绪，没有眼泪，只能无声的尖叫。整个人软在地板上，似乎被什么死命压着，微微抽搐。
　　纪阿公在屋外喊了几声没有人应，他知道衣丫头发烧，不会出什么事一向稳健的阿公慌了，大力把门踹开，看到丫头躺在地板抽搐，没问什么把木衣背上去医院，途中打电话给阿婆说不要开店来医院，他们二老是把木衣当女儿疼。
　　木衣做了一通检查，身体感冒有点发烧，这点却不至于让人失去意志。“老先生，你女儿身体没有什么大毛病，只是有点感冒发烧，但她目前这种状况可能是心里有过不去的坎，情绪也不稳定，给她打了一针安神剂，让她好好睡一觉，醒来再好好开导一下她。”阿婆在一旁偷偷抹泪，这丫头一看就是心事重重，没有提起过家人朋友，一直孤孤单单。医生从木衣手里拿出来的纸已经看不出写的什么，但这个可能是关键所在，“老太太，你多跟孩子说说话，看看能不能知道这纸上写什么，估计就能找到症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