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江湖笑》青铜杜鹃

15、夜袭（1）

　　“好个臭小鬼！”
　　怒目圆睁的蹬云豹，发出了震耳的咆哮！
　　“哈哈！好吓人呢！”
　　余有渊遭他一吼，赶忙丢下手中石头，身子一缩，又藏回了假山之后，只留个脑袋对着鲍昀龇牙咧嘴。
　　后者提抬一腿，破在他脚边的碎瓷，就如雪片一般，连朝着小脑袋锋厉飞去。
　　“唔啊！”
　　余小庄主抱头惨叫，脖子急抽躲过瓷片，随后一跃到了假山上面，鼓腮蹬脚嚷嚷道：“好凶的老头！好烂的准头！”
　　鲍昀被个毛孩嘲弄，骨头都气的泛了红，哇呀喊着将地上的瓷块尽数不落的向他射去。
　　余小庄主人虽年少，但手脚的功夫却已练的不错。双足在假山上轻点快转，轻轻松松便避去了这连发的攻击。
　　“哈哈，你这宝贝儿本庄主可没在怕的！”他两脚一叉，双臂一抱，得意洋洋道。
　　鲍昀本就酒意冲脑，这会脾性都给掀了起来，虎躯纵起，滚雷般直向那边翻去。他长相粗犷，孔武有力看着笨重。没有想到，轻功施展起来，却是捷敏轻巧，一个简单的腾跃就已蹿出几丈。
　　余有渊只听过他外号叫做蹬云豹，但并不晓得缘由。其实，鲍昀正是以一身骁盈的轻功闻名江湖，是以得了这名号。他只见对方展臂腾腿，矫健身姿真如一头花豹，眨眼时间便到了自己跟前。
　　忙使双臂护住胸腹要位，抽身急急后退。然而，还是比不过鲍昀压来的速度，喉骨一疼，就被扣住了脖颈。
　　“啊！”
　　小庄主被一双长臂抓住，举过头顶。无力抵抗，只有全力呼救，“蹬云豹放我下来！蹬云豹不可无理！”
　　“哈哈哈！”
　　鲍昀像托着一只小鸡，爽快的大笑，“小鬼头给鲍爷认下错，否则就摔死了你！”
　　余有渊自小娇生惯养，受尽宠爱，什么时候被人如此对待过？因而倔强的除了谩骂，根本不依他所讲。鲍昀没褪的脾气又涨，把他用力托起，就要往地上扔去。
　　“等等！”
　　“住手！”
　　正在此时，有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这第一声，是绿水画郎沈碧涛。他在一旁观看，实在怕那糊涂豹惹出事来，连累了自己。这时见状，知道若不阻止，怕是要遭，便将手中长剑掷出，朝他的腿部打去。不想，豹子昀脚下轻轻一滑，向后一飘，长剑便错过了目标掉在了地上。
　　他还未叹上一句可惜，就有人从他身后越过，直奔那边而去。这人的身法极快，没能看清他的样子，就已到了对面。
　　这个，就是喊出第二声的人了。
　　鲍昀刚觉得有一股劲力逼近，胸口便被人击拍了一下。他吃痛弯腰，来人又在他臂上的曲泽穴上迅速点了两下。
　　余有渊乘他被制，手上力度松去，忙借机挣脱，从他身上跳下，滚到了地上。
　　“常伯！”
　　听到余有渊唤叫，沈碧涛这下才认出来，原来来人是一直跟在少年身边的中年男子。想不到，这人看着其貌不扬，武功却是出乎意料的好。难怪扁舟山庄会放心让他陪着小庄主出游了。
　　“常伯！”
　　小庄主委屈喊着，想扑去男子怀中。怎料得，还没爬起来，又被人一脚踩回了地上。
　　突然出现的人，踏过余有渊，摇摇晃晃的喊着：“刘领头！！”
　　他跑至刘金甫身前，一把抱住他大腿，叫道：“刘领头，不好了！有刺客，有刺客！”
　　刘金甫低头一瞧，原来是个帮从，满身的酒气。心头不由火起，提腿将人踢开，骂道：“龟孙子黄汤灌饱了就来撒疯，你是哪个领头手下的？”
　　那人向来处频频回头，说着：“我叫周凉，黄领头手下的。刘领头有刺客，真的有刺客！”
　　刘金甫皱眉，把人拎起。周凉双腿一颤，腰间的裤带忽就松开。裤子滑落下来，露出白花花两个大腿。
　　后边一队人见此，哄的笑成了一团。而刘领头却神情凛然，因为一瞥之间，已发觉不妥。这周凉的腰带并非自然松开，而是被利器割断，有着整齐的切口！
　　放开手，四处一看，在左后方一棵矮树上，发现了一支袖剑，正稳稳的钉在上头。
　　不好！真有刺客！
　　他惊骇，飞快道：“阿七，马上去报告林台主，有刺客闯入。你们几个速随我到前方查看！”
　　话音刚刚落下，四周围的灯笼瞬息间递次熄灭。
　　黑暗之中，众人的愣神里，有个墨影不遮不掩的，向着他们的位置，径直横扑而过。
　　“追！”
　　刘金甫与帮从再不耽搁，速逐黑影而去。沈碧涛等人于后愣了片会儿，也面面相觑着，随众前往，一行人一路来到了正堂。
　　正堂口，是一个校场，挨着正门，连贯宅府东西，甚是旷阔。入夜后，场上就会点起火把，几十支火炬烘烘照耀，场子如白日般明堂。
　　然而，今晚燃起的火焰，不知何时已然熄灭，触目漆黑一片。
　　沈画郎他们来不及惊讶，就发现刘金甫一队，正站在校场一边，气氛看起来有种紧张的凝重。
　　“沈大哥，你看。”余有渊指指场内。
　　他朝那方向望去，幽邃昏色中，隐约矗立着一条人影。
　　人影背手而立，气定神闲，在这随时环敌四起的景状下，诡异的笃定。
　　沈画郎心中一凛，明明对方只有一人，却不知为何，心里竟有些虚冷。他禁不住觉得，那人在此的目的就是为了等候他们。
　　这时，刘金甫说话了。
　　他道：“这位朋友，深夜到访，可有何指教么？”
　　没有回答。
　　“今日，我堂侄少爷大婚，本可留朋友喝碗喜酒，可惜酒宴已散，朋友只好请回了。”
　　依然没有回答。
　　“我们堂主素爱结友，累于干戈。但偶有那寻衅滋事类辈，屡屡不知好赖，连华堂也不是好惹的！”
　　……
　　连连的话语投出，却似挤不进场内厚重的空气，那人了无反应。而这无声的应答，恰恰是最轻视的回应。沈碧涛不用看也知道，刘金甫现在的脸色必定极为难看。
　　果不其然，他握紧了刀柄，咬牙道：“好！既然如此，那么……”
　　话说到一半，他已纵身跃入校场，高举的钢刀带起一道银芒。
　　而这银芒撞进黑冥，仿如迷失在暴雨中的星火，转瞬覆灭。在擦起的轻微闷声中，刘金甫滚石般破空而返，重重摔回场外。
　　“刘领头，你可还好？”沈碧涛走上前去，将他扶起。
　　刘金甫的手抖得厉害，好像刚淋了一盆冰水。他启了启嘴唇，正想说些什么，后方就传来一句中气十足的语音。
　　“人呢，在哪里？”
　　沈碧涛回过头，见到一个男人往这边汹汹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