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贰．奏曲臣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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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公赌的危险又精准，像在万丈悬崖上跳舞，只需分毫，就能葬送越国。
“九华，”君楚言从一堆竹简中抬起头，“来看看这如何回。”
九华放下手中茶壶，视线移到案桌上摊开的竹简上，大概内容就是怀疑九华身份，请天子仔细思量再作定夺，字字精炼，句句忠义。再一看，落款是林一林上卿。
九华眉梢微挑，看眼身边提壶倒茶的人，君楚言神色无异：“我还未登基，自然是请父王定夺。”
“你已经代天子处理政务一年有余，又无其他王嗣，不过就差个形式罢了。”九华接过递来的茶壶摩挲，君楚言啜口清茶，道：“可就是这个形式最为重要。”
九华抿唇不语。是了，在以礼治国的越国，形式这种最虚无的东西反而是最重要的东西。即便君楚言手掌玉玺，身着山河纹裳，若无正式的传位登基，百官参拜，昭告天下，那便依然只是公子，而非天子。
“不说这个了。九华说说，我该如何回这词义诚恳的上书？”
九华望向君楚言，他眸子里分明是促狭，却笑得温柔。
“公子若是不知，不如问问天子，臣下才疏学浅，实在不知如何回答。”九华语气淡然，面色沉着。君楚言神色一僵，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九华这是生气了。
问为何？三个月几乎天天都要被问上三四遍同一个问题，回答着连字数都差不到三个的答案，换个人能撑住三天就不错了。
“咳，父王身体不好，还是不要打扰的好。”君楚言握拳抵唇干咳一声，将九华重复过无数遍的答案写上去，一手漂亮的行书。
合上竹简，正巧宫侍送来刚做好的北阑祭服，来请公子过目是否满意。
君楚言起身，取了祭服抖开，上好白色锦缎泛着柔软光泽，以黑丝绣日月，暗纹勾北阑花，宽袖下摆各坠碧玉铃铛连着白色流苏。
“嗯，不错。”君楚言微颔首，看向九华。
九华略略扫一眼，点点头，这服饰是很符合越国礼法的款式，挑不出错处。
北阑花名取于《上古列》中，译为现在的文字即“永夜”。而永夜相传是初任冥王的诞生之地，故而“永夜”传到现在的意义已经变成了“生死”，越国以北阑花为国师祭服，可见国师在这个国家的地位名望之高。
由此也可见九华若要顺利成为国师，该是何等的艰难。自三个月前暴露九华存在后，上书、拉拢、挑拨、栽赃、暗杀等等各种手段层出不穷，起初九华还有心惊，等到这些手段轮番上了三次后，九华就再没什么兴趣去搭理了。都是些老伎俩，最多花样变不过三转。
见没什么意见，便叫九华试穿，宫侍在一边记录应该修改的尺寸，折腾了半天方才退下。
“走吧，”君楚言朝正收拾案桌上东西的九华说到，“我们去看看父王。”
九华将最后一卷竹简收好摆齐：“是。”
“天子。”
“父王。”
两人一齐下跪参拜，穆公挥挥手道：“免礼。”
各落座，两旁宫婢奉上香茗。穆公抬手召来宫侍，手上玉盘垫着厚厚的狐绒，狐绒上静静放着一支玉箫。
“这玉箫，是前任国师说留给汝的，要汝奏一曲《臣临》。”
宫侍将玉盘奉上，九华伸手拿起玉箫，眸色微闪，望向穆公。穆公依旧是那样的神色，仿佛将一切都掌握在手中的淡然。
穆公赌的真危险啊。九华暗叹，却又不得不叹服穆公胆识。
穆公赌的是九华的性德，赌的是前任国师的遗言。
他将整个越国作为赌注，赢，则王室兴隆，输，则万劫不复。
九华看着手中的玉箫，蓦然间就想起了十四年前，那个满身风华的青衣男子，坐在青石上翠竹下，吹一曲《臣临》，箫声清鸣。
他问：“师父，这玉箫名何？”
青仇低下头，抱起那时尚且年幼的他，道：“凤琅五律箫。”
而这曲《臣临》，是青仇教给他的第一首曲子，他学会的那一日，青仇温柔地笑起来，说：“九华要记得，为臣者，则忠于君主。”
“是。”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贰．奏曲臣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