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夜半争吵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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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曦哼了一声，“你说呢？”
刘澈瞬时觉得现在这情况和刚才完全调了个个儿，暗暗腹诽林曦这个小气鬼，一边陪着笑继续拽他袖子：“曦曦，你为什么生气啊？”
林曦挣脱袖子未果，只能把头瞥向一边：“你自己想。”
“好嘛好嘛，你叫我小名吧。”
“真的？”
刘澈点点头，“恩，但是在学校千万不要这么叫，不然同学们会说瞎话的。”
“成，这还差不多。”说罢，林曦抬手摸了摸刘澈的脑袋，撸乱了她一头呆毛。讲真，他想这么做已经很久了。
寒假过去的很快，正月十五还没过完就开学了。
一年级上半年定好的校服不知为何迟迟没发，一直拖到第二学期开学后才发下来。
拿到校服以后，老师要求每个同学从今往后都要穿校服上下学。
九十年代上海的小学生校服都是以绿色为主。校服嘛，好看的不多。刘澈总觉得设计校服的人就是为了让小孩子们看起来丑丑的，大家穿的都一样丑，便不会有攀比心了。
这次先发了两套校服，春、冬两季各一套。
春季校服的绿色不算很难看，偏蓝绿，有点像蒂梵尼绿，却没有那么艳。但全身上下全都这个颜色也满奥妙的。
至于冬季的校服……是浓重的中绿色，在肩膀上还有一个可脱卸的……绿帽子。=_=|||
讲真，这真的不是校服的设计师欺负孩子们年幼无知？
多年以后长大成人的刘澈，忽然在某一天偶然发现了他们小学校服的不可描述之难以言状，同时在心里为N年前，很多喜欢在冬天戴上这顶帽子的男生们鞠了一把同情泪。
开春后，天气渐暖，刘澈从冬季校服换到了春季校服，同时他们也从普通的一年级小学生转换成了光荣的“共产儿童团员”，从此戴上了象征着祖国小苗苗的“绿领巾”。
为了纪念这一天，学校还特地请来了专业的摄影师为一年级的小同学拍照，记录下这重要的时刻。
天气越来越暖，校门口的小摊贩也忽地一夜多起来。有卖吃的，各种各样的批发小零食，比如酸奶粉、跳跳糖、口红糖、戒指糖之类，还有鸡蛋饼，糖画、烤羊肉串、炸香酥鸡等等。有卖玩的，什么橡皮管的滋水枪、各种图案的小印章、泡泡胶、黏黏手、鸡毛毽子、软塑料跳绳、竹蜻蜓、陀螺、溜溜球等等。
这些小摊一路从校门口开始向外绵延十几米，热闹不凡。不久后学校旁边的两家小店铺也开设成了精品小店，专卖漂亮的文具和一些精美小商品，里面甚至还有女孩子喜欢的小首饰和一元一小瓶的指甲油……
每天放学便是这些小摊贩最开心的时候，因为一放学学生都跑出来了，而且只要你摊位上的东西足够让小孩子喜欢，就不愁赚不到钱。
“来啊，香喷喷的羊肉串叻！小姑娘，羊肉串吃伐？”
刘澈背着书包战战兢兢、尽量目不斜视地往前走着。听到边上卖羊肉串的摊位老板正对着她吆喝，空气中阵阵鲜香搭配着孜然、辣椒粉的浓郁香味直往刘澈的鼻孔里钻。而再往前走，那些琳琅满目的小商品更是让刘澈目不暇接，使得她不得不赶紧摇摇头，硬着头皮加快脚步，才渐渐地脱离了小商贩的势力范围。
“呼——”刘澈松了口气，倒不是她多么排斥这些东西，相反的，刘澈其实挺喜欢这些小摊的。然而可惜的是，她没钱。
是的，刘澈至今为止都还没有一分零花钱。所以，就算她再喜欢这些小摊上贩卖的东西，也没办法掏钱买下来，只能干巴巴的眼馋。可光眼馋多难受啊，还不如眼不见为净。
回到自家所在的单元楼，在楼道里和林曦告别，刘澈习惯先上奶奶家去写家庭作业，等爸爸妈妈下班回来后在奶奶这边吃了晚饭，才和爸爸妈妈一起回楼上自己的房子休息。
平时这个时候家里就爷爷和奶奶在。刘爷爷最近不大爱出门遛弯了，主要是嫌弃住在这附近的老头儿下棋太臭，让刘爷爷很有独孤求败的寂寞感。下棋嘛，就讲究个“棋逢对手”，这棋才下得有意思，可刘爷爷在这片已经没有什么对手了，便觉着出门也没啥意思，还不如在自家的天井里拾到拾到花草，养养小金鱼，或是写写毛笔字，再不然就打开收音机听听京剧和评书。刘奶奶则是在厨房里准备晚饭。
刘澈现在和林曦一样，有了家里房门的钥匙，也用一根绳子串着挂在脖子上贴身戴着。掏出钥匙开了门，进屋后刚想大声说一句：“爷爷奶奶我回来了”，不过话还没说出口刘澈便是一愣。因为她看到本不该这个时间呆在家的爸爸已经回来了，正坐在客厅里和爷爷奶奶说着什么，只不过因为她的突然到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而且直觉告诉她，他们说得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否则家里的气氛不应该是这样……凝重的。
这个年纪的刘澈当然还不知道凝重这个词，但却不妨碍她清晰的感受到。
本来那句大声的“我回来了”，被刘澈说出口的时候变得很轻。
“澈澈回来啦？”刘建国看见女儿，转过头来问，“学校作业写完了吗？”
“在学校做完了，爸爸……”刘澈一怔，转而想问爸爸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呀？
结合过去的经验，刘澈快速想了想自己最近有没有做什么要挨打的事儿，寻思了一遍，貌似应该没有……而且她看爸爸似乎也没有要对自己发火的意思……
那么，爸爸和爷爷奶奶到底再说什么呢？不过她的疑问还没有说出口，就听爸爸又道，“澈澈先回楼上自己的房间去做家庭作业，练习册做完了别忘了练字，一会儿我来检查。”
“哦。”刘澈更纳闷了，平时她都是在奶奶这边做作业的，怎么好端端地让她回自己的房间呢？这显然是为了支走她嘛，也不知道他们大人总是神神秘秘的说些什么，偏不让她听。
没办法，刘澈只能背着书包回二楼自己的小家。
写完作业，大概六点半左右，刘澈下楼去奶奶家吃晚饭。没多久李敏也下班回来了，一家人吃完晚饭收拾了桌子，接着坐在一起看了新闻联播，又一起看了最近热播的电视剧《武则天》（刘晓庆版）。等电视剧播完差不多快九点了，刘澈便被爸爸妈妈领回去睡觉。
洗刷干净塞进被窝，刘澈很快就睡熟了，而后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又忽然迷迷糊糊地醒了。刘澈已经不记得她当时为什么会醒，经猜测也许是她那晚上汤喝多了，后来觉得小腹酸胀想尿尿。还或许是从隔壁房间里时不时传来的说话声吵醒了她。
刘澈揉了揉眼睛坐起身，伸手拉亮夹在床头的一盏小灯，然后迷迷瞪瞪地从床上爬起来，思考了几秒后，决定还是去上个厕所。
刘澈趿拉着兔头棉拖鞋，轻轻推开自己的房门往厕所走。此时客厅里一片漆黑，而唯一的光亮则来自于父母房间的那扇虚掩的门。
可能是出了自己的房间，刘澈听见来自爸爸妈妈屋里的说话声变得更大了。
“刘建国，这种大事你为什么不和家里人商量就擅作决定！在你眼里还有没有你爸妈，有没有你老婆和闺女？你这样做，你自己倒是痛快了，可你想过一家老小以后该怎么过日子啊？！”李敏的情绪很激动，越往后说音量就越拔高。
“你小声点，这是要干嘛？大半夜还要和我吵架啊？”刘建国坐在床沿边烦躁地用手抓了一把头发，要不是他从来都不抽烟，家里也没有香烟，此时还真想点根烟来抽抽。
刘澈站在房间门口，听到爸爸妈妈似乎是在争论着什么，也顾不得想要上厕所了，只慢慢走到父母的房间门口，隔着一扇门板在外面偷听。
“是啊，我就是想和你吵架。”李敏气得狠了，但又顾忌着隔壁房间正在熟睡的女儿，还是把声音给压低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我们单位也不景气，前几天我还听我们科室的小周和我说，最近厂里可能会让一批员工下岗。这两天我心里正在烦这件事呢，偏偏你又……”
刘建国叹了口气，“老婆，但凡我还能忍得下这口气，我也不会想走……”
走？！
刘澈听得没头没尾，也不知道两个大人到底在说些什么，但刘澈莫名地感觉出事态的严重性，并从这几句对话中大致分析出是爸爸妈妈在为了什么事而吵架！以至于爸爸要出走？！
刘澈很慌很害怕，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看到爸爸妈妈吵架。
她就觉得今天很多事都不对劲，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都怪怪的。尤其吃晚饭的时候更是气氛诡异！一瞬间她忽然想到了林曦，想到了他的父母，想到了从来没有见过面的林妈妈和一年甚至更久才见一回的林爸爸……
不要，她不要爸爸妈妈中任何一个人离开她！
于是刘澈推开了门，眼圈红红，要哭不哭地哽咽着问，“爸爸，你要去哪里啊？你是不是不要我和妈妈了？”
（微调）
作者有话说第21章 夜半争吵声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