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四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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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养了一日，眼见着若瑄婚期渐近，而主事两人又是不怎么上心的，半夏可是耐不住了，吵着嚷着要起来亲手操办。
“你可别想。”时玦刚推开门，便见半夏掖了被角，自是知道她想法，却也一个眼刀子甩过去，没好气道：“才养了多少工夫，便想着下床了？”
半夏僵住了动作，眉头紧皱，大吐苦水道：“休要作弄！再躺下去，这身骨头怕是得软了！”
时玦斜睨了半夏一眼，后者连忙扶住了腰，不住唉气。见此，他轻声笑了起来，走到桌边，自饮了一口茶水，方沉吟出声：“如此……”
见时玦口气略有松动，半夏顿时锃亮了眼睛，本以为事情有所转圜，哪知男子猛地搁下茶盏，竖眉敛笑道：“那也继续躺着，若真软了，权当个教训，省的你再如此莽撞！”
半夏闻言，忙利落扯了被，曲腿盘坐，急道：“不过沾染了些那魍魉的瘴气，怎就成了忒大事？”
时玦走到床边，伸手在半夏头上摸了几下，无视女子因不满而发出的嘟囔，自挑眉道：“还是好生修养着，却只怕个万一。”
半夏梗着脖子，摇晃着身子，好容易躲开了时玦，也不顾发丝凌乱，皱脸道：“才等到了若瑄喜事，可那两人又如此不经心，我怎能安心躺下来？”
原来徒苏陌整日与长空在楼中闲玩，没个正形；若瑄也是满心思扑在新得的占卜书上，无暇分身。想到这两人，时玦也不觉苦笑，略缓了脸色。
半夏连忙顺杆而上，扯着男子衣袖小角，满脸希冀：“你且应了我这次，待好好操办了他俩婚事后，我定好生修养。”
时玦往回扯了扯衣袖，半夏倒是抓得紧，竟纹丝不动。他也索性由着她去，轻叹了口气，道：“当真？”
半夏自是一番保证，时玦终点了头，顺着半夏捣鼓去了。
且不论半夏是如何说服若瑄两人的，这一顿软磨硬泡下来，若瑄也松了口；这几日下来，她倒也不觉得竹楼内有甚变化，只是久不见徒苏陌身影，更有偶尔行于楼内，只见着婢女们个个脚不沾地，脸上却是难掩笑意。若瑄心里自有疑惑，只是见半夏没闹出什么幺蛾子事来，舒了心，更是不过问婚礼事宜了。
终是到了大婚之日。
“叩叩。”
若瑄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还没醒过神来，便觉一人影阵风似的刮进了自己房间。
“你怎还睡着？”
半夏径直掀开床帘，见着若瑄仍是睡眼蒙眬，不觉蹙起了眉，眼角却是带着喜意。
“现在什么时辰？”若瑄侧着头往外偏了一眼，旭日初升；她感叹咂舌道：“何苦这么早起来？”
半夏展了眉，双手环抱胸前，居高临下道：“还早？莫忘了今日你可是新娘子，还有许多事等着你呢。”说完，她一拍手，便见门外陆续走进了十多个婢女，手上面盆、手巾、花黄等物俱全。
若瑄瞠目，几乎结巴：“这些，莫非都是…”
半夏挑眉，抢断道：“还不快些起来，若不加紧些动作，只怕赶不上吉时了！”
话音刚落，便见侍女们齐齐上前一步，脸上洋溢着笑容，齐声道：“主子请起！”
若瑄紧了紧手，心内大呼后悔，只道自己交付错了人。
“你们都出去吧。”
房内只剩下了若瑄与半夏两人。
若瑄端坐在铜镜前，金发未曾搭理，尽散于脑后；半夏垮垮站在她身边，略敛眉目。
“那个木头终是开窍，知道把你迎回家了。”
若瑄睁开眼，镜中两人面容皆是模糊。她轻轻一笑，稍抬眼，瞥向半夏，温言道：“我既找到良人，那你呢？”
“我这性子，自在了惯，哪能定下来？”半夏顿住，侧过身在梳妆奁里摸索了番，拿出了把玉梳，放在手上把弄，打趣道：“亏了你，我今日终是体验了一把凡间女子心情。”
“恩？感觉如何？”
半夏皱了起脸，直摇头道：“心里闷闷的，原是天下嫁女儿的滋味都不好受。”
若瑄听完，啐了一口，笑骂道：“便不指望你说出什么正经话来，这嘴巴，真是撕了才好。”
“这怎能？”半夏佯惊，随即换上笑容，腆着脸道：“刚刚那话放在心里就是，可不能说出来，小心冲了喜气。”
若瑄倒吸口冷气，调侃道：“以前不见你迷信，今日是撞了邪了。”
“是是，今日都顺着你；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半夏又是点头哈腰，引得若瑄不住弯了眼。
“既然如此，那便让我尽尽本分。”
半夏倏忽掩了笑，站到若瑄身后。若瑄正疑惑时，却见她的手顺上了自己头发——
“一梳梳到尾。”
若瑄的头发极其柔顺，触感丝滑。就像她自己一样，细腻温良。
“二梳梳到白发齐眉。”
若瑄嗫嚅了一下嘴唇，本想戏谑一句，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来。
“三梳梳到儿孙满堂。”
若瑄听着身后女子轻柔却稍带颤音的话语，不禁红了眼眶，忙眨了眨眼，将翻腾的水汽逼了回去。
“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齐腰的发尾自玉梳底部漏出，散在女子背上。半夏怔怔拿着梳子，将脸靠在了若瑄颈窝处。
犹记当年少，曾言岁岁不相离。
“好好过，他若是待你不好，我替你出气。”
若瑄点头，将手贴上了女子的头，一如以往，轻轻拍打着。
“别花了妆。重画又是不少时间。”
若瑄不支声，下唇青白。颈窝处渐渐传来小兽般的呜咽。她敛下眉，笑叹道：“好生霸道无礼的一人。”
怎就偏偏摊上了你呢。
真是孽缘。
若瑄未停下手上动作，心内恍然。
幸得一路有你，与我共行。
时玦停下手，脸上泛起浅淡笑意。
他略抬头，此时，天空碧蓝如洗。
时间还早，再迟些也无妨。
男子想着，转过了身，缓缓离去。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