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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夜风吹人冷 ...

  •   从假山后徐徐走出一个人来,他服饰华贵,神情桀骜,腰间的玉佩和佩剑上的宝石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我心里一紧,匆匆下拜:“贱妾见过大王。”心下着实吃惊,他不是应该在宴席上吗?
      “平身。白夫人好雅兴。”他一边说着,一边仍然踩着那大片的菊花。我看在眼里,着实心疼。
      “贱妾不过一时兴起罢了。”
      “是吗,不跟着你出来寡人还看不到如此美景。”他已经走近了我。
      我闻言却一愣,什么?他居然是跟着我过来的?我真是大意,竟没有回头看一下。
      “上次见过夫人,真令寡人一见难忘啊。”他打量着我,饶有兴致。
      我的心又提上了嗓子眼:“大王您心怀四海,自然对一草一木皆深记心中。”
      “嗤,”他轻笑一声:“夫人今天真是出水芙蓉,如山间小溪,清澈透明。怎能不叫寡人魂牵梦绕呢?”
      我听到如此,更是暗自懊恼。千算万算想要低调一点,没想到秦王赢稷见惯了那种浓妆艳抹的美人儿,早就厌恶了,反而我这身打扮更会引起他的注意。真是太失策了。可是既然已经如此,我还是小心应对为好。
      “大王的佳丽皆是人间龙凤,贱妾自愧不如。”
      “夫人好香啊,魏相怎么舍得把你嫁给白卿?”他不理会我的话,俯下身,轻嗅着我身上的香味,一脸陶醉的样子。
      我因他对我如此轻薄。心里真是怒不可揭,于是语气生硬:“家父已然是成全小女心愿。”我心想如果老实禀明自己和白起的情义,他大概能收敛一点。
      “哼。魏冉对你还真是疼爱有加,视若明珠。”没想他不为所动,反而脸上渐渐有了愠色:“就你父亲的那点心思也想瞒住我?”
      他话锋陡转,我不禁跟不上他的思维,不知他意指何处,斟酌再三,才开口答道:“家父仁爱待我,太后自然也乐见其成。”
      “休在寡人面前提起太后。”没成想,他听闻我如此说,便瞬间恼怒起来。“别以为搬出太后来,寡人就会念及亲戚之情!”
      我暗暗捏把汗,后退一步,已经不知该如何回答,怎样都怕触怒眼前的这个易怒的秦王。可是,他却步步紧逼。
      “怎么,认为寡人薄情了?”他紧盯着我,嘴含嘲笑,可是继而便面色发狠,似对我有着万千仇恨:“你们皆巴不得寡人命丧黄泉,皆盯着寡人的王位。你们如此权利熏心,不择手段,真是让寡人好怕啊。” 他一步一步走上前来,凌厉的目光剜着我的肌肤,隐隐发痛。
      我的胸口犹如压着一块巨石,压抑不已。我深吸一口气,按下心里的恐慌:“贱妾岂敢,只是家父一直忠心耿耿。”
      “忠心耿耿?对谁忠心耿耿?”他突然伸出手捏住我的下巴,青筋暴起。
      我下巴生痛,却又不敢动弹,只急急讲到:“自然是对大王您。”
      “哼。”他冷冷看我半响,手用力甩开,衣袖破空发出一阵刺耳的啸鸣。我被这个动作带倒,一个酿跄摔在这片菊花上。“魏冉个老狐狸,把你嫁给白卿,不过就是看着最近白卿和寡人走得近,白卿又手握重兵,能为他所用。”说完,他又居高临下地望着我,目光寒意逼人:“现在太后和魏冉把持朝政,越来越肆无忌惮,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甚至不惜把你嫁给他,使用美人计来制衡于我,真是太小看了我!”
      我不由怔愣在原地,忘记了起身。是吗?父亲是如此用意吗?可既然白起和他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他为何还要拉拢白起呢?
      “怎么?害怕了?”他蹲下身,轻佻地抬起我的头:“害怕寡人揭穿你们的阴谋诡计了?”
      我垂下眼睑,大气不敢喘,只轻轻说道:“大王自是英明神武,只是贱妾跟父亲实乃并无私心。大王应该还记得贱妾所做的那首《喜结缘》,书写得正是贱妾对此姻缘的一片心意。”
      “哦?”他忽的讥笑着看着我,吹气在我脸上,轻飘飘地说:“那真是不巧,白卿可是明明白白地知道魏冉的用意,你说你在他眼里算什么?”
      说完,他便站起身,大笑起来。院中的菊花随着他的大笑前俯后仰摇摆着身子,似乎都在赤裸裸地嘲笑着我。
      心好痛,我虽早已知道白起的心思,可是听到别人说起,心里仍然会被狠狠剜去一刀,立马就变得鲜血淋漓。眼前这人真是个冷血的魔王,一遍遍的用话语刺穿我的心脏。可是,忽的,我心下一颤:白起现在主动亲近秦王,疏远我父亲,看来他已经开始着手布局了。可是父亲又怎会坐以待毙?!父亲会不会把所有事情对秦王和盘托出?
      我想着想着周身便冒出冷汗。看来我必须要抓紧时机了!此时,秋风没有温度地扫视着院内的□□,使我感到分外寒冷,脸色的血色逐渐褪去。
      他看着我的反应,满意地笑着,意犹未尽,身上的黑袍笼在夜色当中,那上面用金丝编织的龙,便在月光下,张牙舞爪,腾空而起。
      我盯着地上瑟瑟发抖的花蕊,摇摇头:“贱妾虽不算什么,可贱妾到底还是嫁给了他。”
      “夫人真是会自欺欺人。”他收住笑意,闻言冷冷开口:“魏相既把你送过去,便没把你放在心上。白卿既知你的目的,便也不会把你放在眼里。哼,你纵有这千般身份,又有何意义?”
      我张张嘴,竟不知如何反驳。父亲不是没有将我放在心上,而是将我的价值看得太重。人人都以为我别有用心,可是我却直到现在还不明白父亲的真正用意。我这尴尬的境地,大概只有他觉得满意吧!
      我嘴里渐渐苦涩,指了指自己的心:“大王可知这里装满一人的感觉?”
      他微微一愣,没想到我会如此说。
      我抬起头,望着那轮明月,感觉身临其境,如梦如幻,身体轻飘飘的,似已身在广宇之间:“大王,贱妾的意义便是如此,纵有千般身份,纵被人万般误解,又怎能比拟自己的心。”
      嬴稷闻言,鄙夷地一笑,却又目光转冷,俯下身来,一把掐掉一朵菊花,微微用力,那朵菊花便残碎着身躯从他的指间滑落。
      “夫人真是性情中人,只是不知道魏相如若同这菊花一般,夫人可还为了自己的心?”
      我的思维瞬间从那幻境中抽离,硬邦邦地摔在这现实面前。我低着头,怔怔地看着那洒落一地地碎片,心里涌起无穷的恐惧。秦王如此痛恨我父亲,竟要将他粉身碎骨!白起现在有着和秦王同样的仇恨,父亲反而势单力薄。如若我劝解不了他们,我当真又能为了白起,弃父亲于不顾吗?
      我嗫嚅着嘴唇,犹如看到了父亲残缺的身体,匍匐在秦王脚下。大片的血泊散开,浸在这土壤里,散发出阵阵腥气。我捂着自己的胸口,只觉呼吸艰难,寸步难行。
      “夫人既如此两难,那么,”他突然一把拔出腰间的佩剑,逆着这阴冷的月光,一剑指向我:“你说,我要是杀了你呢?”
      那明亮闪光的剑头上面,飘着一轮明月,几朵暗菊和一张苍白如雪的脸。
      我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手脚因害怕而剧烈抖动着,声音发飘:“大王,贱妾既是您的子民,您当然可以随意取舍。”
      “你以为我不敢吗?”他眼神狠厉,似要将我除之而后快。“杀了你,你可以一了百了,而魏冉也失去了一枚牵制白起和寡人的棋子。”
      我凝视着他,缓缓闭上了眼睛。那炳剑抵着我的喉咙,一点一点地刺上去。在秦王眼中,我是父亲用来拉拢白起的,借着我的下嫁,白起即使已冷淡了父亲这边,也会因着这层姻亲关系,迫于人言,而不能与父亲决裂。而如若白起爱上了我,那么他势必会因我而倒向父亲这边。这是目前势单力薄的秦王最害怕的事情。
      我渐渐觉得颈上刺痛,心里冰凉一片,艰难开口:“贱妾命贱如蝼蚁。可是大王您有没有想过,如果您杀了我,休提太后,假使家父正如您所说大权在握的话,知道您手刃贱妾,即使并没把贱妾放在心上,也会拿此做足文章,又怎会善罢甘休?更何况家父一心尽力辅佐大王,如若因此而与大王关系紧张,大王便得不偿失。贱妾命虽贱,但也恐因贱妾而使大王您好棋皆失。”
      “哼,寡人岂会惧他?夫人担心的真是太多了!”他闻言声音恼怒,剑尖忽然离开了我的喉咙,凌空飞起,一声清脆的破空之声传来,那剑直直刺向了我的胸口。我睁大眼睛,死死地盯着这锋利的剑,看着它没入我的躯体,一动不动。
      当剑尖刚刚刺破我的胸衣之时,突然缓了下来。他手持宝剑,面色冷峻地俯视着我,犹如地狱使者,没有一丝人间气息。
      “哧,”突然,他狡黠一笑,语含暧昧:“寡人怎么舍得杀了夫人?”
      他如此说着,便一把拔出了宝剑。我盯着那拔出的剑,犹在后怕之中。
      可是我的外衫和胸衣皆被他刺破,里面莹白的肌肤便赤裸裸地呈现了出来,在明亮的夜色中,微微泛着红光,如同牡丹花般殷殷绽放,泛着诱人的光泽。
      他恍然看到,眼中的欲望一闪而过。
      我看得分明,可是动弹不得。他的剑犹在我的面前,如同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伺机寻找着下口的地方。
      突然,他轻佻一笑,缓缓把剑放下,可是到我腰间的时候,他手腕一抖,便用剑尖划开我的腰带,并拨开了我的外衫。
      腾地一下,我大脑一片空白,恐惧不安袭卷了我的身心。我急急想要站起,谁知腿脚皆已麻木,无力站起,百般挣扎之中,袒露之处反而却来越多。
      “夫人无须徒劳。”他盯着我的动作,再次举起宝剑,脸色却和缓下来,继而一盆冷水泼下来:“夫人既本就是枚棋子,将你送给白卿还不如直接送给寡人,岂不是更好?如果夫人肯服侍寡人一晚,寡人可以留你条活命。”
      我刚刚站起的身体,再次如同秋天落叶般,狠狠摔在了地上,五雷轰顶,震惊不已。怎么办怎么办?我难道真要投怀送抱吗?心里慌乱,我的四肢因恐惧而绵软无力。我大气不敢喘,可是肩上的衣衫已然滑落,香肩半露,半遮半掩间,反而更为诱惑。
      赢稷看着我的反应,甚为满意,便一把收回宝剑,大步走上来揽住我,用嘴唇亲吻着我的肩膀,吐气在我耳边:“夫人想毕已很久没有承雨露之欢了吧,寡人满足你如何?”
      屈辱、愤恨的眼泪就这样流了下来。我背对着他,无声地哭泣着。刚才明明还在害怕和恐惧,这会便只有心死和不甘。
      “你真香,真是人间尤物。”他喘着粗气,手从我滑落的衣服中穿过,覆上我的身体。我紧咬着嘴唇,心里呼唤着任何人能到来阻止他。远处确实悉悉索索传来几个宫人的私语声,渐渐走近。可是走到我们不远处又都悄声匿迹,快步离去。
      我心里渐渐充满了绝望,恨不能杀了他。也痛恨自己没有俘获白起,反而引来了他的注意。这是个无所欲为、胆大包天的魔王!
      一阵风吹过,我浑身起满鸡皮疙瘩,才赫然发现上身衣物竟已全然褪下。赢稷渐渐按捺不住,欺上身来。
      “大王,您如果要贱妾,贱妾也心甘情愿。”我颤抖着开口,泪水一颗颗从眼角滑落,绝望中开口:“只是如果太后知道此事,该当何想?”我把所有筹码都压在了太后身上,我只能利用这对母子之间的相互猜忌来保全自己。
      “你不说出去,太后如何得知此事?”他喘着粗气,继续索求着,声音却带着威胁。
      “刚才已有宫人看见你我之事,早晚会传到太后耳朵里。”
      他埋头在我身上,含糊不清地讲到:“何妨,太后只会觉得你甘愿委身于我。”
      “可是,太后一直认为贱妾和白起是珠联璧合,天造地设。”我想起那次拜见太后的场景,肯定地告诉他。“到时太后势必会认为您强占贱妾。到时如果她拿这个到白起面前做文章,白起即使对我无动于衷也会碍于太和您疏远。如若他仍和以前一样,那么太后也会认为白起要么是薄情之人而不重用他,要么会认为白起之前一直是惺惺作态,后果便可想而知。”
      他慢慢停止了动作,游移不定地讲到:“白卿岂会如此容易被离间?”
      我感受到他的举棋不定,立即乘胜说道:“大王,即使白起和您亲密无间,只怕到时在朝堂之上,便不能再事事站在您这边。那么即使你们仍然君臣一心,又对您有何用?”
      他缓缓坐起身,脸上变幻莫测,阴晴不定。
      “大王,美人易得,良将难求。只要你我无亲密之实,任他们说破嘴也只是捕风捉影。如果太后到时问起,我就只答,重阳国宴也是家宴,我只是与表哥在花园中嬉戏罢了。白起自然不会因贱妾而为难。”
      “哼,”他愤怒地站起身来,狠狠盯着我,带着欲望未解的愠怒:”少搬太后来压寡人。你不说出去,又有谁会知道寡人与你的事?”
      虽然被他识破了,但是终于转移了他的注意力。我急忙拢起衣衫,匆匆整理好,俯身跪下:“大王,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只有问心无愧,方能堵住悠悠之口。”
      他凝视着我,半响,突然冷冷开口:“哼,算你今天运气好,等寡人执掌大权再来和你算这笔旧账。”说完,便一甩衣袖,转身离去。
      我趴在地上,听着渐行渐远地脚步声,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劫后余生,站起身,我的身体瑟瑟发抖。颤颤索索的仔细整理着凌乱的衣衫。被他割破的束带只能在腰间绑个结。而那个被剑尖划破的地方只能用系带扎紧,结成一朵莲花。
      我强自镇定地走到假山那边的池水边,映着月光,把松散的发髻理好,一切整理妥当,我转过身准备回去。突然,回廊上有个人影一闪而过,分外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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