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图天下》墨二狗

2、伤势无碍

　　常青扫视投降的士兵一眼，对赵期明说：“你带着将士们先进城，我随后便回。”
　　赵期明声音洪亮，意气风发地回声“是”，带着斗胜公鸡一般的众将士们浩浩荡荡地往关城走。待人走净，常青才慌忙下马，急急忙忙朝他记忆里，把常华摁倒在地的区域里疾走。
　　一战过后，地上血流成河，每走一步，常青都会跨越一具尸体。那些尸体横着、竖着、躺着……把本来应该一找，就会找到的人掩藏的结结实实。常华看着这满地的尸体皱了皱眉。他要找到常华，又不敢拿红缨枪去翻挑这些尸体，生怕伤到了本不该死的她。
　　常青只能把红缨枪插在地上，一具一具地翻开那些尸体。一直翻到他和他的红缨枪已经隔了十几丈远，他都没有看见常华。常青心里有些慌，也有些怕。他怕常华并没有老老实实地趴在地上装尸体，也怕常华就这样死了。他开始在翻找的同时呼喊常华的名字，但迟迟没有回应。
　　“将军，你在找谁？”因常青迟迟没有进城，又返回来的赵期明听见常青的呼喊声，骑在马上隔着大老远冲常青大喊问道。
　　“赵将军。”蹲在地上的常青抬起头，“你来得正好，就在这儿，这些尸体里，帮我找一位女子。”说着又急忙去翻下一具尸体。
　　“女人？”赵期明跳下马，“怎么会有女人？”
　　“先不要问，以后再解释。”
　　见常青已经没有心情再回答自己的问题，赵期明到了嘴边追问的话咽回肚子里，也跟着一起寻找起常华来。
　　“将军，我找到了！”半刻钟后，赵期明从两具尸体下扒出一个人，冲常青兴奋地大喊。常青闻声立即跑过来。
　　她的头发散乱，盖住了大半张脸，使常青看不清她的面容。
　　“将军，是楚国人？”赵期明把她交给常青。常青接过去，双手因为紧张而颤抖，呼吸也十分急促。他颤抖地掀开她的头发，看清楚她的面容，惊呆后瞬间欣喜若狂。
　　赵期明因为常青对这一个楚国人出奇的反应觉得奇怪，他又小心询问道：
　　“将军，这人是？”
　　“是一位天相师，你可能听说过她的名字——常华。”常青探了探常华的鼻息，急忙抱起她就近跨上赵期明的马，双腿猛夹马肚，驾马朝关城里疾奔。与此同时常青冲赵期明喊道：
　　“鼻息尚存，你拿上我的红缨枪，快去找韩子儒来。我去城里等你。”
　　赵期明骑乘的虽是匹好马，但终比不了常青的汗血宝马。常青骑着赵期明的马赶到楚国行宫时，赵期明已经带着韩子儒早早地在行宫门口侯着了。
　　一下马，常青二话不说，直接让人带引着快步把常华带到一间寝宫里，揪住韩子儒就要他给常华把脉治伤。
　　韩子儒的动作不像他的长相那般慢慢吞吞，一副子秀才样，反而是相当麻利地看伤搭脉。
　　“伤势如何？”常青问。
　　过了一会儿，韩子儒才把搭脉的手缩回，铺纸拿笔一边写方子，一边慢吞吞地答道，“死不了，但腿上的枪伤重了些，得费些功夫。”
　　常青七分自责三分安心地看了常华一样，接过韩子儒的药方，“那就好，我这就去抓药。”说着就要往外走，被韩子儒喊住：
　　“这种事，你让下属去做就好了。”常青错愕地回头看了韩子儒一眼，把药方顺手给了站在一旁的赵期明。等赵期明走出去，韩子儒才接着说，“我听赵期明说，你认得这位女子？”
　　“是。”
　　“那怎么自我从楚国把你救回来之后，一直没听你说过，你还认识天相师。”韩子儒别有深意地瞥了常华一眼，顿了顿，接着说，“似乎还关系不浅的样子？”
　　“哦，只是无意见过一两次，算不上相熟。我要和赵将军他们去巡视这座边城了，韩军医若是没有旁事，不如一道去？”常青也瞥了常华一眼，淡笑着说。
　　“如此自然是最好。”韩子儒说着和常青一起走出房门。说的也不知道是常青和常华并不相熟好，还是和常青一道儿去巡视这座他们刚刚攻下来的城好。
　　行宫里还有来不及撤逃出去的女眷宫娥被陈兵押着往外走，常青踏出房门时，正好遇见。她们的表情各不相同，有绝望、有哀痛、有害怕也有恐惧……但大多都哭哭啼啼。常青和韩子儒走出来，只有其中最为美貌的女子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就突然挣脱押行她的士兵，冲韩子儒扑过来。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她抱着韩子儒小声哭喊哀求道，一张满含泪痕的脸我见犹怜。押行的士兵慌忙拽过她，同时不忘向常青和韩子儒请罪。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你救救我，你救救我……救救我……”那个女人被士兵强行拉走的同时，依旧倔强顽强地回头盯着韩子儒大喊。
　　“那是谁？”迎面走来送完药方回来的赵期明，他看着女子离开的方向疑惑地问道。
　　“是寿王的宠妃姬芒。”赵期明和韩子儒的目光立刻聚集在常青身上，意思是问常青怎么又知道。“她贪生怕死又爱慕虚荣是除了名的。况且看她模样不过二十岁，能住进行宫里，年不过二十的嫔妃，寿王府里除了姬芒，还有有谁？”
　　赵期明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跟着常青朝行宫外走。倒是韩子儒，略有所思地回头朝姬芒离开的方向望了好几次，才急忙跟上去。
　　关城里楚国的重要将领见势不妙，都已经护着寿王早早地撤退了。常青无意去见那些俘虏们，他带着赵期明和韩子儒走上了关城的城楼。从城楼往南望，是南下楚国更繁荣富裕的疆土。
　　看见那茫茫地看不见的疆土，常青仿佛看见了楚国五年前的颍州。
　　五年前，他奉陈王的命令潜入了颍州，为的是在颍州、在官场站住只脚，成为陈国在楚的暗应。五年后，他站在原属于楚国的城楼上，望着再以南的颍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