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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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持在我醒来以后的第二天才来看我。
他依旧是衣冠楚楚。
只是眼睛里面再没有了平日里的锐利，只剩下了疲惫，满满都是疲惫。
他站在病床旁边，有些无神的看着自己紧紧交握着的手，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为了打破这沉静尴尬的气氛，我假笑了几声：“你来了？”
他轻轻点头，又抿了抿嘴唇。
然后，他伸手递给我一个东西。
我接过，低头看了看，只觉得心里一震。
“这……”
“这是飞往美国的机票，”他顿了顿：“七天以后的。”
我突然觉得嘴巴里面好苦，比咬破蛇胆还要苦。
“我已经把公司所有的资金都转到你的转户了，你可以在美国安然无忧的过日子。”
我笑了笑：“那谢谢你了。”
他看着我，眸子，再没有往日那般璀璨，看的我一阵心凉。
“江蜜……”
“嗯。”
“下午，我们就去把离婚手续办了吧。”
沉寂了许久之后，我似乎听到了自己极其微弱的声音。
“好。”
……
他终于是同意了离婚，终于是决定了放我走，终于是不再恨我，选择了原谅我。
可是，我觉得好难过。
眼睛，鼻子，嘴巴，都不由我控制。
一个不停的流泪，一个酸胀的要命，一个，哭的那样撕裂。
把我整个人，撕的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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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看来，结婚，离婚，不过是一字之差。
当年，我跟宋持结婚的时候，也是像现在这样，两个人并排端坐着，皆是面无表情，皆是，自愿。
办好手续，从民政局里面出来，外面已经下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变天变这样快。
宋持说送我，我坐上了车。
可是，我却不知道他要把我送去哪，我又该去哪。
看着车窗外的繁华都市，鼻子又是一酸。
再过七天，仅仅七天，我就要离开了，或许永远离开。
“宋持，我怕。”
他没有搭理我。
车子外面，好不热闹，车子里面，只有粗重的呼吸声。
“我怕来不及去我想去的地方。”
他终于答话：“你想去哪？”
我想了想，却发现我自己都不知道想去哪里。
吸了吸鼻子，我对他说：“好多好多地方都想去，可是又不想一个人去，我害怕寂寞。”
转头对他微笑：“本来想叫苏艾陪我的，可是她谈了男朋友，不太好意思。”
我没继续往下说，我知道我也没有必要再往下说。
过了好久，好久。
方才听到了他嗯了一声。
七天，他果真是陪着我的。
我们去了海边，我们爬了高山，我们并肩看过夕阳。
我说我想坐自行车，他便用自行车，载着我绕过了大半个城市。
没有牵手，没有拥抱，也没有亲吻。
我觉得幸福，可是大约是太幸福了，即使是以往在梦境里，我都没有过这样清晰的认知。
这是个梦，不过是个梦。
后来，我才知道，我并不是不知道自己想去哪，并不是害怕寂寞。
我只是恐惧宋持不在我身边。
登机那天，宋持说他有个很重要的会议，不能来送我。
我一个人拖着还未装满的行李箱走在机场。
来来往往的人脚步那样匆匆。
我有好几次停住了脚步，四处张望。
没来，他没来。
像八年前那样，他没来。
像八年前那样，只要他说一句“不要走”，我便不会走。
可是，一切都和八年前一模一样。
他不来，我要走。
广播里面甜美的嗓音提示着我所乘坐的航班马上起飞。
我擦了擦眼泪，终于还是坐上了飞机。
他不会来了。
飞机起飞了，我看向窗户外面，感觉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远。
他不会来了。
真的不会来了。
我安安静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安安静静的注视着前方。
“阿姨，你怎么哭了？”
我转头，我旁边坐着一个小女孩，正一脸不解的看着我。
伸手擦了擦眼泪，我摇摇头：“我不哭了。”
她歪了歪头：“可是你还是有好多眼泪，阿姨，你干嘛哭啊？”
紧紧的闭上了眼睛，然后又睁开，我哽咽着说：“我……我离开了……最不想离开的人。”
我离开了宋持，最不想离开的人。
小女孩更加疑惑的看着我：“不想离开的话，那就别离开呀。”
似乎有一口气喘不上来。
我闭上眼睛：“可是他并没有挽留我啊。”
只要他今天来到了机场，哪怕他没有说那句“不要走”，我都不会走。
我再也忍不住，呜咽的哭着。
或许是我的哭声太过伤心，我竟然听到了身后响起了隐隐的抽泣声。
同我一般，伤心欲绝，撕心裂肺。
抽出两张纸巾，一张随便的在自己脸上抹了几下，然后头也不回得把另一张递给身后之人。
我的手横在那里晾了许久，可是并没有人接过手上的纸巾。
正欲收回手，只觉手腕一热。
我僵了僵，缓缓回头。
看到了抓在自己手上的那只手，修长白皙的手指那样眼熟。
“我怎么没有挽留你。”
我抬头，看着眼圈通红与我对视着的男人，只觉得鼻子更酸，泪水更是决堤而下。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
幸好，真好。
他来了。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