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Parallel lines(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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堅強且不屈、孤傲而悲傷、惹人憐愛的孩子啊──
但願再次睜眼時，展現在你面前的會是個明亮的世界。
※ ※ ※
一片灰色的世界，隨著那一句低語，好像電視切換頻道般閃過一幕幕陌生的畫面。
這是某人的記憶，不知所然、朱雀莫名的理解到這點。
華麗的宮廷、周圍充滿歧視與敵意的目光。
黑髮的女性慈祥的微笑、有著相同黑髮的女孩露出無邪的笑顏。
決意、掙扎，然後是來自某人的協助與……巨大的力量。
雷厲風行、毫不手軟的鏟除一切威脅──為了保護最重要的人。
怎料最終奪走一切的正是那過於龐大的力量。
心彷彿死了一般，連哀傷都無法湧現，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了。
已經沒有活下去的理由、以及動力了，但契約的束縛不允許死亡。
『晚安。』
沉眠，千百年。
直到被意料外的入侵者打擾。
但也因此，開始了在不同的時代中、另一段生活。
也因此，第一次，得到了”朋友”。
欣然接受自己的學生會成員們。
毫不嗇惜付出關心的前皇族兄妹。
以及…帶著陽光般笑容伸出手、棕髮的少年。
托他們的福，有生以來首次發覺，世界是如此鮮明。
想守護他們，必須守護他們。
所以，選擇了離開。
『──希望大家忘了我。』
再次沉眠，不過這次，是自願的。
已逝之人不該干涉生者。
自己不在也沒關係，只要他們能幸福，這樣就可以了。
至少，當時是這麼相信的。
直到再度被喚醒，目睹悲劇的發生為止。
『…真的，決定了？』
『當然。』
『沒有成功的保證喔？』
『不管多少次、要花多少時間，我必須成功。』
『就算成功了，也沒有人會感謝妳呦？──不、應該說，已經沒有人記得妳了。』
『無所謂。』
『只要…大家都能笑著活下去就好了。』
然後……
雖然看不見也感覺不到，但朱雀知道自己一定哭了。
怎麼會、怎麼會有這麼傻的人存在？
「萊……妳這個大笨蛋！！」
……
…………
好似過了很久，實際上不過是一瞬，灰色的世界退去。
朱雀費力的睜眼，映入視野的是尚未從衝擊映像中回神的悠菲米亞與魯魯修。
以及，稍遠處依舊僵持不下的二個人影。
「萊！」
忍不住脫口而出。
第一次、全心全意的、呼喚著少女的名字。
銀髮的背影微微一僵。
就這麼一瞬的空隙，VV扣下了扳機。
子彈毫無阻礙的慣穿少女胸口，纖細的身軀染上大輪的血花，怵目的鮮紅濺上朱雀的臉頰。
「萊！！！」
不顧一切的奔向緩緩倒下的銀色。
只祈求著，自己的呼喚能夠傳達給對方。
※ ※ ※
一片白的房間，就連雪白床單上昏睡的少女臉龐都是沒有血色的蒼白。
特區成立典禮有驚無險的完美結束，已是2天前的事了。
表面上是ZERO護衛的少女倒下後，查覺異狀的特區警衛隊便破門而入，一片混亂中，VV被當成了侵入者擊殺了。
之後，儀式沒有任何意外的順利結束，有了京都與黑色騎士團的協助，特區的建立順調地進行。
不列顛方的中心人物理所當然是悠菲米亞，而日本側的主導人物不知該說意料中還是意料外、則是皇神樂耶。
雖然人選是悠菲米亞決定的，但提出選項的一定是ZERO吧？
『她』早已將一切都做好了安排──即使自己不在了也毫無問題。
從一開始就沒有留下的打算了吧？
但是，她的GEASS已經對朱雀無效了，恐怕是唯一的誤算。
她的GEASS無法對同一人施展二次。很久以前，在那個學園中，擁有了重要的回憶與友人後，為了抹削自己存在而下達的GEASS──依舊存在於”現在”的朱雀身上。
「妳真是個笨蛋，這麼做明明誰都不會高興的……」
執起露在被單外的白皙手腕，少年喃喃低語。
這2天來他幾乎沒有離開過少女的病房。現在，還記得『她』的人，只剩下朱雀和CC了。
「又要…擅自丟下我一人嗎……」
緊握住體溫冰涼的手掌，朱雀垂下頭，痛苦的閉上雙眼。
一直沒有反應的手掌一動，緩緩回握住少年的手。
「萊…！！」
連忙抬頭，看到的是銀灰的睫毛緩緩睜開，海藍色的雙眼遊移了一會兒、轉向他的方向。
「…朱雀？」
「妳終於醒了…太好了…！」
朱雀的語氣微微哽咽，像是要確認什麼重要的東西似地、將少女的手掌貼上自己的臉頰、輕輕摩梭。
萊沒有抗拒，只是稍微睜大了眼，看了少年一會兒，才露出恍然的表情。
「…原來如此，我的GEASS已經對你無效了啊…」
側頭，面向純白的天花板，她發出輕微的嘆息。
「真不可思議……應該早就沒有留戀的…明明已經下定決心了，卻還是…放棄不了……」
明明是不該留在這個世界的人啊。幾乎聽不見的、少女像是告解又似自嘲的低語。
聞言，朱雀不由得手上施力，更緊的握住纖細的手腕不放──彷彿不這麼做，對方就會消失似的。
「那麼一起創造就好了！和大家一起、創造出妳也能留下的世界就好了！和魯魯修、娜娜莉、悠菲、及學生會的大家一起話，一定能…！！」
「朱、雀…？」
「所以、不要再想著自己背負全部…不要再像以前那樣…一個人擅自消失不見了…」
「朱雀？難道說…你…」
想起來了嗎？少女幾乎沒有情緒起伏的雙眼中隱約搖晃出驚訝的光輝。
「嗯，我想起來了喔。不，應該說是”知道了”比較正確吧。」
很久之前的阿修福特學園。
銀髮少女還未回憶起一切，無意識的抗拒與眾人深加交流。
直到棕髮少年打破了那道透明的牆。
一開始只是單純的同族意識、以及保護慾。
但隨著時間經過，曾幾何時，那個喜怒不形於色的少女已在他心中佔據了特別的位置。
原本這份心情已隨著回憶一同被GEASS消去而遺忘了。
但連同著偶然窺見的記憶，隱約的悸動在朱雀心中逐漸清晰了起來。
──希望她能留在身邊，自己一定是這麼冀望著吧。
「不要再丟下我一個人了……」
祈禱似的低喃，朱雀維持著緊握少女的手的姿勢，深深的垂下頭。
那是他成為ZERO後，不被允許、亦未曾向任何人透露過的心願。
悠菲米亞不在了、魯魯修也不在了，娜娜莉、吉諾與阿妮亞、特派和學生會的大家都在他雙手無法觸及的位置上。
ZERO是孤單一人的。
即使回到了這個時間，身邊雖然是熟悉的眾人，卻都已經不是和他有著相同時間的人物了。
這是惡逆皇帝給予的最後GEASS、亦是懲罰。
因此，他扼殺了內心，告誡著自己：這是他應得的。
但眼前與他背負了相同傷痛的少女破壞了那條緊繃的線。
並非祈求原諒，僅是無法壓抑、近乎任性般宣洩隱藏多年的感情。
短暫的沉默，微涼的指尖滑過朱雀的前髮。
低垂的視野陷入陰影，一陣柔軟帶著些微的藥水氣味在他額頭一觸即逝。
愕然的抬頭，萊已躺回軟枕上，偏向另一側的臉孔只能看到微微發紅的耳殼。
遲了幾瞬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朱雀只覺得臉上有點發燒。
純白的病房又陷入一陣沉默。
「…典禮，怎麼樣了。」
像是想打破尷尬，少女平穩依舊的嗓音響起。
「成功了喔，多虧魯魯修扮演了ZERO。」
「是嗎…」
聽到朱雀的回答，萊吐出了安心的吐息，輕輕闔上眼。
見狀，朱雀慌亂的彈了起來，被絆倒在地的折椅發出響亮的碰撞聲。
「萊！？怎麼了？傷口會痛嗎？要不要叫醫生來…」
「沒事的，傷口，已經不要緊了。」棕髮少年的反應讓萊再次轉過頭來，依舊蒼白的臉帶上安撫的淺笑。
「怎麼會不要緊！？妳…」身上可是有4處槍傷啊！正想這麼吼的朱雀腦中閃過一道念頭，不由得愣了一下。「萊、難道說，妳……」
「啊啊，就是這麼回事了。」
少女微微偏頭，撥開腦後的銀髮。
有如鳥類展翅的鮮紅記印停駐在纖細後頸上。
朱雀一時說不出話。他早該想到的，VV也是持有CODE的人物，他的死亡就代表著……
「如你所見，現在這個身體已經變成更加不像人類的東西了呢…」
直直看向對方，萊的海藍雙眼中有著自嘲。「就算是這樣…也沒關係嗎？」
你還會希望…這樣的我留在你身邊嗎？
「當然了。」
沒有片刻的猶豫，朱雀肯定的點頭。「不管變成什麼樣子，萊就是萊啊！」
「…是嗎…」看著少年沒有任何虛偽的雙眼，萊一時有些發怔。
然後，露出了與以往完全不同的笑容。
「謝謝你…..」
※ ※ ※
「抱歉，讓我…再睡一下…一會兒，就好了…」
沒過多久，病床上的少女傳出了規則的呼吸聲。
端正的睡臉相當安穩。
看到那樣的表情，數天來的疲勞一擁而上，朱雀忍不住也趴在床緣，任由睡意湧顯。
就算閉上了眼瞼，依舊能感受到周圍的明亮。
下次睜眼時，一定能看到更加鮮明的世界吧？
懷抱著未曾有過的期望，二人委身於平穩的睡眠。
End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Parallel lines(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