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爱江山爱逍遥》芯沐

10、无计可施

　　小个子一群人进入山林后七万八绕走了没多久，就进入了一片一眼便可看出似有布置的密林，蒋进停下脚步不肯再向前走半步。
　　似有所觉的元邦也停了下来，小个子看两人都停了步伐，却反倒没有出声催促，只是抬眼看了看元邦，便带着手下人四散在周围，成包围之势。
　　蒋进左右一扫，并没有动作，仍旧站得稳如泰山，本来看似比较单薄的身体在铠甲的包裹之下，也看起来是十分的坚不可摧。
　　元邦脸带笑意，开口对蒋进说：“蒋将军，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既然知道得罪了，就不要这么快就以为可以求得原谅。”
　　蒋进一开口，元邦倒是一愣，走南闯北这么久，“多有得罪，还望见谅”也就是一句客气话，谁会真的当回事？而蒋进这一本正经的回复倒是让人措手不及。
　　元邦也不是纠结的人，既然蒋进已经表明了态度，他也就直言道：“将军是否非常疑惑为何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蒋进斜眼看了看元邦，冷哼：“你是在故弄玄虚，还是真的在意我的看法？如果是前者，那么我要说，你就省省吧，如果是后者，呵，我不想说。”
　　元邦都快被蒋进这直言快语给气笑了，之前两次直面交锋，怎么不见这位蒋家少爷犀利言辞，而这次不知道是谁惹到谁了？还能继续聊下去么？直接一副你就是惹到爷了，爷很不爽，怎么合作的下去？
　　元邦当然不是小气的人，头前也是因为在皇城中，需要做戏才那般狂妄难以相处，但自问从未得罪过这位蒋家少爷，怎么这会找个机会谈话居然如此大的火气？比起这样针锋相对的对话，不如先弄清这位蒋家少爷心中到底是有什么怨气。
　　元邦收起笑脸，斟酌半霎说道：“如果此番举动对你真有冒犯的地方，我非常抱歉，但是事出有因，实乃情非得已。”说完顿了顿，抬眼敲了敲蒋进的脸色，可惜半张脸都被笼罩在铠甲阴影之下，看得并不真切，但这次他没有如刚才那么咄咄逼人，元邦便继续说，“此次王府亲卫兵你也是亲眼所见，虽名义上为我逍遥王亲兵，实则也是……也是圣上为监视我而派遣的……”
　　说到这儿，蒋进贸然打断，手一挥道：“不必再说了，为何皇朝中人都是如此自以为是，自私自利？！”
　　“将军这是什么意思？”元邦被蒋进这话吓了一跳，完全对不上这位将军的思路。
　　蒋进冷笑：“所以说，你这么大动作，劫持军粮，拦住皇军，为的……就只是找个拉拢我的机会？我只想说，未免太大动干戈，不知分寸！”
　　元邦不爽快地反驳：“将军此言差矣！”
　　“此言差矣？！”蒋进不怒反笑，平静地说，“我说的有什么不对？现在王爷可知是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元邦彻底呆愣住，不知如何回答，也不知蒋进问出这话是什么用意。
　　“您又是什么身份？”蒋进继续逼问。
　　“……”
　　“您忘记了么？您想不起来了？或者是……您根本从来彻底就没想过自己到底是在什么样的位置，有着什么样的职责！却只是一味享乐，拿着自己臣民的辛苦劳作和税金挥霍无度！”蒋进说道这儿，笑的更乐了，“奥~您当然不曾想过，您每天自己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与自己的兄弟争权夺利，只为多一些挥霍的筹码？亦或是……更加自由享乐的空间？”
　　单薄的嘴唇是现在元邦唯一能从那金刚铁甲之中看到的蒋进，那微微噙笑的唇在逐渐逼近自己，元邦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啊……或者更多的财富？更多的权利？更多的美人？还有什么？告诉我吧王爷，您还有什么其他的烦恼？”
　　蒋进迅速拉开了与元邦的距离，声音更加的轻盈飘渺了，却又一字一句清晰的飘进了元邦的耳朵。
　　“您每天过的如鲠在喉？每日吞糠塞土了？还是衣不遮体？每日担心就有一伙蛮兵闯门而入？还是在出门回家之后，只能看到家中烟火如幕，家不家，国将不国？”
　　将军走到现在已经呆若木鸡的元邦身旁，轻笑：“请问，您还有什么难言之隐……需要妨碍所有去与侵犯我境的大辽作战的大军？还有紧急输送的粮草？微臣……愿闻其详。”
　　元邦没想到蒋进会在这个时候讲出这些话来，这些他怎么可能没想过，但毕竟大家道理老生常谈，已经议论到让人不曾想到还有需要去议论的余地，上前线，领大军，说实话首先想到的当然是各方势力的拉锯，还有对权利之战的权衡利弊，子民？战乱？祸事？想到，当然会想到，但……那却不是对他们来说最紧迫的。
　　“王爷……王爷？”
　　元邦盯着蒋进，陷入苦味地沉思，他觉得自己想不出任何一个能够站住脚，不，或者是现在有脸说得出口的理由去驳倒蒋进，虽然……任何一个理由有可以在那些皇权争斗之中站得住脚，却……不是面对蒋进拿得出手的所谓“正当理由”。
　　“既然……王爷已经没有什么想再去微臣‘暗通款曲’的事项，那么请问是否可以请协助您的小兄弟们，将军粮还给我们？奥当然……护送军粮的守备军也请一并放了吧。”
　　蒋进说完后，林中响起了啪啪地鼓掌声，由远及近，从迷雾中步出。
　　一雄壮男子立在了蒋进二里远的地方，身高蒋进八尺，浓密的头发被他编成好几股大辫散在背上，络腮胡基本布满整张脸，眼睛在头发与大宗胡须之间莹莹发亮，如同一头紧盯着猎物的棕熊。
　　“将军说得好！”
　　蒋进看到这突然出现的男人，侧过身，肩膀微微向前靠拢，做出防备之态。
　　男人见蒋进十分警惕，又退后了三尺，拱手说道：“在下，铁木真，飞龙寨二当家。”
　　蒋进紧盯着男人不言语。
　　“将军刚刚那番话，只说的我热血沸腾，望与将军同上西关，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英雄有此雄心壮志，在下十分欣赏，但未曾接受过系统训练的乱军，还不如操练三个月的小兵。所以，英雄还是不要多此一举的好。”蒋进毫不留情便驳回了铁木真。
　　铁木真本看到元邦被蒋进教训是十分的过瘾，而蒋进对子民与战事的观点更是让他感动非常，只是自己这番本就是为恭维他而说的漂亮话，就这么犀利的被驳回，确实让人措手不及，尴尬万分，还颇有些恼怒。
　　“好了，话已经说到这儿了，王爷是否可以将粮草拿出来了？”蒋进继续逼问元邦。
　　元邦心中郁结有气，但这气却是只能气自己，只好无奈朝铁木真耳语了几句。随后铁木真打了几个手势。从刚刚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的小个子带着一群人推着大批的货运马车出现了。
　　蒋进简单看了看粮草封存是否完好，便招呼着小个子一伙人是否可以帮忙将粮草运下山。
　　在临下山之际，蒋进停下脚步，又为了最后一个问题：“护送军粮军备已经全灭了么？”
　　这个问题是一早元邦和其他人都知道蒋进一定要问的，可这时候问出来，一群人却又不知何原因居然不好意思说出口。
　　蒋进见没人回答，也没有追问，就一路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元邦远远跟着，终于还是回了蒋进一句：“这批军粮是意外所得……守备军……”
　　“我知道，不管你与飞龙寨什么关系，这粮草被劫定与你无关，或者说没有直接关系……”
　　蒋进头也没有回继续道：“飞龙寨的人定然是无意间救回了这一批的粮草，而这粮草他们都知事关重大，就与您有了联系，您被圣上所困，这次西行讨伐可能是您某个计划最好的机会，所以就想就这意外所得军粮卖我这新帅一个人情，从此与您结好，即使不为同盟，也能阻止我被您的对手所用……如此好事，你又怎么会是去杀了全部守备军，而自断退路呢。”
　　终于，蒋进在这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元邦，郑重地说：“其实您根本不必在我身上下任何功夫，我是无门无派党，不会帮你，自然也不会帮别人。”
　　元邦立在了山腰，默默地看着蒋进逐渐消隐在薄雾之中的轮廓，心思百转，却还是转不开脑袋中那一团气旋。
　　一切都发生的比预料中快，进展的比预料中更顺利，甚至他都没来得及施展任何安排，已经被对手看破了一切，没有对冲，没有交换，甚至没有尔虞我诈，但为什么……为什么会被被人暗算还要让人郁结难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