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澜旧梦》绫书

2、2.红绡罗绮香，不及满庭无忧芳

　　夏初风暖，庭前的无忧花开得正盛，如同女子被露水沾湿的紫绡罗裙。
　　这株无忧树是楚夏刚进君洺家门那年植下的。楚夏喜欢盛于夏初的无忧花。她说花开无忧，一世安平，这是她毕生守护的夙愿。
　　红绡罗绮香，不及满庭无忧芳。
　　然而此时负手立于无忧花下的君洺，却是满腹忧愁。
　　楚夏的病，断断续续也治了三四年了，时好时坏，反复不定。两个月前病情突然恶化，刚开始她还能强撑着笑对自己说没事，可现在却已经陷入了沉沉的昏迷。
　　紧握的指骨有些泛白，那个鬼魅般蛊惑人心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
　　“她三魂已散，只余七魄，如果不在七天内能召回三魂，想必也撑不了多久了。想救她的命，就只有找到挽魂玉。”
　　“挽魂玉是什么？……在哪里可以找到？”
　　“挽魂玉是娲皇氏补天余下的碎石所炼。相传玉衡仙君曾爱上一个叫池染的凡间女子，便将它雕琢成锦鲤模样，嵌于一支玉簪上送予了池染。”
　　“那现在，那支簪子在哪里？”
　　“呵……莫急。今夜子时，你去清澜桥边，到时候，你自会明白……”
　　苏锦……
　　那根锦鲤簪上的坠着的，应该就是挽魂玉。
　　君洺抬起清倦的眉眼，揉了揉额角。大红的无忧花艳烈决绝，仿佛在枝头燃烧跳动的火焰，亦如那个浅笑如画的女子空灵衣袂随风飘曳。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也可以给你。但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好……什么要求？”
　　“呵……放心，不是要你的命。我只是想让你陪陪我……”
　　“陪你？……”
　　“嗯，陪我说说话就好。……七天，七天后我会把你你想要的东西给你。”
　　“好。一言为定。”
　　君洺抬头，折下临近的一枝无忧花，放于鼻尖下轻嗅。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渐渐浮上嘴角。

　　夜风盈袖，暗香初透。
　　苏锦仍然坐于池畔，身后却多了个素衣白裳的女子，面沉如水：
　　“为何答应把挽魂玉给他？”
　　苏锦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去君家告诉他治楚夏的法子，还有挽魂玉在我这里的事，不就是想要我帮他吗？”
　　白衣女子一时激愤：“我是想让你别再傻等了！他已经娶妻成家了，他早已把你给忘了！你到现在还不知道吗，他心里只有楚夏，就算你们长得一模一样他也……”
　　“这是我的事。”苏锦声音不大，口气却明显变得生硬，“况且我本也是受了她一缕精魄才得以化作人形，现在权当是还她好了。”
　　“可是苏锦，你不能……”白衣女子的声音微微颤着。
　　“阿染，我知道。”苏锦的眼神突然柔和下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这次，听我的好吗。”
　　苏锦拔下发间玉簪，紧握着那条锦鲤，绿松石的玉质细腻温润，如瀑长发披洒于肩：“阿染，并非所有男人都是负心人，况且……玉衡并没有亲口对你说分离，也许他是有什么难处才没能来见你……也许有一天他还会回来……”
　　白衣女子眼神变得幽远朦胧，苏锦最后那句话，她并没有听清。
　　“更何况即便是他忘记了回来，我也会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