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求比翼连枝》Masa

9、病愈

　　高允见到梅远的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掉，因为近月中了，圆圆的月亮挂在空中又无云，高允拖了西园里唯一一张大竹椅，躺在院子里的葡萄树架下，披着毛毯，看着一本不知哪里翻出的奇异杂谈。
　　“病了为什么还在外面呆着”梅远从墙上跳下，凑过去用冰凉的额头触碰高允温热的脸庞“要注意休息”
　　“已经好了”
　　“明明还有些发热”梅远就这毛毯把高允搂进怀里
　　“已经好了，有些发热也是正常，你给的药丸很管用，下午的时候人就没有不适了，你身上好凉快”
　　“过不了多少日子你就会嫌弃我身上太过于凉快了”
　　高允突然想起认识的第一年冬日，刚入冬，府上的管家没有送炭火过来，夜里自己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冻得要命，突然一双冰凉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吓了一跳。自己最是怕冷，冬天恨不得没日没夜窝在被窝里，从那以后每到冬日就嫌弃梅远嫌弃的要命，几乎碰一下都要皱眉头，弄得梅远郁结了好多次。
　　“谁叫我怕冷”高允笑着道
　　“没有见过如你这般怕冷的”
　　“你还和别人如此亲近过么”高允斜着眼睛看着梅远
　　“噗嗤”梅远冰凉的唇碰了碰高允的脸“自是没有的”
　　高允移开脸，把书放在旁边拿了一个下午高小安送过来的桂花糕，塞在梅远的嘴里“今天梅公子怎么有点心不在焉”
　　下午高小安送桂花糕的时候还好好哭了一场，今年11岁的孩子已经懂得了好多事情，大概是知道自己因为什么原因高烧不退，哭好了还一直红着眼睛，让自己注意休息，还带了一套上好的笔墨纸砚，说是大哥托她带来的，让高允不要介意二姨娘的所作所为。
　　其实高允真心无所感觉，自从娘亲去世，这样的日子已成习惯，也许原先对父亲还有期待，可是三年间一次次的事情已经彻底抹去自己拿一点仅剩的父子之情，甚至都不曾怪过二姨娘，二姨娘只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女儿争取最大的权益，怪也只能怪高老爷明明不喜欢娘亲，却又要娶回家，娶回来有无法好好照顾，甚至连带着无视自己这个儿子，完全不是一个为夫为父的好表率。
　　“无事”
　　“有事可以直说”
　　“真的无事”
　　梅远看着高允望着自己的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过应该是远没想到，自己稍微的一点不对就立刻能被对方发现，梅远向来自称自己是最冷静的，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和高允搭上关系的事情总会无法秉持常心。高允今年也舞象之年，完全不像高老爷，应该是像失去的苏氏，面如冠玉，唇红齿白，大概因为生病的原因，整个人有些懒散的样子，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少年，完全抓住了梅远的心。
　　“那你发什么呆”高允伸出手，顺了顺梅远被秋风吹散的长发“我总觉得现在的时光是偷来的，如果没遇见你，现在又是一副怎样的情景”
　　“就算没遇见我，你也会生活的很好，当然我觉得我一定会找到你”
　　“你真的是一条花言巧语的蛇”
　　高允移了移身子，坐了起来“今天下午我舅舅送来请帖，请我去石洲参加外祖的六十大寿”
　　“都不曾听你说过你娘亲家的事”
　　“有何可说”高允的语气低沉了下来“无谓是，自小定亲，结婚，结果无法相濡以沫，娘亲在世的时候每年节日都会过去拜望，也曾和外祖家的兄弟姐妹满院子的跑，后来也就渐渐少了联络，不过每年年岁，都会送来一大车子的礼品，只是到我手上的很少。也算很好了。”
　　“要去多久”
　　“不清楚，自从娘妻去世之后我还没回去过，已有三年，这次去至少得呆大半个月吧”
　　“那什么时候出发”
　　“下月初五”
　　梅远抬头看了下残秋的月色“已无多久，也就十来日的样子了”
　　“是的，你要陪我一起去么”
　　“我？以夫家的身份么”梅远突然轻笑了下“那倒是好事”
　　“勿想太多，以小厮的身份”高允推了下梅远，一副无奈的语气“你今天到底为何，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真的无事”梅远站起来，拦腰抱起高允，就着敞亮的月色，抱着高允往内室走去“我们应该休息了，趁着月色正好”
　　也许是内心有事，梅远没有平常那么细心，没有注意到屋顶上那只浑身雪白的银狐，透亮的眼睛看着两个人往内室走去，呈现出肃冷之气。残秋的深夜似乎发生了些什么，可是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榭衣看着自己完全没机会发现的梅远的样子，心里空落落的。榭衣一直记得第一次见到梅远的样子，那时自己还是一条刚刚开始修炼没多久的小狐狸，因为一些事来到梅山修炼。那日突然狂风暴雨，榭衣为了不被天雷击中，无意间闯进了梅远的竹屋。
　　就在那时，榭衣看见了一身白袍的梅远，梅远无疑是漂亮的，比榭衣见过的大部分人或者妖怪都要漂亮，漂亮却英气，如果不是知道，根本看不出来，这样一个人其实是一条蛇幻化而成，是个蛇妖。等后来榭衣修炼到幻化成人，就和大部分狐妖一样美丽，可是榭衣总觉得这辈子，自己再不会遇见这么像梅远这样看一眼就把心投进去的了。
　　梅山上的妖怪，都知道榭衣喜欢梅远，几百年都没有变心，可是梅远似乎从来没有和自己亲近过，对待榭衣就像对待梅山的一草一木，没有任何特殊，亲切却不亲近，甚至都不如那只兔子。榭衣以前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是三年前，安平镇的一个少年进了梅远的眼，似乎还得到了梅远的心。
　　如果以前还可以自欺欺人，可是三年过去了，也许是狐狸天生的劣性，或者因为青烟的到来，榭衣突然觉得也许自己努把力，也可以成为站在梅远身边的人，人妖殊途，自己也是为了梅远长久考虑。
　　榭衣抖了抖自己皮毛，从屋顶落下，速度的消失在高宅，往梅山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