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陪你走到底（佐樱，鸣雏，sai井）》璇紫璃絮

77、欲盖弥彰（下）

　　等宇智波佐助和春野樱两个当事人从自己的小世界里走出来的时候，身边的两个座位已经人走茶凉。
　　身为男士，佐助当仁不让地付了钱，离开茶馆的时候，两个人都有些尴尬。一来几个月前两个人不知道吵了多少次，而来因为之前吵过很多次，几个月以来两个人居然都没有好好说过话，三来……几个月前这家茶馆的前身就是因为二人被砸的……
　　春野樱想——算了算了，早点回家去吧，再跟他在一起可不行，我会晕头转向的……
　　宇智波佐助想的却是——虽然现在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办，但是不能让她走掉。
　　两个人各怀心思走出了茶馆的大门，伴随着开门时门上风铃轻轻的叮铃声，两个人同时转向了对方，开口道：“你……”
　　然后同时带着些许忐忑地闭上嘴巴。
　　一秒、两秒、三秒。
　　明明只是短短的几秒，却好像过了很久很久，至少宇智波佐助是这样觉得的——因为觉得过去了太长时间了，所以他忍不住在她之前开口——
　　——“你想去看芦苇。”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仔细看，还是可以看得出他黑色的瞳孔中一点点闪烁着的小星星。
　　“佐助！你呀，你以后说话可不能没有语调地说话了啊！如果你是想问对方问题，却用陈述的语气说出问题，会给人一种压迫感、甚至让对方觉得你在命令他的——所以啊！你可千万不要……”
　　花铃的话在脑海中乍然响起，少年的喉结动了动，在少女开口之前，再次抢道：“我是说——你——你想去看芦苇——吗……”
　　也许是因为话说的快了，如此简单的一句话，从他口中说出，竟然带了几分抢白的意味。
　　而该死的是——他的语调依然是波澜不惊的。
　　春野樱看着他，眨了眨眼：“佐助君……你是在……问我？”
　　少年急忙点了点头。
　　少女“噗嗤”一笑，温声道：“我想啊，芦苇的药用价值很高，可是要穿过死亡森林才能到那条河边……”
　　她话说到一半，猛地想到此时两人可以说是在“冷战”期间，自己这样的态度好像有些不对劲，于是匆匆住口，却听得身边少年轻蔑一笑，沉声道：“我有办法。”说着便走到了茶馆的围墙一角，抬头看了看高墙，缓声道：“这面墙翻过去，就是那条河。”
　　小樱面露骇色，正想问“你怎么知道的”，转念一想，半年多以前他既然会选择这里作为讨论任务的地点，依照他的性格，自然是会把周边的一切环境都打探清楚的，若是连这点小事都不知道，那也就不是宇智波佐助了。
　　她正呆呆想着，少年已经轻而易举地翻过了围墙，围墙另一侧传来轻微的落地声和簌簌的草木之声，少女犹豫片刻，心想“豁出去了”，脚底凝起查克拉，也轻轻巧巧地越过了围墙去。
　　——其实，哪里是为了什么“药用价值的芦苇”呢，只不过是因为“他”过去了罢了。
　　落地处触感柔软，春野樱低头一看，却是一大片已经被人踩断了的芦苇，抬眼一看，眼前密密麻麻的都是一人多高的芦苇丛，也不知河面在哪里，哪里有空隙，只觉得但凡有空气的地方，都长满了芦苇，唯有笔直对着自己的方向被人踩出了一条路来，路的尽头，那个黑发少年正静静地站着，就仿佛是在等她一般。
　　春野樱情不自禁地迈开脚步向前走去，因为佐助已经把那些丛生乱长的芦苇踩在了脚底，她不用去纠结于怎么走，她也不用害怕开路的过程中被锋利的芦苇边割去——她要做的，只是沿着他为她踩出的这一条小路，继续走下去。
　　春天的芦苇是淡青色的，还夹杂着一些冬天的黄褐色、黄灰色夹杂着的老芦苇，宇智波佐助站在路的尽头，两侧是高高的春苇，他是此刻她的视线中除了黄与绿之外唯一的异色。
　　这条路明明这样短，然而她却走了好久、好久，久到她竟然生出了一种幻觉，仿佛这天地间，只剩下眼前的少年一个人。
　　在春野樱眼里，只余下了宇智波佐助一个人。
　　在宇智波佐助眼中，又何尝不是？
　　他看着她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下意识地把左手向长袖的袖子里缩了缩——他的左手手腕刚刚在开路的时候被高高的芦苇割破了，初时不觉得疼痛，时间长了，那种尖锐的痛楚才一点点弥漫开来，好在他身经百战，这点痛楚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佐助君。”她走到了他身边，带着几分羞怯轻声说道。
　　他轻轻“嗯”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只能转过身去看着眼前的景色——此时此刻横亘在他们两人面前的是一条涓涓的河流，河面上波光粼粼，伴着河水的哗哗声，越发衬得周围寂静祥和。
　　在这条河的下游，几个月之前，他曾经教过她火遁之术。
　　时间再往前追溯几年，在这条河的下游，死亡森林里，他和她曾经并肩作战过。
　　花铃说，引起话题最好的方法就是回忆，回忆那些美好的、曾经两个人都眷恋的记忆……他明明知道这一点，然而真的要付诸于实践了，却又觉得难于登天。
　　他原本就不擅长跟人沟通，更何况此时此刻，小樱就在他身侧不到半米的地方，他又想跟她说话，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花铃曾经教的“课程”，一下子都忘得精光。一时间，他整个人神经都绷得紧紧的，唯有左手手腕上的刺痛感一阵强似一阵地向他涌来。
　　佐助抿着唇，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僵直的、不自然的状态，突然，从他左侧传来了一个轻微的女声：“把手伸过来给我看看。”
　　佐助浑身一颤，把眼瞳往左微微一斜，只见粉发少女也正低着头，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她的侧脸，让他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
　　他张了张唇，没有说话，过了半晌，只听得少女再次开口道：“你、你有听到吗？”
　　佐助微微握紧了右手，把脸稍稍瞥向了她，剑眉轻蹙，带着几分询问的意味看着她。
　　少女缓缓抬起头，一双澄澈而又轻灵的大眼睛有些闪烁地看了他一眼，复又别过脸去：“我说……把你的手给我看看……你的手……刚才不是被春苇割去了吗……”
　　佐助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看到自己的手被芦苇割去的，他一边轻声嘀咕着：“这点小伤……”一边却又听她的话仰出左手手腕，春野樱犹豫了一小会儿，伸手将他伤手握住。佐助微微一惊，下意识想要挣扎，忽听小樱轻声喝道：”别动。”说到这儿，她雪白的面孔微微一红，头也不抬，剪水双瞳凝注在手腕的伤处，娇小白嫩的手指在伤口旁轻轻地摸弄。
　　这并不是他与她的第一次肢体接触，然而这却是他确定“她只能是自己的”后第一次与她接触，也不知是出于紧张，还是她的医术实在高明，短短一小会儿，佐助全身上下就变得热烘烘的，出了许多细密的汗珠。
　　少女治好了他的伤口，许是为了消除尴尬，她向前走了两步，张开双臂故作轻松般说道：“哗，这就是河的上游吗？很美呢——”
　　一片寂静。
　　春野樱有些尴尬地放下了双臂，心想，果然还是没有办法好好沟通的吧……再说……再说之前发生的一些事情，也不是这样随口说上两句就能解开的结啊……
　　她越想越沮丧，粉色的小脑袋也不自觉地低了下去，突然，身后传来簌簌两声轻响，少女身子一震，欲要转身，身后的脚步声又停下了。
　　宇智波佐助就站在她的身后，她不知道他离她有多近，微听得四周风声咧咧，层层芦苇相互摩擦，发出“噼里啪啦”的嘈杂的声音，然而那声音偏偏又不吵，落在耳朵里，反而给她一种静谧的感觉。
　　风声夹杂着芦苇的摩擦声和身前潺潺的流水声，以及身后少年细微到几乎不可察觉的喘息声。
　　她听见他蓦然开口，唤的是她的名字。
　　他说，小樱。
　　小樱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她想要转过身去，却动弹不得，唯有一种久违的熟悉感从心底慢慢溢上，熏得她浑身暖暖的。
　　——小樱，小樱。
　　他有多久……没有叫过她的名字了？
　　她张口，轻声道：“佐助……”却又被少年抢了先机，她听见他的声音平缓而又克制，说的话依然那样少，却依旧熟悉。
　　他说的是——“谢谢你”。
　　——小樱，谢谢你。
　　她转身，少年就站在她身后不到一步的地方。他太高了，让她不得不仰起头来看着他。他的眼睛里有一纵即逝的一抹暖意，更多的，则是星星点点的闪烁。
　　她突然觉得，眼前的他仿佛就像一个孩子，仿佛还是十年前忍者学校里那个倔强而又骄傲的小小孩童。
　　她应该说什么呢？
　　从前他也说过这样的话，然而每一次，她都来不及回答，他就匆匆离去。
　　这一次，他没有走，而是静静地站在她面前，拘谨忐忑得犹如一个孩子。
　　她脑袋里快速地闪过许多话语，却都觉得说不出口，唯见得眼前的少年眼眸中的闪烁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多的急切和期待。她从未在他脸上见过那样孩子气的神色，忍不住“噗嗤”一笑。
　　这一笑，如寒冰初融，万物复苏，四周春苇哗哗作响，翻飞的苇草也遮掩不了她笑容的明媚，佐助微微一怔，只觉得有一朵粉色的花儿正在自己眼前盛开，周遭的黄绿色下，花朵绽放的美丽让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把对方轻轻拥住。
　　他一只手拥着女子的后背，另一只手僵在身侧，不知如何是好，一股似有若无的樱花香气在鼻尖萦绕，绕得他大脑空白一片。
　　恍惚间，只听得耳边传来一阵女子的啜泣声，宇智波佐助微微侧过脑袋，只听得怀中少女颤抖着、带着哭腔的笑声。
　　“你这个傻瓜……”
　　“佐助君……”
　　“你这个……大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