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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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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喝了酒的樱木在沙发上窝了一夜。他模模糊糊觉得有人在他身上盖了一条毛毯。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真就盖着一条毛毯。
他揪着毛毯的一角发愣。流川到底何时关心过别人?到底何时不对别人摆着他那副不识人间百态的冷漠?他这样突如其来的一个动作,把樱木的心搞的混沌。如果流川,如果流川当年肯多别人付出为一点,那么他们这些人,是不是就不会有这十几年的窒息生活。
可是洋平说,花道,有些错一旦开始就不能挽回。
这个滋味,樱木何尝不是自己亲身尝过。
流川的卧室门半掩,里面还是不着边际的黑暗。樱木起身去厨房,却再一次失常的发现流川正在做饭。
失聪的流川没有发觉樱木的到来。菜摆上桌是清清淡淡的四菜一汤。他回身想去叫醒樱木的时候,才发现那个宿醉的人正在身后看着他。眼色是那种微微的红,还有深邃的蓝。
两只互望了很久。仿佛都没有料到过会有今天这样的一个局面。樱木会这样半眯着酸酸的眼睛,直勾勾看着流川清澈荒凉的眼。
他们什么都没说,拉开椅子坐下。流川顺手给樱木添了一碗饭。
樱木吃着吃着就起了哽咽。一边努力吞咽着哽咽,一边骂自己犯贱。为什么自己照顾流川就理所当然,为什么流川偶尔回报一下自己他就这样掏心窝肺的心酸。
他终于停下筷子掩住了脸。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心软,对方这样一点小小的关心他就可以忘记了那场剜心蚀骨的疼痛。如果流川听得见,他想说,放下吧,放下吧。晴子已经出嫁。十几年的十字架背在身上,够了,够了。我们大家都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这样的结果,实在是……太重了……
可是他知道,流川已经听不见。
樱木陪流川到医院复诊。
看诊是医生用纸面与流川沟通的。樱木觉得流川刻意拿着那张纸朝向让他无法看清的角度。
樱木想流川其实是有自己的防护罩。他不想让樱木靠近他的底线。
流川被带进仪器室检查。樱木跟在医生后面问:“医生,他恢复听力的希望有多大?”
老医生扭头望着他。表情有点疑问,写着轻轻的不信任。
樱木呼一口气说我是他朋友,我现在跟他住在一起,照顾他起居。
老医生缓口气说:“希望并不大。最好的结果只能恢复左耳的轻微听觉,需要靠助听器生活。而且,这也要靠病人的心理配合程度。有时候,心理因素占很大决定作用。”
樱木并不是很懂这句话的意思。他只是在想,流川,真的不能再打职篮了。如果说之前他们每个人还抱着侥幸的希望,那么现在,梦醒了。
可是第一个面对这种结果的,是流川本人。是那个貌似从来没有对造成这个结果的事件,发出谴责意见的流川。
那天晚上流川又开始高热。但好在这次没有失去意识。
樱木并没有发觉自己现在对流川的轻微变化有了灵敏的反应,他看到流川洗澡出来时脸上不正常的红晕,第一件事就是给他测体温。他麻利的给流川找了两片退热药,麻利的从一堆外衣中抽出一件厚实的包住流川,然后像哄孩子一样拍拍流川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说,没事的,我们马上去医院。
他把口型摆的很慢。他希望通过这种方法来建立沟通。他看见流川眼睛里有光闪过。
等他们到医院的时候,流川竟然自动退热了。
流川坐在诊室里,樱木接过医护递过来的体温计,简直是睁大眼睛要把眼珠瞪出来。退了?怎么会自己退的?
樱木说我要见主治医生。医护说现在是夜班只有值班医生。
樱木说我要知道为什么他每次都会突发高烧又突然退热。这是什么症状?难道不是血液病?医护说那你只能问主治医生,我们没有办法解答。
流川在椅子上也把眼睛睁的比平时大一点。他似乎不明白为什么樱木会有些激动,又为什么会和医护争执。
樱木慢慢平静了,把那个比平时眼睛大一点的流川从椅子上拉起来。他用嘴型说:“我们回家。”流川一直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樱木忽然觉得无处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