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晰记忆》繁花落尽满地伤

13、chapter 13

　　“莹儿，马车既然备好了，便走吧。”
　　“宛筠，王妃没说什么吧。”
　　“没有，叫我小心而已，不必担心。”
　　“王爷叫人传话来，那两个侍卫已在候着了，随时听候吩咐。”
　　“知道了，别忘了我嘱咐你的话。”
　　“莹儿已经想好对策了，放心吧，不会坏事的。”
　　坐上马车，在颠簸中一路前行。八年了，自从她踏入王府那一天起，她便再也没出去过。而她现在发现，世界上并不只有他。因为他，她错过了本该属于她人生中的那片桃花。桃花败了又重新怒放；白雪化了会重新飘落；烟花冷了还可以重新燃起。一个人变了还会重新变回来吗？她不愿去想，因为早已知道答案。
　　“莹儿，今日我才知道我究竟错过了多少。”
　　“其实王爷对你是在乎的，我在王府待了十年，若说情，恐怕早已磨没了。我从不奢望什么的，可是自从你进府，我竟有一点羡慕。我是被父母丢到野地里的弃儿，从来没人在乎过我的死活，我也认为我这一辈子只要能够活下来便是上天垂怜，不该再奢望什么。每个人都会伤心的，宛筠，这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伤心人。你和我都是，连王爷和王妃也不例外。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说这些，但是突然有那么一种感觉，没有人会陪我一辈子，我没那个身份也没那个资本。但是宛筠，你和我不同的。”
　　“莹儿，别这么说，我们都是一样的。”
　　“不一样，我们不一样的。我曾经几度冒出来过一些疯狂又可笑的想法，因为我不想老死宫中的，我不想这样。可是又有什么办法，我一出生就注定是个当丫鬟的命，没人能改变的。”
　　“人总是有那么一点无奈的，莹儿，没有人会有什么不同。我在王爷的身边待了八年。这八年，我只能一步步看着他，只是看着，因为我与他无牵无连，我拿什么身份和资格去管他。他是王爷，王爷的婚姻从来不是有自己肆意决定的。他们要的不是两情相悦，柔情蜜意，这些对于一个王爷来说，毫无价值。他们要的女子，可以不漂亮，可以不聪慧，但要有足够强大的背景，毅看中的不是这个女子本身，而是女子拥有的强大家族。而这些，我都没有。”她的眼睛里是无限的空洞，望着外面，人来人往。望着春去秋来，望着桃花飘零，望着所有人都慢慢走远，什么都不剩。
　　“可我还想当初一样守着他，哪怕没有一个像样的名分，哪怕在外人眼里我只是他生命里一个不痛不痒的过客，我只想离他近一点，我想帮帮他。因为我遇上了他。”
　　城郊水仙庙
　　“宛筠姑娘，到了。”车夫掀起帘子，低着头恭顺的说着。
　　“辛苦您了。”
　　“宛筠，今日来上香许愿的客人还不算很多。”
　　“进去吧。”
　　两人双双跪下，菩萨一脸慈善的看着他们，就像注视着所有来这里许愿的人一样，听着他们的愿望，笑而不答。人的欲望总是遥遥无期的，所以水仙庙才会这般香火旺盛。
　　“菩萨在上，小女子宛筠是来替父亲和哥哥祈福的。哥哥被歹人算计，命丧大漠。宛筠不甘哥哥遭此不测，望菩萨开眼，助宛筠一臂之力，手刃歹贼，替哥哥和父亲报仇，还我宛家世代荣耀。”她双手合十，默默的闭上眼睛，哥哥，父亲，宛筠会做到的，宛家不会败的。
　　“菩萨在上，小女子莹儿只求菩萨保佑宛筠平安，宛筠是莹儿知己之交，莹儿没爹没娘，只有这样一个亲人。望菩萨保佑宛筠。”
　　两人三叩三拜之后方才起身。
　　“宛筠，你许了什么愿。”
　　“说出来便不灵了，等还愿时我再告诉你。”
　　“好吧，莹儿只希望宛筠平安。”
　　“莹儿，你真好。”
　　“我只是不想失去你，我只有你了。”
　　而她又只有谁呢。
　　“眼瞧着天就黑了，王爷与水仙庙的人说了，叫我们在此留宿一晚，明早回府。”
　　“那咱们只有今天去拜访那位故人了。”
　　“那位故人是谁，连我都瞒着。”
　　“并非刻意瞒你，只是我怕隔墙有耳，不免被人听了去。到时候连累了你。今日出来了，这些也都无妨了。现在便告诉你，这位故人是李伯伯，父亲的旧部，跟随父亲四方征战二十余年，是拜过把子的兄弟。大嫂就是他家的千金，哥哥征战大漠蛮夷，李伯伯是副将。哥哥与父亲相继离世之后，李伯伯也归隐于这片城郊密林中。”
　　“原来这就是你执意要来城郊水仙庙的缘由。”
　　“天色也不早了，想必王爷派来的那两个侍卫应该在门外守着，如果现在贸然外出，定会被那两人察觉，反倒坏了事。不过宛筠大可放心，我已经想好法子了，只须如此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