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白山传》泓爱

84、十三、生死之事

　　奕天再次回到甲字别院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
　　晓白山主苏萧焕正在院落中的石桌前负手而立，银丝从他的耳畔垂落，他头也不抬的翻看着桌上一册样似书简的册子。
　　“师……父……”
　　奕天没想到这么晚了男人还没睡，不由讷讷站在门槛后唤了一声。
　　头也不抬的‘恩’了一声，男人伸出手去将册子卷入了袖中，这才面无表情抬起头来看着他道：
　　“哪去了？”
　　奕天垂着首：
　　“去……去散了散步。”
　　男人静静看着他，许久道：
　　“今儿正义峰火凤石雕上的事，你知道吗？”
　　奕天心头一紧，继而点了点头道：
　　“弟子知道了。”
　　苏萧焕‘恩’了一声，在他还想说些什么时，一道白衣身影已落在了他的面前，跪下身叫道：
　　“主子。”
　　却是追查秀文一事的天官乾天。
　　苏萧焕面色一沉，对着奕天挥了挥手示意去吧。
　　奕天得令，几乎是逃一般的走上回廊向自己的屋子去了。
　　刚行几步，却听身后：
　　“老五。”
　　心头骤然一沉，奕天低下头，止步转身。
　　“那魔人修为不凡，最近不要到处乱跑。”
　　男人叮嘱。
　　奕天垂着首低低应了一声，男人便也不再说他，挥挥手任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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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子……”
　　奕天离去后，乾天跪倒在苏萧焕面前叩了一首。
　　“你说。”
　　银发的男人面无表情，却听乾天慢慢道：
　　“属下在‘黑魇洞’里发现了他，不过待属下赶到时，他已经离去许久了。”
　　苏萧焕意料中的点了点头，片刻，问道：
　　“还有什么发现？”
　　乾天犹豫了一下，从怀中掏出了什么呈给了男人道：
　　“属下还发现了这个……还请您看一下。”
　　苏萧焕定睛一看，眸色骤然便阴沉了下来。
　　呈在乾天手里的，却不是一个小小的金锁又是何物？！
　　伸出手去，缓缓从乾天手中拿起了金锁，男人阴着脸若有所思道：
　　“这是……老……五？”
　　乾天又叩了一首，他道：
　　“属下不敢妄言，不过这‘八门金锁’，普天之下也只有这一枚，无论如何，五少爷应该都是去过‘黑魇洞’的。”
　　男人捏着手中小小的‘八门金锁’一时若有所思，片刻，他面无表情点了点头道：
　　“本君知道了，你退下吧。”
　　乾天应了一声，就此离去了。
　　月光之下，银发的男人一手负在身后一手轻轻握着手中金锁，他突然抬起头去，向天空中那轮巨大明月看了一眼。
　　月色，正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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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奕天起床整理衣物时才发现自己脖颈上不见了十五岁师父师娘送给自己的生辰之礼。
　　他一时慌了神，撇开‘八门金锁’本身的贵重不说，这小小的金锁他宝贝的紧，平常即使入睡也不肯摘下，到底丢在哪里了呢？奕天将床褥翻了个底朝天急切的寻找着。
　　门外有人敲了敲门。
　　“进来！”
　　他头也不回的继续翻找。
　　那人推开门走了进来，径直了坐在他屋中的座椅上。
　　奕天翻完了床褥，急切的一转头想去桌边看看，却被坐在椅上的来者吓了一跳，一时站定讷讷道：
　　“师，师父……”
　　“找什么呢？”
　　银发的男人兀自倒了口水喝了一口，问。
　　奕天有点局促的挠了挠脸颊，道：
　　“弟，弟子……”
　　苏萧焕断了他的话，将什么东西丢在了桌上道：
　　“找这个，可是？”
　　奕天一瞧，大喜，蹭的上前一步将金锁抓在了手里，仿佛是怕再弄丢它一般双手攥的极紧激动道：
　　“师父，您是从哪里捡到的？！”
　　兀自喝着茶水的男人面无表情，末了抬头道：
　　“你觉得为师应该从哪里捡到它？”
　　奕天喜滋滋的将金锁挂在了脖颈上，因为太过欣喜便没听出男人的话外音，他道：
　　“铁定是弟子昨儿出去闲逛的时候弄不见了，师父，您真是……”
　　“啪”的一声脆响，径直把奕天打懵了。
　　却是男人勃然大怒倏地起身，扬起手来就给了他一个巴掌。
　　奕天觉得右脸颊火辣辣的疼，他突然清醒了，自己昨日会弄丢金锁的情况只有一个地方，那就是和秀文交锋的洞窟之中……
　　他傻傻抬起头来，看着立在身前的师父面色铁青，几乎是下意识的膝一软，他跪倒在地，心中却想，知道了多少？师父到底知道了多少？！
　　其实他不跪还好，这一跪，苏萧焕心中更加确实了眼前孩子心中有鬼，不由沉着脸一指他道：
　　“你跪什么？！”
　　奕天不敢露底牌，便试探着答道：
　　“弟子……弟子昨日不光去散步了。”
　　苏萧焕眸色一沉，怒：
　　“话只说半句是谁给你惯的毛病？！”
　　“弟子……”
　　奕天沉默了一下，依旧是慢慢说道：
　　“弟子不敢说。”
　　男人怒不可遏，厉喝：
　　“说！”
　　“弟子……”
　　奕天垂下头来，心中斟酌了再三这才慢慢道：
　　“弟子遇到秀文了。”
　　苏萧焕只觉得心头‘咯噔’了一声，他沉默着看了眼前孩子好一会，这才道：
　　“你在正义峰上遇到他，然后去追他了？”
　　奕天垂着首，他没答话。
　　苏萧焕只当这孩子怕自己责怪他冒进，不由又道：
　　“除了他以外，可还看到了何人？”
　　跪着的奕天摇了摇头道：
　　“不曾。”
　　男人一时拧起了剑眉，兀自沉吟道：
　　“应该不会，那魔气不像是秀文一人的魄力……”
　　说到这，他转过头去看着跪在眼前的孩子，不由是蹙紧了剑眉道：
　　“你和他交手了？”
　　奕天垂着首，许久，点了点头道：
　　“是，不过他并无交手之心。”
　　“狂妄。”
　　苏萧焕呵斥，奕天垂着首不敢答话。
　　不知为何，苏萧焕却是相信对方是真的不会伤害眼前孩子一般，片刻之后蹙眉道：
　　“昨日回来为何不说？！”
　　奕天跪在地上悄悄瞅了眼师父，没答话。
　　苏萧焕冷哼了一声，瞪了他一眼道：
　　“你这冒失的性子，为师骂也骂了打也打了，就是不见长进！”
　　奕天这回是不敢答话了。
　　片刻，又是一声冷哼，男人叹了口气道：
　　“罢了，滚起来吧。”
　　奕天应了一声，站起了身来，片刻沉默，他道：
　　“师父……”
　　却到底欲言又止了。
　　苏萧焕大清早起来耐心全叫他磨没了，此刻不由瞪他一眼道：
　　“有话就说。”
　　奕天想了想，还是问道：
　　“秀文……师伯他，为什么那么恨您呢？”
　　苏萧焕明显被这个问题问怔了。
　　奕天不敢抬头看师父的脸色，只是过了好一会才听男人幽幽一叹瞧了一眼他尚且红肿着半面的脸颊道：
　　“大人间的事，小孩子少瞎操心，去收拾一下，等会要去赴三试了。”
　　“是。”
　　奕天应了一声，男人就此负手离去了。
　　直到男人离去好一会，年轻人这才慢慢抬起头来向那渐行渐远的背影看去。
　　师父，请原谅我隐瞒了事情的真相，如果秀文所说为真，那么这两个能保住我命的任何条件，我都是不愿看到的。
　　胸口似乎又隐隐疼了起来，年轻人白了面色扶着胸前慢慢坐了下来。
　　我是不会死的，同样，我也绝不会如了你的愿让师父为我度魄的。
　　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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