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蜂人的女儿》卓*

8、第八章：难眠夜

　　深夜，隔音不是很好的屋里断断续续的传来咳咳咳的声音，云朵的心也随之撕心裂肺的纠葛着。
　　她别过身，眼角滑过一滴滚烫的泪水，月升的更高了。她抬眼默默望着窗外，黑沉沉的天空中残月成了唯一的点缀品，寂静的草原上时不时传来几声猫头鹰咕咕咕凄凉的叫唤声，让临行前彻夜难眠的人心里越发凄凉与冷清。
　　‘父亲老了，我还这么不懂事’，她默默闭上眼，暗自悲伤着。
　　‘父亲真的老了，头发又白了一层，他也就这么一个爱好，一个事业，从年轻坚持到现在，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随即她又这样想着。
　　‘我得加快步伐努力了，有什么捷径能快速挣到很多钱？趁着父亲现在还年轻，就让他坚持养蜂吧，我来挣钱供养’，转念她又这样想着，随即换了个睡姿背对着月色，拉紧被子罩在身上。
　　凌晨五点，闹钟准时奏响了华丽的义勇军进行曲，不过晚上被折腾了好几次的云朵实在太疲倦。但想到北京，想到自己一无所有，想到自己想要拥有一切，她果断的爬了起来。
　　洗漱完的时候快六点了，她犹豫着要不要去赴约，之所以犹豫是担心对方忘却了约定。
　　对于一个不牵绊的人许下的约定，如果对方忘却了，而自己却在约定的地方苦苦等待，不值得，她心里这样想着。
　　正在此时，耳边传来了云玫呜呜呜的哭泣声，她一脸诧异，赶紧走了过去，轻轻的推开门。
　　“怎么了？”她一脸爱怜略带伤感的看着云玫，和声问道。
　　“都是你，不要和我说话，你个大坏蛋”，云玫哭哭啼啼的说道，侧身躲开云朵正欲安抚的手。
　　“我又哪里得罪你了？”云朵本来就心慌意乱，被妹妹这么无厘头一闹，心自是漠然一冷，她定声质问道，生气跃然于脸上。
　　“是你让我爸逼我去北京的，你要不跟他说，他能逼我吗？他什么事不都听你的，现在都说不养蜂了，还让我跟你去北京。说你一个人在北京孤零零的，他就知道关心你，却从来不关心我”，云玫哽咽着说道。
　　云朵震惊的站着一动不动，平心而论，她的确没有想到父亲会做这个决定，而且是因为爱她，顷刻间，一股暖流在她心底迅速荡起。
　　北京，一个人的确孤单。
　　北京，有个亲人在身边，的确很好。
　　幸福来得太快，致使她感动的不知所措。好几次她都诧异的发现感动只在一瞬间，可感动过后往往会太快忘却，不过这一次她觉得自己再也不会忘却。
　　“牧马人在房前的那片草坡上等我，应该在，约的是六点，你去吧”，作为回报，云朵干脆的说道，不过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心抑制不住的哀伤着，这分明是割了一块腿上肉放到肚子上。
　　就算旧伤疤能抹平，可新伤疤呢？
　　云玫缓了缓神，站起身来朝外走去，可是当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下了步伐，转过身泪眼汪汪的看着云朵，和声说道：“你去吧”。
　　“你去吧”，云朵柔声说道，眼底却多了一层失落与伤感。
　　“他想见的不是我，还是你去吧”，云玫说，随即走了过来，气呼呼的坐到床上。
　　“你要是真不愿意跟我去北京，我再去跟父亲说，你有你的选择，我认为好的不一定真正适合你，就算适合也要你喜欢才行”，云朵和声说道，定眼看着云玫。
　　云玫没有吱声，只是低着头，哭声也小了。
　　“你再想想”，语毕云朵出了门，大步朝草坡上走去，清新的气息透过鼻孔进入体内，瞬间扑灭所有哀伤慵懒的细胞。
　　“我还怕你不来了”，云朵一出现，牧马人赶紧迎来上去，和声说道，随即朝手里哈了口气，跺了跺脚，虽是七月，清晨的呼伦贝尔却有一丝凉意。
　　“说好的事怎么可以轻易失约？”云朵笑着说道，双臂抱胸，率先朝前走去，她低头看了看露水打湿的裤腿，淡淡的笑了笑。
　　草原上再次响起了蝈蝈蝈的叫唤声，掉了队的孤鸟发出凄惨的一叫，从他们上方缓缓的飞过。云朵抬头看了看，那是一只受伤的百灵鸟，继而她想到了自己，想到自己连这只鸟都不如，至少鸟可以自由自在在天际中翱翔，不觉一脸愁绪。
　　牧马人追了上去，仔细打量了一番她，犹豫了一下，鼓了鼓气，和声说道：“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云朵漠然一怔，随即停下步伐，眨巴了下眼睛，一脸困惑，几秒之后再次迈出步伐，不过却始终没有吱声。
　　“你瞧不上我？”牧马人疑声问道，早已一脸愁绪。
　　云朵摇了摇头，微微一笑，也没回头，径自朝前走去。
　　“你有喜欢的人了？”牧马人追问道。
　　也就在这时，云朵诧异的发现，原来眼前这个人自己连找一个借口也懒得去敷衍，是因为太在乎？还是太不在乎？
　　“你嫌我没读过些书？”牧马人和声问道，定眼望着她。
　　云朵又摇了摇头。
　　她抬眼望着蔚蓝的天空上朵朵祥云，思量了一下，转头看着牧马人，和声说道：“要是我真喜欢一个人，不会在意他的出生，也不会在意他有没有学识，什么都不会在意，只在意他爱不爱我”。
　　“那我呢？我是真心爱你的”，牧马人急声解释道。
　　云朵淡淡一笑，心里想着‘我们才认识几天啊，你都不了解我，就随便说爱我？’，随即她又思量着，一个轻易就把爱说出口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负责任？随性？还是这么一说纯属买彩票的心态，不中奖实属正常，中大奖就赚大了？
　　“你对爱的定义是什么？”云朵淡淡的问道。
　　“看着很舒服，想和她在一起”，牧马人急声解释道。
　　云朵再次一笑，没有吱声，心里却想着‘原来这么浅，还是我想深了？大家想的都这么浅？还是只有我才想的那么深？’，继而她又想着，是不是这浅浅的才是真爱？
　　“那你想过要和我结婚吗？”云朵随口问道，此时此刻，对她而言和这个人聊天纯属一种对人物性格挖掘的兴趣。
　　“要是你愿意，我随时都会娶你”，牧马人定声说道，随即停下步伐一脸真诚的看着云朵。
　　云朵也停了下来，转头默默注视着他。
　　就在云朵刚要开口的时候，一个新的思绪冲进了她的脑海‘你辛辛苦苦念了这么多年，就是要嫁一个粗野的边疆牧马人？’
　　“我一定得嫁一个真心喜欢我的人才能安心”，良久之后，云朵这样说道。
　　“我就是真心喜欢你的”，牧马人急着解释道，一脸真诚的看着云朵。
　　“我会好好考虑的，不过你不要抱太大希望”，云朵浅浅一笑，淡淡的说。
　　见牧马人一脸伤感，她又这样补充道：“有了希望就会有失望，倒不如先把希望搁置，没准最后还能收获意外惊喜，我觉得这样更好”
　　牧马人听后常舒了口气，脸色也好看多了。
　　云朵又看了看天空，思量着出来已经够久了，于是默默转过身开始往回走。
　　“要是遇不到动心的，先不要急着找男朋友，好不好？”牧马人思量了一会，停下步伐，转头看着云朵，一本正经的说道。
　　云朵被他的这一举动怔道了，不觉默默点着头，其实她心里觉得这样也不错，反正北京的那个男的她一点也不喜欢。
　　“大学里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牧马人笑着问道。
　　“简简单单，但是也有很多人和我一样拼命的努力着，我们需要钱，不是要买奢侈品，而是维系最基本的生活保障”，云朵淡淡的说道。
　　牧马人再次停了下来，他一脸犹豫，慢慢的从裤兜里掏出一千元递给云朵，和声说道：“钱不多，你先拿着，等我再挣下就给你打过去”。
　　云朵连连后退，挥着手果断的说道：“不行，钱我不能要，每个人的钱都是自己辛辛苦苦挣得，我虽辛苦，但只有花自己的钱才不会有压力，你拿钱这会玷污我们之间的感情”。
　　牧马人有些不知所措，最终一脸难堪将钱装进了兜里。
　　两个人又向前走了一会，云朵突然说道：“我妹妹这次可能会跟我去北京，其实我很矛盾，我心里希望她跟我一起去，但要是她不愿意，我又希望她能留在这里”。
　　“她在北京能做什么？”牧马人诧异的问道。心里盘算着‘要是她能在北京找下工作，那我也可以’。
　　“保姆”，云朵说。
　　牧马人长哦了一声，脸上露出一丝失落。随即他怔了怔神，和声问道：“北京有没有适合我的工作？”
　　云朵挑了挑眉，转头一脸不解的看着他，思量了一会，淡淡的说道：“搬运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