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佐罗

15、狐狸篇十五

　　果然，在过年的前几天，胡赟回来了，带了云姐姐，意料之中。
　　我终于逼迫自己接受这个事实了，我看见云梨姐姐理所当然地站在胡赟身边，我看见妈妈眼里毫不掩饰的喜爱。
　　我想，我应该清醒，于是，我真的清醒了。
　　胡赟偶尔的邀约，也被我回绝了。
　　大三下学期的时候，我几乎不再回家，宿舍里的几位姐妹各自有了良人，都打算为考研奋斗，各自搬了出去。
　　期末考试完，X城的温度一路飙升，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越来越瘦，脸色又回归了苍白，眼睛越发显得大了。
　　我给自己抹上唇彩，敲开了爸爸的办公室。
　　显然，爸爸对于我的到来是惊讶的。
　　“小离，你怎么来了？”
　　“爸爸，你可以送我一个礼物吗？”这二十一年来，您还从未赠送过礼物给我呢！
　　“小离，你想要什么？”他有些惊讶，但很快就淡定下来。
　　“我想要一个房子，小小的就好。我知道您有些为难，可是，爸爸，我将来会挣钱的，挣了钱我会还的。您就当借我的就好。”我恳求道，我不想租房子，我想有自己的房子。
　　“小离，这些年，委屈你了。”他叹了口气，头一次用疼惜的语气跟我说话。
　　“不，爸爸，我不委屈，我知道您的难处，但是，您可不可以答应我？”我想有自己的家，哪怕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小离，你不要着急，我等会就带你去。”说罢，他跟秘书交代了两句，便带着我走出了公司大门。
　　他带着我走进一个精装的三室两厅的房子，似乎很是熟悉，连钥匙都有。
　　“小离，你看看，喜欢吗？”他似乎特别慈祥与温和，与平日里带我冷淡的模样大不相同。
　　“爸？”我疑惑地看向他：“我不要这么大的，换一处吧！”这里面的装修极为精致，而且在Z大附近，应该要不少钱。
　　“小离，这原本就是我给你准备的。”
　　“爸爸？为什么？”
　　“小离，这些年，爸爸对不起你。”他眼角有些湿润，“这里，我前些日子就准备好了，收下吧，这些年爸爸从来没为你做过什么。”
　　“谢谢爸爸。”我其实是感动的，大致看了一下房间的布局，书房甚至设在主卧的外面，爸爸其实费了不少心思吧。
　　“谢什么，傻丫头，以后你想要什么，直接跟爸爸说就好。”
　　“嗯。爸爸，我喜欢这里，我明天就搬过来。”
　　“怎么这样着急？回了家，你，”
　　“爸爸，我知道怎么跟妈妈说的。”
　　“我不是担心这个，”他似乎有些尴尬，“学业是不是很辛苦，我是想要你在家里先好好休息一段时间的。”
　　“没关系的，爸爸，你不用担心，我最近考试，看书有些晚，过两天就好了。”永远让我觉得遥不可及的父亲突然就在我的跟前，我似乎可以安心站在他背后了。
　　“爸爸，以后这就是我家了，我喜欢。”
　　“你喜欢就好。”爸爸慈爱地摸了摸我的脑袋，我一瞬间又想哭。
　　他送我回学校的路上，突然问了我一句：“小离，想不想去看看你妈妈？”
　　我知道这个妈妈应该是我的亲妈。
　　“爸，可以吗？”我想，很想。
　　“我带你去吧！”车子掉了头，开始向郊外的墓园开去。
　　我有些紧张，二十一年来，我第一次去看我的母亲，尽管她现在也许只是一抔黄土，我理了理衣裳，看了看没什么不好的地方，平复了一下心绪，随着爸爸走到母亲的墓碑前。
　　上面也没有母亲的照片，我有些失望，但是我终于知道母亲她长眠之处了，我静静地站在爸爸身边，他似乎在怀念，我在幻想。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呢？这样教人难以忘怀。
　　爸爸俯下身，擦了擦墓碑：“以后，你有空的话，时常来看看她。”
　　“嗯。”我低低应声。
　　回家之后，我跟妈妈说，我暑假找了一份实习的工作，离家里挺远，要在外面租房子住，时间紧迫，明天就搬。她也许巴不得我主动离家，没说什么。爸爸说送我去。至于胡悦，她在外面玩，只怕要是知道了会欢呼雀跃吧。胡赟，他没有回家，以后他自然会知道，我压下想起他的苦涩，想想多了一份来自爸爸的亲情，可以慢慢释然。
　　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多的东西需要搬走，最多的就是我的那些书本和“墨宝”。
　　爸爸把我送到新家以后，我就把他赶走了，顺便说了一句：“爸爸，你有空的话，经常来看看我吧！”
　　我看到了他眼里的笑意，甚至有一丝宠溺的味道在内：“好。”
　　我对着他，第一次，甜甜地笑了。
　　我不明白二十一年过去，是什么让他突然关心起我这个女儿，我不想明白，也不愿意去探究了，就当他突然醒悟了，想要补偿一下我，弥补这二十一年来对我的亏欠罢了。
　　爸爸走后不久，我接到胡赟的电话：“阿离，听说你搬家了？”疑问句，但是肯定的口吻。
　　“嗯，是的。”我尽量压抑自己的呼吸，让声音听起来毫无异样。
　　“这样也好，阿离。”
　　“嗯。”我该怎么说呢？
　　“阿离，需要我帮忙吗？”
　　“不，不用的，本来也没有什么要收拾的，只有几件衣服和几本书而已。”我回绝了他，我想见他，但是我不知道面对他的时候要用什么样的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