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你一直都在》薇十二月

17、你的难过，我无能为力

　　十月是孩子们最喜欢的月份之一，因为月初第一天就放假，七天假，想想嘴巴都咧到耳后面了。
　　老师一通知要放假，大家都开始欢呼，拍桌子。然后各科老师就开始陆陆续续的布置作业，老师总有方法让学生悲喜交加，不过纵使是漫天的作业，我们也只在上课前一天才想起来写。
　　每次放假就是给我爸妈跑腿的，又去超市给老爸买啤酒。结账的时候看见陈沔在付钱，我揉揉眼以为自己看错了，陈沔确实活脱脱的站在那。没想到陈沔也住这，住这都几个月了，第一次见他，心里比中彩票还激动。
　　我悄悄跟在他后面，我们小区挺大，跟着他绕啊绕，绕到一栋旧点的楼，我屏住呼吸继续跟着。上到顶楼陈沔拿钥匙开门，知道他家的确切位置我就转身想走。
　　爸，爸呼吸，你等等。我听到陈沔疾呼的声音以及房间重物碰撞的嘈杂声。我忙跑到他家门口，眼前的景象吓得我把手里的啤酒扔到了地上。
　　陈沔的爸爸翻着白眼掐着自己的脖子浑身痉挛的躺在地上，陈沔从厨房拿出擀面杖，看见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熟练的掰开他爸的嘴，让他咬着擀面杖，双手钳制着他爸的手不让他伤到自己，嘴里还不停地说，爸，呼吸，呼吸。
　　我赶紧进门跑到陈沔跟前，用手抚顺他爸的呼吸。不知过了多久，陈沔的爸爸终于停止了抽搐昏睡过去。陈沔背起他爸往卧室走，我跑上前想帮忙，陈沔打掉了我的手，我手足无措的愣在那。
　　陈沔把他爸安顿好，来到客厅给我倒了杯水。然后说，今天的事我不想再有其他人知道。
　　我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听到那冷冰冰的声音。
　　夕阳把整个屋子染得血红，气氛变得尴尬。我想打破这沉寂，你还好吧？我小心翼翼的问。
　　早就习惯了。陈沔依旧是那么冷漠的口吻。
　　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呢，我们可以帮你呀。我的身子探上前问道。
　　我不需要同情。我在陈沔的眼睛看见了倔强。
　　房间再次沉寂，屋里的空气令人窒息，我能做的只是逃。
　　那，那我走了。我独自走出他家，陈沔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咚”，防盗门关起，我和陈沔隔着的这道门就像分离到两个世界，陈沔的世界我根本不了解。
　　回到家里，老爸就问我要他的啤酒，我才大梦初醒，想起啤酒还躺在陈沔家的楼道里。本想再给老爸去买，老爸却带点小失望地说天黑了别去了。
　　我怀着愧疚的心陪我爸在饭前来盘精神食粮，我下的心不在焉，老爸则趁机把我杀的片甲不留。
　　丫头，有心事啊？我爸又想挖掘我的小秘密。
　　没，没什么，就是肚子饿的，脑袋不灵活了。说完我就冲着厨房喊妈快点做，饿死了。
　　我妈嚷了句，马上好，饿死鬼投胎吗。
　　你那点小心思还能瞒过你爸？有什么事可以随时跟我们说，要是怕你妈唠叨，就跟我一个人说，我保证保密。我爸嬉皮笑脸的说着。
　　每次我有心事都逃不过我爸的火眼金睛，只要看我不开心我爸就回变着法儿逗我，世上只有爸爸好啊！
　　吃完晚饭，刷完碗，坐在房间里对着窗外黑漆漆的夜发呆。之前发的一切对我的冲击太大，没法从陈沔他爸的画面抽离出思绪，忽然我又想起他手上的咬痕，还有小区大妈们的闲聊，才明白事情是怎么回事。
　　陈沔的妈妈怎么能那么狠心的抛弃他们父子俩呢，陈沔会不会很恨她。
　　多年后我向陈沔问出了我的疑问，陈沔答得让我心寒，他说，夫妻本就如此，同福不同祸。没有血缘想要割离很容易，心不会疼。就像这指甲，日子长了总会裂。
　　那晚我很晚才睡，我在日记上写道：陈沔，我难过的并不是你的遭遇，而是我对于这一切的无能为力，我没能力去改变现实，只能任你被它打压，我能做的只是伤心而已。
　　从那以后我都不敢直视陈沔的眼睛，我害怕我不经意流露的眼神会戳伤他的自尊，然而他的秘密我藏在心里，越久越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