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发》孑孓巳

1、我 ，还是我们

　　2013年的末尾，赵唯年收到了简雅一的婚礼请柬。新郎却不是顾西辞。赵唯年想了想，自大学毕业与简雅一便失去了联系，突然到来的请柬让她有些诧异。她想了想还是不去，纵然过了五年，却还是没有办法面对简雅一。赵唯年放下手中的咖啡，打开许久未用的邮箱给简雅一写了一封邮件。“雅一，离上次相见已经五年。想来你过得也好。收到你的请柬，才知道你要结婚了。我很为你高兴。你的婚礼我是不去了。但愿你过得好。——赵唯年”按下发送键。赵唯年才发现时间真的过得很快，一眨眼都已经五年了。赵唯年处理掉手中的事情，定了去哈尔滨的机票。2004年高三毕业，赵唯年与李郁眠约定一起在年末去哈尔滨看冰雕。结果这么多年过去，一直没有去成。这个年末，赵唯年终究想去看看。到达哈尔滨太平机场的时候，是深夜12点。12月份的哈尔滨极冷，寒风吹在脸上就像一把刀在割。从机场到酒店的车上，赵唯年梦到了李郁眠。一个黑黑瘦瘦的男生，有好看的笑容和极好的脾气。梦中的李郁眠望着她，他的眼里却是泪水。酒店的接待轻轻唤了一声：“小姐。”赵唯年才从梦中醒来，将行李交给酒店的服务人员，拿着房卡便朝房间走去。深夜的酒店极静，赵唯年却再也无法入眠，只能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号码。“郁眠，我到了哈尔滨，这里真的很冷。你要好好好的，等我回来看你。”电话的那头只是一如既往的沉默。赵唯年挂了电话，手机的屏幕上是她与李郁眠的合照，那是高三毕业知道自己被录取的时候，一起在母校的门口拍的。那时候还是2004年，学校还有大棵大棵的梧桐树，茂盛而浓密的叶子。那时候他们还那么青春，拥有那么多的梦想。赵唯年与李郁眠都是南方长大的孩子，极少看到大雪。所以，他们对大雪有莫名的憧憬。他们约定以后一起去哈尔滨看冰雕。2013年的末尾，赵唯年终于到了哈尔滨。只是，她是一个人。
　　赵唯年却没有去看冰雕，第二日清晨便定了返程的机票。赵唯年在上飞机前给李郁眠发了一条短信。：“郁眠，我终究没有去看冰雕，年少的梦想终究在要实现之时失去了色彩。如今，这样也好。不会失望也不会难过。若有机会，我们一起来看。”回到ｚ城，赵唯年忙着处理积压在手边的工作。大学毕业后，赵唯年选择了现在的这份工作，报社编辑。一呆就是５年，如今已是报社的骨干编辑。她负责的板块是情感天地，将生活中的情感故事放大再放大，给每一个人看，赚取大众的眼泪。也许做这个板块多了，赵唯年早已经变得刀枪不入，不会再因为那些感人的故事痛哭流涕。总主编在赵唯年工作了一年后的年会上对赵唯年说，唯年，你真的是适合这个工作。你性子薄凉，能在感动之余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赵唯年只是笑笑，不说话。不赞成也不反驳。赵唯年处理好的手边的工作，打开了自己的邮箱，却发现了简雅一的回信。点开邮件：“唯年，收到你的邮件，很是遗憾。不知道如今的你可好？一别多年，希望有时间可以再聚聚。”手中的鼠标未迟疑便将邮件彻底删除。简雅一，你应该知道我若恨一个人，我便不想看到关于他的分毫。
　　报社策划了年刊，与另外一家报社一起合作。主编任命赵唯年与另一家报社接洽相关事宜。赵唯年没有想到多年以后与顾西辞的相逢会是如此。另一家杂志社的工作人员因为有事不能到来，赵唯年便在咖啡厅里点了一杯黑咖啡，静静的坐在那里看合同。头上的阴影笼罩下来，轻轻地对她说：“赵唯年，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喜欢黑咖啡。”记忆中的顾西辞，长得极是好看，他还是一个如假包换的富二代。赵唯年愣了一下，淡淡地道：“好久不见。”顾西辞并未理会赵唯年的冷漠径直坐在赵唯年的对面。“唯年，简雅一要结婚了。”顾西辞对赵唯年道。“我知道了，你是在遗憾你未能娶到简美人？”赵唯年揶揄道。顾西辞接了一句：“唯年，你知道我的。”“知道你什么，我认识你多少年，27年。你就是一穿了名牌衣服的禽兽。”赵唯年收好手中的合同，结账准备离开咖啡厅。顾西辞扯住赵唯年的包，：“唯年，你若恨我，这么些年已经够了。直到现在，你还是小孩子脾气吗？”赵唯年用力扯了扯自己的包，对顾西辞说道：“顾西辞，我不恨你们。我只恨我自己，我一直呆在这座城市哪里也没有去。我不愿将话说绝，你让我走。”顾西辞拽着的手渐渐放开，正如多年前，他放开了她的手，她对他说，你一定要记得是你放弃了我。原来，我们一回头，很多人就不见了。

　　２０１３年的最后一天，整座城市笼罩在巨大的喜悦之中。赵唯年在２３楼的公寓里看窗外的烟火，突然想起了一句歌词，狂欢是一群人的寂寞。在这座城市工作的这么多年，赵唯年一直没有什么朋友，不愿意再将自己的真心展露给他人。门铃突然想起来，赵唯年感到惊讶，她并没有将自己的住址告诉任何人，从猫眼里看到的竟是顾西辞这个禽兽。赵唯年想了想还是放顾西辞进来。门外的寒气让赵唯年打了个哆嗦。“顾西辞，你跑到我家来干什么。”赵唯年没有蠢到问顾西辞为什么会知道她的地址。顾西辞没有说话，突然紧紧抱住赵唯年。“唯年，当年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说让我放手，可我偏偏放不下。唯年，我想和你在一起。”顾西辞的腔调有些无赖。赵唯年无法挣脱顾西辞的怀抱，只能恨恨地对他说：“你先放开我。”顾西辞很听话的放开了赵唯年，他知道她的性子。赵唯年给顾西辞泡了一杯咖啡，在沙发的左侧坐了下来。顾西辞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喝着咖啡。好像恍惚之间回到了大学时代，他，赵唯年，简雅一，李郁眠四个人一起在校园的水吧一坐就是一下午。如今，早已物是人非。顾西辞试探地问了问李郁眠，赵唯年很平淡的告诉他，在精神病院里。时过境迁，赵唯年再也不是那个可以和简雅一拼命的姑娘。当她说起这些事情，语气中没有起伏。赵唯年继续说到：“郁眠刚开始到精神病院的时候，精神很不稳定。这两年，精神状况已经稳定了。医生说，若没有其他的状况，明年就可以出院了。”过了今天，就是２０１４年了。顾西辞站起身，对赵唯年说：“唯年，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定要告诉我。”便转身离开。也许突然间明白，赵唯年不再是那个女孩，不再是记忆中的女孩。她在变，而他终究抵不过李郁眠。他和她认识的２７年终究抵不过她与他的７年。在回家的路上，顾西辞想起赵唯年最爱的那首歌《十年》。陈奕迅唱到：“怀抱既然不能逗留，何必在离开的时候，一边享受一边泪流。”唯年，直到此刻，我才明白，我们终究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