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小妞的军嫂之路》爱啸笑

207、207

　　白雪坐在对面，手里的咖啡杯被她握成了一个拳，袅袅氤氲的雾气让她看上去更白了一些，眼角被打散的妆，让她看上去更是不堪！
　　她不是一个恶毒的女人，至少在小妞的视角看上去，她不是，她只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她的可怜在于她失去了她的所有的东西，她爱的人和她的青春！
　　“对不起！”
　　白雪把手里的拳握的更紧了些，这是白雪第一次对小妞说对不起，一直以来，小妞都觉得，这三个字，是她应该对她说的，今天早上坐到这里，本就如此突兀，听到这三个字，她就更觉得一切恍如梦境，就像这间咖啡屋，小妞一直不喜欢这个地方，以至于每次路过，她都会觉得有双眼睛在死死盯着她，人的记忆总是如此顽固，骨子里的尊卑根深蒂固，让小妞对对面这个女人又怕又怜，她似乎对她言听计从，她要她见面，只需一个信息。
　　她要什么，她都会给吧！
　　“我真的想结束这一切的，所以，昨晚，我才让他去找你了。”
　　手里的咖啡被她握了又握，她可能觉得自己有点局促，又把手松开，任由那个杯子晃了几晃！
　　“至少，我们两个有相同的地方，至少，我们都爱他！”
　　昨晚，又像另一个梦境了，他喝多了酒，喝多了酒的程风，就像一个孩子，会特别的听话，会说很多情话，会用最炙热的眼睛看着她，昨晚，好像大赦一般，他放下了一切，一切也放过了他！
　　“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么糟糕，我真的是想放下的，你要相信，现在这样，真的不是我的本意！”
　　小妞有点看不懂对面这个女人了，对不起这三个字，是她对着自己说的，可是，却又不是。八年前八年后，白雪用八年的时间，只得来一句对不起，还是她对他人的对不起！
　　“我真的没想到她真的敢去死！”
　　是啊！昨晚真的如同梦境，因为清晨第一缕阳光洒进601的时候，程风并没有呆在身边，连昨晚的余温都如同不曾存在过，整个601冷冷清清的，连阳光都没能拯救它！
　　程风走了，走的匆匆忙忙。
　　“我真的没想到她真的敢去死！”
　　那杯咖啡应该是白雪最后的依靠吧，她把它拿起放下，握紧又松开，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就像每次路过这个咖啡屋，暗中闪现的那双眼睛一样，她应该渴望着小妞说些什么，可是，她真的无话可说！
　　是的，封润青敢死，而且真的去死了，就在昨晚，说要放过程风的两个女人，一个把程风抓了回去，一个把她抓了过来！让昨夜大赦之后放松的程风就像一个笑话，她躺在601的大床上，那时候晨曦还躲在月亮的后面，黑色还是601的一切，可是，她依旧感觉到了程风的一切，尽管她没有睁开眼睛，她依旧感觉到了。
　　程风眼睛里，垂下的双手里……是比屋子里还要恐惧的黑暗！
　　她从拨过来的电话里，听见女人歇斯底里的质问，那是程风的母亲，她说程风这下你高兴了吧，小青要死了，你啊你，何必逼她逼的这么紧，你以为她是块铁么？她那么敏感的一个孩子啊，你让我和你爸，以后怎么面对你封爸封妈！
　　接到电话时，程风喊了一路妈，挂掉电话之前，程风说我马上回去！
　　夜太黑，因为是黎明之前的缘故么？尽管程风迅速起身，把电话拿到了客厅，可是该听到的，小妞还是听到了！她闭着眼睛，让自己的呼吸看起来均匀一些，再均匀一些。永远都不要叫醒一个装睡的人，这句话，此时用在她身上，本是个笑话，此时却如此苦涩！
　　他挂掉电话，驻足床前，程风周遭的黑暗压的她一动也不敢动，她甚至感觉到他的影子压倒了她的眼睛上，让她的眼皮要抑制不住的乱颤！当他的吻落到她的眉间，她的眼皮才被什么牵制住，被打湿，凉凉的，就像程风落在影子里的唇，凉凉的！
　　“照顾好自己！”他说！
　　此刻回味起来，小妞觉得自己真是逊爆了，那个时候，如果拉起他的手，说上几句话，也不至于让昨晚的黑色调到现在还挥之不去，可是，又该说什么呢！
　　说放心吧！可是，又要他放心什么呢！放心她不会去死！是啊，她真的不会去死，因为她还有那么多爱她的人。
　　可是，程风，你听说过痛么！
　　因为有爱，所以她承受住痛了！
　　可是痛还是痛！太疼！
　　“对不起，我是真的想要成全你们的，因为你跟我很像，我们都爱程风，都把他放在第一位，我甚至不敢伤害他，一丁半点都不想伤害他，所以照片只有你的，我不敢让他受半点伤！”
　　白雪把视野从小妞身上挪开，可能是不想再看到她脸上的悲伤吧。那悲伤如此显而易见，让她那三个字显得如此的无足轻重！
　　“所以，他才抓住了我的软肋，把自己弄的不堪，他知道，他越不堪，我就会很害怕，会退缩，会放过你！他为了让你不在我的报复视野里，做了太多！连工作和名声都不再要了！”
　　“他一直知道我活在这里，任由我活在他的周遭恶心他折磨他，有时候我觉得他是故意的，知道，却不去说破，这么多年我一直跟在他的身边，他却从来不见我，就像他现在知道我活在那个小超市里，而他却从来不过来看看我，哪怕他过来看我一眼啊……”
　　咖啡的温度早已不在，所有的温度都已不在！
　　“可是最后他还是任性了，医生，程风骨子里有特别孩子的一面，你有没有感觉到，他有时候任性起来，就不再是程风了，就像个孩子，即使我时时刻刻呆在他的身边，即使封润青时时刻刻呆在他的身边，他还是任性了这么一回，从那么远的地方，跑到这里来了！他调到这里的那一天，我跟着他一路到了海边，他望着那片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一整天，他受到折磨，他在反省，他在自责，可是回来后，他还是跟着你走了很远的路，看着你，跟着你！然后，他又去了海边，又去反省！”
　　这些事，小妞第一次听说，好像在听另一个故事，故事的另一个版本是她自己，她对他东躲西藏，她任由他像清风一样从身边走过，每一个步子都踏在她的心跳上！
　　“他一直想帮你解围，却把自己绕了进去，他自己也管不住自己吧！在你的问题上，他总是出乎意料的幼稚！就像一个孩子守护着自己喜爱的东西！最后，却总是会弄坏！有时候看着他，我都觉得他真可怜！”
　　爱总归不是一个人的事，原来，他和她一样，一直爱着！
　　“我觉得他很可怜，比我还要可怜，他那么爱你，甚至都可以原谅你背叛他，这样的机会他没有给我，可能，知道你是被冤枉的，上帝也站在了你这一边。我想，如果让他知道真相，他会怎样呢？我特别好奇，好奇的快要死掉了，所以，我就让他知道了，让他知道真相真的太简单了，因为他本就相信是那样的。”
　　所以，他知道真相了么？可是，他却什么也没有说！
　　“知道真相的程风去找了封润青，离了婚，然后去了海边，带了好多酒，坐在礁石上，如果不是我夺过了他的酒瓶子，估计，他应该喝死了吧，喝不死也应该让海水淹死了！他说，白雪，来啊，不就是死么，你想要肝？你拿我的，肝啊肾啊，都可以拿，命都给你！我知道他要跟我摊牌了，要么他死，要么我走！他知道我的软肋，他也总是能运用的恰到好处，我知道，他如果想，就真的会去做，所以我说我放过你放过他，让他过来找你！我是真的想要放下的！”
　　放下！这么简单的两个字却承载了那么多！
　　“可是啊……嘿嘿！”
　　白雪的脸上，突然出现了那么诡异的笑容，就像一个爱财如命的穷鬼突然发现了一个天大的宝藏，就像饥渴难耐的痴人走着走着，突然接到掉下的一个巨大的馅饼，那是一种病态的，扭曲的笑容，和她刚刚的局促完全不同，那种笑容比她死死盯的双眼，更让人恐惧，让人不寒而栗！
　　那是一种本能，病态的本能！
　　“程风还是小看我了，他以为我不敢……嘿嘿，我确实不敢对他怎么样，可是我可以对付封润青啊，就像她对我做的一样，封润青跟咱俩不一样，她又不爱他，她只爱她自己，所以，我从来不想心疼你一样心疼她！所以我给她送去一个孩子，程风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他一直知道我身边有一个傻孩子，却从来都不问，甚至我告诉封润青那是他的孩子，他都默许了，因为，他不在乎，他才不在乎那是我从哪里带过来的傻孩子，因为他知道那个孩子不是他的，骄傲如程风，甚至连看一眼都不会，如果他过来看上哪怕一眼，他都会猜到这个孩子，都会杜绝今天这一切的发生，可是，他没有！那个孩子和他那么像，就像他和封润青，他们就是那么像，像他，就是像封润青，他们一起生活那么多年，相像真的是情理之中啊！”
　　小妞突然就明白那诡异的笑的含义了。从脚底升腾起来的寒意迅速把她包围，连头发根都打开又迅速冻了起来！
　　那笑容让白雪手里的咖啡都冻了起来，又氤氲起的雾气！让那笑越发骇人了。

　　“我当年就是犯糊涂，可是封润青比我更糊涂，她连自己的亲闺女都认不出来，我都让她见了那么多次了，都给她送到身边了，她不闻不问放在门口，然后就给弄丢了，嘿嘿，也是，她以为那个孩子已经死了，可是，她那个糟心的婆婆只是把孩子给丢了，让我给她找回来了，她应该谢谢我，而不是歇斯底里的咒骂我，大半夜的，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直接就给车撞了，人都快要死了，死了倒也好了，就怕会一直躺在那里一动都不能动，连知觉都没有……嘿嘿！”
　　“可是，医生，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要相信我！”白雪诡异的笑容消失，手上的局促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