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剑]何处说不堪》四月书生

3、第 3 章

　　何处说不堪三章

　　鼻尖满是无法名状的血腥味，剑子眼前一片迷蒙，茫茫不知何处。
　　略一定神，再睁眼。面前却仍是那间被撬了锁的客栈，还有龙宿那张不透情绪的脸。
　　看起来很威风。
　　就是两个酒窝稍减了气势，哈。
　　属于自己头脑中的那些思绪似乎被谁揉成了一团分不清楚，唯一清晰的居然是这吐槽，就是若在此时说出口，怕是真要被咬了。
　　抿嘴挡住差些脱口而出的话，仍是盯着那人看。
　　龙宿趁剑子犯迷糊时从他怀里掏出了那片叶子，此时正拿在手中把玩。他的手指在叶尖滑过带出一丝血迹。剑子皱眉，心想为何如此大意？
　　却听见龙宿声音冷冷响起“放心吧，此物伤不了吾嗜血者之身。”不甚高兴的语气。
　　剑子此时仍是浆糊状态，略微一愣，莫名生了些心疼的意思。
　　龙宿却是突然起身化出烟斗抽了一口，又恢复成那般万事不盈于心的书生模样。
　　“吾已遣门生查出此妖来历。据典籍所载，此物乃是由人以自身心血浇灌而出之怨灵，无魂魄无形体亦是无生无灭。汝被它子株所伤身上气息也因此与它有所联系，是以才能触碰它之灵体。而此物并无消灭之法，只能将之封印，并趁机取出它之心血让汝服下，汝之症状便可解。”
　　讲话不带喘气的，让剑子听得有些困难。但倒是不会妨碍他回嘴的功夫。
　　“真不愧是天下第一的疏楼龙宿，办事效率就是高。剑子佩服。”眨眨眼，认真的模样。
　　“哎呀，汝快快收回此话，吾可不想承受佛碟的关爱。”
　　“哈。”
　　剑子体内混乱内息已缓缓平复，他站起身整了整衣衫走到窗台前。那株破败植物仍是那般死气沉沉躺着。剑子左看看右看看，正欲撕下衣衫一角，却被龙宿挡住了动作，递过一方丝巾。
　　龙宿此时与他离的近，檀香味烟草味混合着萦绕鼻尖。
　　剑子接过丝巾，挖出植株小心包起放于胸口。龙宿既是如此说，那必然是已经掌握封印之法，可好奇心太强一直是剑子仙迹一大弱点。不管是谁曾做了些什么，他总想将背后原因也一一弄个清楚。虽是因此吃了不少苦头，本人却是半点改进想法也无的。而这怀中所揣，该是能让他查个明白。
　　再抬头，龙宿那双金鎏色的眼正看着他，两人离得这样近，让龙宿眼中情愫满溢了出来滴在剑子心口。他止不住想，好在自己修的是清心绝欲道家心法，不然他真不知该拿此时胡乱颤抖的心头怎样办了。
　　时间对他们本是已无意义，百年不过一瞬。但此时为何连这一分一秒都被放慢至眼前让人心慌慌。
　　唉，情之一字，惹人心烦啊。
　　胡思乱想间，唇上传来温润触感。眨眼再看，面前人已不在，逃的比两人相杀时还快。
　　“真是只笨龙。”
　　嘴角带了笑意，剑子呢喃一声，亦化光往坟场而去。
　　待剑子行至坟场时，龙宿已不知用了什么阵法将阴狠女妖困在原地脱身不得。扇子摇啊摇嘴角笑啊笑，一副志得意满的骄傲模样。
　　女妖见剑子现身，竟全然不顾面前障碍猛的冲来，妖力阵法相撞，引得周围阴气直冲天际。
　　剑子不慌不忙拿出怀中之物，掀开丝巾，“此物汝可识得？”
　　女妖眼见白衣道士手中所握植物生机具无，痛苦尖啸一声，周身妖气乱冲，身形竟有溃散之感。
　　龙宿见状，口中念起密语加强阵势稳定女妖身形。女妖挣扎着颓然倒落，口中凄厉呜声不断。
　　龙宿与剑子对看一眼，无声催促他快些动作。
　　剑子轻叹一声，对着女妖开口道“吾昨日来到时便已见他命数已尽，回天乏力”向前走了两步，“吾将它真身遗体还汝，汝可愿说出与它之关系？”
　　女妖趴在地上的身形一颤，仍是只顾呜咽，毫无回应。
　　剑子再向前两步，弯腰将枯死植株放在女妖面前。
　　等了一刻间，才看见女妖缓缓抬起身子收拢丝巾，口吐人语。
　　原来她是受身后墓地所埋之人怨气影响而生出之棹灵花，因被人发现后每日以心血浇灌而生出灵识。超脱天地常理之物亦无生死循环，她一人徘徊于这片坟地已有数百年，惶惶不知终日，凄清孤寂。直到有一日，一根子株自她身旁长出，才终于得尝陪伴滋味。哪想子株竟被人挖走，她无法脱出这片坟地，于是只能夜夜呼唤……却是唤来了今日这结果。
　　女妖停下呜咽声抬头望向剑子，眼神空洞。
　　对死亡无声的诉求。
　　剑子漆黑深沉的眸子里恍若泛着星光，他用缓缓落下的长睫毛掩盖住那一丝不忍。
　　若是世间只余一人，无生无死，该是怎样的光景。
　　不想承认其中隐藏着的想法，自己也好佛剑也好，都只是无法脱出天地法则先天人。百年后……龙宿，又该是怎样。转念间又止不住埋怨，龙宿当初起肖做什么不好，偏看上了这长生之躯。
　　然后他听见一个霸道的扰了他上百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哼，汝之死亡只能掌握在吾手中，就麦妄想其他了。”
　　哈，好好一句话居然被这人讲成这款样。
　　明明是个讲情话有如饮茶吃菜般张口就来的厚脸皮书生。
　　剑子敛着眼，雪白长睫毛遮住一片灿烂波光。他轻叹一声，微一定神，真气凝于食指，以双眼不可见之速度取下女妖一滴心血。同时龙宿也变动阵法，以自身无上内力将之封印于虚无。
　　从此再无凡尘扰。
　　龙宿拿出一只素白色小瓶装起心血，说道“此物尚需其他辅助才能服用，汝先随吾回三分春色吧。”那双眼避开了剑子目光，明显的阴谋意味。
　　剑子知晓他心中所图，也不欲拆穿，只上前拉着那人胳膊说“那就走吧。”
　　龙宿被拖拉着往前行，心里不住打着小九九，在因想到什么而心思荡漾之际听见道者清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龙宿，吾这百岁时光，有汝，大幸也。
　　龙宿心头突的乱跳，侧身望向面前这张脸，仍是那张欲盖弥彰的腹□□士脸，仍是那般他最爱看的模样。
　　于是心中小九九闹得更甚，龙宿放肆勾着嘴角，扯着剑子的手，以神魔难阻的气势将人拐进了自己卧室。
　　芙蓉帐里暖意融。
　　龙宿伸手轻抚剑子眉间，语气腻歪歪的道“汝可知吾现在之心情由如春日花夏日阳，喜不自胜啊。”
　　剑子耳根稍红，轻声抱怨“汝之面皮真是天下无敌。”
　　龙宿笑得更欢凑近了他耳边低声问“汝可愿如此让吾为汝作画？”
　　剑子皱眉。
　　龙宿转而用力握住他的手，语气缱绻。“吾并无半分亵渎之意。”
　　剑子身体一僵，叹了口气缓缓闭上眼。
　　一副纵容的模样。
　　龙宿入蒙大赦般放开剑子。点燃蜡烛，化出画具一副。
　　作画之人眼中有景心中有情，每一笔皆是春光无限。
　　问所画为何？
　　答曰不可说可说。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