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初见 ...
-
叶琰第一次与慕容瑾相见是在桃花烂漫的时节，那年叶琰七岁，慕容瑾十三岁。
五岁病危，叶琰便被送到苗疆寄养，在苗疆与毒虫日日相伴，整整两年后才重新回到中原。原本娇惯至极的小少爷被毒虫折磨得没了锐气，曲老夫人不忍外孙从此没了脾性，日日都宠着护着，府中下人无不尽力逗弄想讨他欢心。没了毒虫的折磨，这小小孩儿才慢慢有了些笑容和娇憨。
这年三月廿三，正是慕容山庄少庄主的寿辰，那时老庄主仍然在世，劳茵刚过门三年。府中大宴宾客，曲府与慕容山庄交好，叶殇玉与老庄主更是刎劲之交，曲老夫人和小小的叶琰便成座上宾。
叶琰跟着姥姥到慕容山庄，他许久不出门一下看到这许多人心中既是高兴又是紧张。跟着姥姥到了内院，那院子里栽满了桃树，粉红的花儿开满了庭院，院子里是叽叽喳喳的人声。走进了去看，只见一个半大的少年在中心舞剑，少年身影颀长，剑术练得既是流畅，舞动时起的剑气带着花瓣在空中流转，极是好看。
只有七岁的叶琰被这舞蹈般的剑舞吸引，只看得痴了，待看清少年那俊美的面容，叶琰的心扑通扑通狂跳。
少年并不知道自己竟被一个小娃娃相中了，收剑时只看向自己的父亲，脸上带着难掩的骄傲与得意。在自己生辰得到父亲的赞赏，是令他最为高兴的事情。
曲老夫人带着叶琰上前与慕容一家人寒暄，几个孩子互相认识时，叶琰拉住慕容瑾的手一语惊人，“我要嫁给瑾哥哥当媳妇儿！”
老庄主和老夫人都不由笑起来，并不当真，还有好事的大人逗叶琰，问他嫁妆如何还要他给慕容瑾生个小娃娃。
慕容瑾已是半大的少年了，听得这些不由窘迫，但是这个弟弟如此玉雪可爱他又愿打击，便由着叶琰牵了他的手整整一天。
这大概是慕容瑾一生中最是无奈的生辰。
叶琰与慕容瑾牵着手走在山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叶琰想起幼时的事情不由笑了。慕容瑾对他与刚成亲时已是不同，现在的慕容瑾是真心地记挂着自己爱惜着自己。
慕容瑾却不知他的心思，笑着问道：“在想什么？”
叶琰偎到他怀里，“瑾哥哥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的事情吗？”
慕容瑾想了想，想到那时的事情也不由笑了，“记得，只是没想到竟是被你说中了，你我还真的成亲了。”
那样稀奇的生辰他想记不住也不行，他还记得那天开席后叶琰仍跟他在身后拉着他的手不放，几乎所有的宾客都拿他逗乐了一番，最后连慕容珩也吃起醋来，差点和叶琰打起来。
叶琰将脸贴在他的胸前，小小声地说：“我这辈子都是你的媳妇儿。”
慕容瑾一僵，抬手将叶琰密实地拥在怀里。
短暂的休息后，两人又马不停蹄地往洛阳赶。从苗疆出发已经两日，日子越来越短，小雪将至，日渐寒冷，慕容瑾忧心叶琰的身体，只想着越快越好。
只是两人都没想到这次的回程会遇上诸多麻烦。
两人刚刚踏上河南道地界的官道，叶琰便不动声色地放慢了速度，似是累了，软软地唤了慕容瑾一声，“瑾哥哥。”慕容瑾觉出不妙，空气中似有一股微弱至极的甜香，若非叶琰提醒，他都不能分辨。
叶琰驱马与慕容瑾并肩，低声说：“是迷香。”看似无意地捂住口鼻，远远看去像是在打哈欠，却是在吞下解药。转头揽住慕容瑾与他接吻，轻轻将刚刚吃下的药丸分一颗到慕容瑾嘴里。慕容瑾咽下药丸，又与叶琰吻了几下。分开后两人还把马驱到路旁，似是要休息。
蹲守在树林里的蒙面人没想到两人竟是如此不知廉耻，光天化日之下在官道上卿卿我我。好在迷香效力强劲，他们这样疏于防范，根本就是待宰的羔羊。
果然不一会儿两人就靠在路边睡着了，蒙面人纷纷从树林中跃出，为首的人站在他们面前猖狂地笑起来吗，“要是让江湖上的人知道这慕容大侠被小小迷香给放倒了，死在我们手里，咱们可是要成名了！”
剩下七八个人也跟着笑起来，还有人取笑起慕容瑾与叶琰，两个男人眉来眼去，这叶琰身姿也甚是风流，不知操弄起来会是什么滋味。
为首的男人下令把两人绑起来，几人连忙动手，因为忌惮慕容瑾还用了十分结实的大股麻绳。
几人正忙活着，突然听到一声惨叫，一个蒙面人的面巾竟淌了血，滴滴答答地砸在尘土里。
“阿强！”几人喊道，只是没想到刚刚喊完，他们自己也开始全身剧痛，为首的男人扯开面巾，其他人惊讶地看他，竟然是七窍都在淌血！血汩汩地从脸上各处流出，剧痛蔓延全身，不过几下的功夫，近十个壮汉纷纷倒地。
叶琰扯开身上的麻绳，慕容瑾也睁眼起身，搂着他看地上的拦路人。
几人在死前睁大了眼睛看他二人，怎么也不敢相信他们竟会好好的，不出招就能置人与死地。
这世上自然没有什么不出招便能置人于死地的鬼神之事，叶琰在几人防备松懈时用极快的手法将细如牛毛的银针扔了出去，本来叶琰并不想杀人，但是这些人竟说出那些下流的话，他们自然得死。
慕容瑾不禁回头看了地上的尸体，死状惨烈至此，可以相见银针上的毒是多么歹毒。五毒教着实是个可怕的门派，若他们要屠戮中原武林，中原武林必受重创。
而这时阿昌突然与他们相遇，“庄主！”说完发现他们身后的尸体，一时惊讶得说不出话，“庄主，虎威镖局出事了，劳少爷请您过去一趟。”
慕容瑾心知事情不简单，“你带人将这些尸体收拾了……”
“不要碰他们的血，手脚记得缠上油纸。”叶琰插嘴，这让其他两人都不禁打了个寒颤，这毒毒性竟如此猛烈。
慕容瑾朝阿昌点头，“照琰儿说的做，料理好回去带杨柳到豫州去，记得带上琰儿的药。”说罢向叶琰道：“虎威镖局就在豫州，事情若是不能及时解决，就在豫州等你毒噬过后再回洛阳，如何？”
叶琰沉默点头。
两人赶往豫州的路上都格外沉默，叶琰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慕容瑾似乎也在顶着一口气不愿说话。
叶琰一直落在他身后，看到他的背影不由苦笑。这个人就是这样，在他心中江湖正气比什么都重要，自己那些索命的伎俩在他眼里就是祸害。可是自己从小就是学这些长大的，没有这些歹毒阴狠的东西他早没了命。
叶琰很清楚，两个人在一起生活总有这么一天，慕容瑾会知道他的厉害，慕容瑾会忌惮他的厉害。难道慕容瑾会因此把他囚禁起来，以此避免他为祸江湖？
叶琰想到这里一下勒住缰绳，定定地看在前方奔驰的男人。
慕容瑾听到身后的马嘶，连忙回头去看，竟看见叶琰面无表情的模样，他心头一跳，连忙调转方向，驱马到叶琰身边。
“怎么了？”
叶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道：“你是不是怕我用这些旁门左道害你们这些中原正道？”
慕容瑾脸色也变了，但他不能直白地把心中的顾虑说出来，如今也只能试着跟叶琰讲道理。只是他刚张嘴就被叶琰抢白，“你告诉我是不是！”
慕容瑾岂能料到叶琰竟会发火，被叶琰这样一冲，他的耐心也被冲没了，“是！五毒教在百年前就曾扰得中原不得安宁，你竟学了歹毒至此的功夫……”
“你是不是想废了我！你当初不让我用毒功伤人，根本就不是为我着想！”叶琰脑子里全是前几日与他在苗疆时的安宁日子，当初他那样叮嘱自己，自己窃喜着，这个人时时为自己着想呢，这个人心里至少开始装着自己了！
原来，这些日子以来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啊，原来如此！
叶琰握紧了缰绳，微长的指甲一下就扎进细嫩的掌心，胸口闷胀难受，脑子一团浆糊。他心中更是煎熬，一边愤怒又一边懊悔，愤怒的是慕容瑾的虚情假意，懊悔的是自己为何这么轻易就自以为是，为何这般任性地质问于他，明明就是自己在求他的爱。
他不再看慕容瑾，拉住缰绳驱马绕过慕容瑾。
慕容瑾一把拉住他的手，“你在做什么！”慕容瑾简直不敢相信，那缰绳上竟是染着血。叶琰猛地甩开慕容瑾的手，他此时是懊悔，可他不愿就此低头，他对慕容瑾的爱毫无原则，甚至连卑鄙低劣的手段都肯用，为什么这个人就是不肯对自己多看一眼呢！
为什么在你的心里连个角落都不肯给我！
叶琰抬头，一张嘴腥甜的血便涌上喉头，脑子一阵晕眩，眼前便黑了。
慕容瑾睁大了眼睛，连忙抱住叶琰软倒的身子，“琰儿！”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初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