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何弃疗》桃朱术

13、钱啥的那都不是事儿

　　在见识过一次华山的“生财之道”后，柴越决定再也不让华山做那么痛苦的事情了。

　　“你跟玉石的感情还真特殊，在当铺我看出来你的眼里有多少不舍，你是不是特别不甘心那些珍贵的玉石最后却装饰了那些庸俗之人，你这种感情我能理解。懂得识玉，又舍不得卖玉，确实很纠结呢。还记得我说过的城东的凶宅么，我在那藏了不少银两，你不需要再这样靠这种……这种难受的方式来换钱，我今天就去取些来，拿了钱我带你去江都最负盛名的茶社喝茶，你们几个也没什么大花销，我都付得起的。”

　　“你换钱的方式就不难受吗？”华山抚摸着天没亮就去溪边捡回的一块白玉，淡淡的说，华山说话向来耿直，以前如何刺伤何弃疗的柴越也是看在眼里，当时也当做看个笑话，没想到他对自己也会如此一针见血。

　　“你是说做贼吗？我已经把这当事业了，你也知道我不会对穷人下手，我内心倒是坦荡的很呢。”

　　华山点点头，将玉石递到柴越面前，“这块玉，送给你，答应我别送给别人了。”

　　柴越不好意思的收下，“恩人送的礼物哪敢随便送人，我去钻个孔穿个漂亮的绳子挂身上吧。”

　　“不要钻孔，你可以用银子包住它，然后在银子上面穿绳子，玉石一旦打了孔就不好了。”

　　“还有这种说法啊？真是领教了。”

　　华山不会告诉他玉石也会感觉到痛，他对他隐瞒了自己也是玉石的事实，当下的柴越并不是一个绝对可信之人。

　　于是，今日四个人头一回分头行动，由于昨夜何大教主各种难受生怕邱神医没接好他的骨，阿闪陪何大教主去复诊，而华山陪柴越去城东取钱。

　　为了不用带上玲儿，两拨人天刚擦亮就动了身，相约中午在柴越极力推荐的碧云轩茶社相见。

　　越往东走，人烟越稀少，只偶尔闪过几个行色匆匆的人影，两人好似被这气氛感染，沉默着迅速赶路，直到，柴越被一个黑衣男子拦住。

　　“你……还记得我吗？我的玉笛……你还留着吗？或者，你卖给谁了？”

　　黑衣男子低着头，头发掩着面目，可柴越却在第一时间认出了他，不过柴越仍旧佯装思忖了一番，才做恍然大悟状的回答道，“你啊，哦，你的玉笛，我……我卖了，买的人我也不认识，你知道的，每月那黑市上买卖的人那么多，谁会留意谁来买了你的东西？”

　　“你拿到黑市卖掉的？”

　　“是啊，没想到还会遇到你，看样子，现在你过得还算如意吧？”

　　“……”黑衣男子欲言又止，最终选择就这么转身离开。

　　柴越与华山对他这种不礼貌的行径都选择了无视，继续前行。

　　这闹鬼的宅子确实是个阴气逼人的样子，虽是白天，屋子里却暗的不行，柴越也不点灯，直奔灶房。

　　“我通常都喜欢把东西藏灶房的，黑乎乎的炉灰里，都是我的宝藏！”柴越一边刨一边跟身后的华山解释。

　　“可是如果别人到这里生火，不就把你的宝藏烧掉了？”

　　柴越回过头，鼻子上已经沾染了一层灰，模样甚是可笑，“我以为我没考虑过吗，不过这些担忧都是多余的，我选的地方，都没人敢来，更哪有要生火做饭的人，专程跑到鬼宅来生火做饭的人，我暂时还没遇到过~”

　　柴越回过头继续翻找，被炉灰呛得打了一个喷嚏，于是华山看见柴越整个人都被烟雾环绕住了。

　　“况且，我还是拿这么厚实的箱子装着的，可没有人会拒绝黄金，即使他被烧得火热哟~”柴越端着他的宝箱向华山献宝。

　　“……你把这里告诉过跟多人吗？”

　　“以前刚开始干这行，我有个同伴，我的好多技能还都是他教我的，我们干什么都是一起的，后来他被抓住打死了，挂在城头好几天，我就再也没找到那么可信之人，带他来看我的宝藏。”

　　“那为什么带我来？”

　　“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那晚你不救我，你以为那牛掌柜会放过我？所以，我的命现在是你给的了，你要这些，我全送你都可以，怎么会怕你打他们的主意？何况，我看人也不差，你不是那种人。”

　　华山一时无语，对方对他如此坦诚，自己却一直对他有所顾忌。

　　柴越又是用不知道什么手法打开了箱子，拿出来一支玉笛。

　　“刚才那个男的，要的就是这个。”

　　华山接过玉笛，端详了一番，“这玉，价值连城。”

　　“我就知道你懂的，这个玉他当时买给我的时候，问我要了五十两银子，这个数目到城里去，至少能买十根上好的玉笛，不过我还是买了，一来那个人当时确实落魄，二来这玉笛确实不同寻常。”

　　“你刚才骗他卖掉了，是怕他找你要回去？”

　　“嗯，不过也不算全骗，我确实拿到黑市卖掉了，有识货的主儿拿一百两银票买走的，过了两天我去城里的钱庄兑换，才听说我的买主一家，都在一天前死于非命，于是我就去他宅子里，把这玉笛‘拿’回来了。”

　　柴越把玩着玉笛，突然笑出声来，“这个玉笛，贵是贵，可是运气也忒差了，每个拥有它的人都看起来挺倒霉的，我都不敢带着他到处跑，反正也不会吹，就把他丢这了，他老主人肯定想不到他心心念念的玉笛，不过与他隔了三炷香的脚程罢了。”

　　柴越眯眼笑着，却看见一个白影朝自己脸上袭来，吓了一跳以后，发现是华山在用袖子擦他脸上的灰。

　　这下搞的柴越不好意思了，只余一脸痴汉笑。

　　拿了些银两后，柴越又把宅子“装修”得更落魄了点，才想到离开。

　　“我告诉你，门户大开，这才是真防盗。”

　　说罢，柴越又把院子里的碎砖铺的更碍脚了些，终于满意了。

　　回了趟“家”的柴越，心情甚好，也不管华山乐不乐意听，一路又讲了几段以前的风光史。

　　到达碧云轩茶社时，发现何弃疗他们已经在里面等了老半天了，因为何弃疗整张脸都写着“怎么才来，我不高兴”。

　　“你们没点点什么吃？”

　　“上过三盘花生米都被教主大人吃光了。”阿闪讪讪道。

　　“你们怎么弄这么久？”何弃疗责备的看着两个人。

　　“位置太偏，路上花的时间太长，倒是你们怎么这么快，没带玲儿去，你们排队也得排半一个时辰吧？”

　　何弃疗听到柴越这么一说，当时怒火中烧，“你跟那大夫难道不是很熟吗，人家每月初一要去深山采药的，不问诊！”

　　“哦？我哪知道今天初一，到不了明天再去呗，多大事~”

　　何弃疗捂着越来越觉得不对劲的胳膊，狠狠说道，“也不知道他到底靠谱吗，难受死了，今天又要失眠的。”

　　“对，对！”阿闪赶紧跳出来，“我快被烦死了，他不睡也休想让我睡，华山求你今天跟我换个房，反正你也不爱睡觉。”

　　“好……”华山点点头。

　　“碧柳，来壶忘忧。”柴越拉住一个正好经过他的小伙子，小伙子点头立刻跑向后厅。

　　“这里的茶，都是他们家的江南茶园自己种的，茶的名字都是他们自己取的，城里的风雅人士都爱来这里品茶论道，所以在这里没有人大声喧哗的，不然会被那些人鄙视到死的。”柴越偷偷指了指另一侧帘后的一桌人，“他们都是城里数一数二的有钱人。”

　　“哼，我们配不上这里吗？连你都能来。”何弃疗把盘着的腿翘到桌上，后来发现这姿势又难受看起来还略羞耻，又默默盘了回去。

　　不多会，一个美貌的女子端着所谓的“忘忧”过来了。

　　“云珊，我们自己来就好，不用在这伺候。”

　　名唤云珊的茶师福了福身，安静退下。

　　“有旁人在，总不痛快。”柴越解释道，便开始自己担当起茶师的角色，为每个人倒了一杯。

　　熟练的动作倒有些令人诧异，一个贼还挺会玩的。

　　“碧云轩的人名字都是女带‘云’，男带‘碧’，所以好记，更妙的是他们的老板叫做沈云碧，两个字都带着了。”

　　“居然还有这么自恋的人。”何弃疗托着腮，注意力飘到了帘子后面抚琴的女子。

　　“不是的，碧云轩也有将近百年历史算是江都的老字号了，沈云碧的名字是他爷爷起的，好像在他出生的那年，碧云轩的生意就红火起来，所以直接就起了这个名字。不过那沈云碧却不是个安分人，一个月也来不了两次，以前听说啊，每天都出没花柳巷去了，后来又说交了正派的朋友，改邪归正了，不过还是不爱管生意，要我说，若不是他那个管家厉害，恐怕这碧云轩早被他弄垮了。”

　　何弃疗觉得这故事跟他没多大关系，双耳加强接收信号，专注琴音。

　　“教主他就喜欢会弹琴的女子，”阿闪无奈道，“听了她们弹的，手都不记得疼了。”

　　“不疼了，也或许是忘忧起作用了呢，哦，对了，我让大家来这，还有个重要的目的呢，”说罢，柴越招手让碧柳过来，并对他耳语一番。

　　“这里有个武艺高超之人，之前也是个名门正派，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被逐出师门，就来这帮忙了，挺有正义感，如果我们能打动他，他或许能帮我们一把。”

　　“莫非他就是你方才说的这个茶社老板的‘正派朋友’？”阿闪总结线索后问道。

　　“是哦，有可能。”柴越对阿闪比了个拇指，这两日被柴越各种夸奖的阿闪找回失踪了十几年的自信，脊背挺直。

　　过了会儿，碧柳回报，那人今天也不在。

　　何弃疗失意至极，一口喝光柴越给他新倒的一杯茶，“回客栈吧，我想补觉。”

　　刚走出茶社不久，四个人路过了一条僻静的窄巷，越走越深，柴越便发觉了不对劲。

　　脑子里好像有个虫子在啃噬，四肢也渐渐不受指挥，回头一看，发现阿闪更是厉害，整个人都在轻微的颤抖。

　　“好像有点不对劲！这巷子好像永远走不出去？”何弃疗说完这一句，便伸出左手一个手刀向右手砍去！

　　接下来，柴越与阿闪也开始攻击何弃疗，细密的拳如雨挥下，不留半分情面，而何弃疗如沐春雨，坦然站立接受这些拳头。

　　华山完全懵了，这是什么情况，他的身体没有感到半分异样，唯一的不同就是他能听到远处传来那一丝若有似无的笛音。

　　三个恐怖的字眼呈现在华山的心头——“惑·心·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