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真与伪 ...

  •   秦又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模样,被女人家折腾一通后,难免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冲动,第一次觉得眼睛看不见也挺好,至少还能自欺欺人。好在老板娘没有再继续折磨他,而是把他拉到一间宽敞明亮的屋子。秦又白努力睁大双眼,只能从极其模糊的轮廓中辨别出眼前有一张满当当的桌子。

      “这是精面,白粉,右面放了清水和面杖,”老板娘知道他眼睛不好使,牵着他的手一一摸给他看,“你就坐在这里,包饺子。”

      这活实在太诡异,秦又白忍不住重复,“就我一个人……在这里包饺子?”

      “等你包好一屉,就会有人来取,你只管继续包就是,其他什么都不用管。你也不必着急,只要在今天太阳落山前把这半袋面粉包完,就可以拿到这二十文钱。”

      秦又白没有想到这活居然如此容易,点点头,立刻忙活起来。老板娘笑而不语,默默退出房间,打杂的下人看到老板娘退出,缓缓拉起房间四周的帘子,三间坐满宾客的客房出现在这间屋子的四周。原来这间屋子是个被环绕的独立小间,全靠帘子阻隔,才叫人有了空无一人的错觉。

      若有若无的交谈声进入秦又白的耳朵,秦又白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他感觉到周围出现了很多人,不,应该说一开始就有很多人。是酒楼的宾客吗?但是距离的很远,而且只是偶尔看看他,没有其他更多的表示。

      秦又白终于放下心,搞半天,这家酒楼的老板娘居然是叫他现场烹饪,难得的是别出心裁,宾客们可以一边谈笑吃酒,一边看着饭食是如何被做出,相比乌烟瘴气的伙房环境实在要好太多。

      秦又白的手极巧,就像他对昨晚那贼人所说的那样,每一位刀术大师的手都极尽灵巧,至少比之常人要强上数倍。取粉、擀面、填馅、捏皮,一气呵成滴水不漏。秦又白的手骨节分明,纤长白皙,如穿花蝴蝶一样游走在白粉之间,只看的人眼花缭乱,可偏偏又韵了一丝难言的美感,忍不住一看再看。

      不少人瞧的眼都直了,渐渐忘记了吃喝,一眨也不眨的盯着秦又白。

      双手难得有了一展灵活的机会,秦又白仿佛如鱼得水,双手挥洒起来更见肆意,动作里不知不觉灌注了沉寂在骨血中的习惯。

      “嗯?”座下一个江湖客眯起眼睛,牢牢盯着秦又白拨动的手指,不由得微微沉思。“这个是……刀法?”

      座下的嬉笑渐渐平息,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中央小屋,秦又白安静的坐着,秀美如画,白藕似的胳膊折在胸前,曳地水袖随着每一个动作而微微抖动,灵动无比。

      甄老爷摸摸山羊胡,叹道:“古人云秀色可餐,当是如此。”

      “老爷,这人是谁啊,小的怎么全无印象。”

      “哼,蓝二娘那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是同样的饭菜一天也能换一个样儿,不过今儿的噱头倒当真不错。来人啊,打赏。”

      见到甄老爷出声,其他宾客也纷纷受到鼓舞,铜板和银锭不住抛进小屋,打着转儿落在秦又白的脚边。秦又白听到了,但没有做声,而是继续做完自己手中的活,老板娘眼中不禁又多了几分赞赏。

      “老板娘,老板娘!”打杂的小伙拿了满盆的碎银,嘴巴笑的合不拢,“小的去问过了,那边的郭大爷和甄老爷都很满意,说饭好吃,做饭的人也赏心悦目,都夸老板娘您有心了呢。”

      老板娘啐他一口,“皮猴子,净皮嘴,接赏都接的你手都软了吧。去去,去一边小心伺候着,可别给我出什么岔子。”

      “哎!”

      “孟爷,孟爷……”娇媚的姑娘推搡了两下,孟不讳才堪堪回过神,好半天才把视线从秦又白身上拔回来。姑娘的手指玩弄起一束发梢,故作骄矜道:“孟爷可是去妈妈那里包了春儿整整一晚,怎么,吃个饭就把春儿被抛到脑后了吗?”

      “当然不是,来,我自罚三杯。”孟不讳干脆利索的喝干一壶酒,视线再次黏到宾客正中的秦又白身上。春儿虽不是春满楼的头牌,在但春满楼混迹多年,也是个透透的人精儿,看到孟不讳心不在此,倒也不强求。

      “孟爷既爱这美食,春儿便明日再来,顺道再帮您催一催菜,爷您看可好?”

      “春儿果然是最懂事的。”孟不讳与美人交换了一个深吻,又赏下两锭银子,叫春儿离开了。没了旁人,孟不讳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望向秦又白,嘴角摸了摸,居然有了口水。

      包饺子虽然轻松,但是整整一天干下来还是有些吃不消。终于打烊,秦又白揉揉发疼的肩膀,真有点回到年少时苦练刀剑的错觉。香满楼的老板娘人称蓝二娘,笑吟吟的格外可亲,除了预先说好的二十文钱,又添了一份红包送给他。

      秦又白没大推辞,收下了。白天他包的饺子卖的精光,居然一个也没剩下,不然蓝二娘说,还可以叫他打包带走。尽管如此,这第一天的工作已经叫秦又白十分知足,不敢索求更多,空着肚子便回去了。

      叫他没想到的是,一天不见踪影的孟不讳居然敞开了大门在等他。

      “来来小兄弟,你可算回来了,饭菜都凉了呢。”孟不讳比第一次见面时更加热情,拉着秦又白就要入座。秦又白稍稍推拒了一下,从兜里掏出今天的全部所得,放到面前的桌上。

      “感谢孟大侠这两日的救助,这些银钱是还你的医药费,我也不方便再在这里打扰了。”

      “小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孟不讳的脸立刻拉了下来,不过语气还不失平稳宽和,“可是你在这里住的不合意?这样,我在这镇上还有间祖宅,待我明天叫人打扫打扫,就带你搬去住。”

      “不,谢谢孟大侠的收留之恩,只是我另有要事在身,行程无法安顿,实在不方便在你这里长居。”

      “小兄弟你……唉,你到现在还唤我大侠大侠,可是听到了什么有关我的不好的传闻?”

      秦又白心里一咯噔,脸上却没有显露。“没有的事,孟……大哥救了我一条性命,小秦定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孟不讳的脸色缓了缓,“你姓秦?对了,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姓名。”

      秦又白犹豫了下,脑海里闪过史巫奇喊他“小芹菜”的画面。“我叫……秦蔡。”

      “秦蔡?呵,是个好名字。既然小秦去心已决,孟大哥就不再多留了,只是这桌菜晾置着实在可惜,等你吃饱这顿饭再走吧。”

      秦又白点点头,已经推托到如此地步,再拒绝实在有点不近人情,不管别人怎么说孟不讳,孟不讳都没有对他表现出恶意。入座后,孟不讳又恢复了最初的热情,不断给秦又白夹菜添饭,还搬出了一罐气味浓厚的陈酿。

      “我已吃好,孟大哥,这酒我们就不开了吧。”

      “怎么,小秦不能饮酒吗?”

      秦又白佯装咳嗽了两下,道:“我身子病过好一阵,大夫嘱咐过不能进食太过刺激的酒食,所以只能为难孟大哥独饮了,我为你斟酒赔罪。”

      “哎,别的就依你,可这壶酒是我孟家多年珍藏,小秦你说什么也得尝一尝。”说罢捞住秦又白的手腕,不由分说塞给他一碗酒水。

      命门被抓,叫秦又白本能的一警觉,想推拒,却发现手腕竟然完全使不出力气。

      孟不讳不知何时绕到了他的背后,一手捏着他的手腕,一手捧着酒碗,手把手教着秦又白喝酒。秦又白终于意识到不对,可反应却生生慢了半拍,浑身上下竟然抽不出一丝力气,缓缓软靠在孟不讳怀里。

      “你……你做了什么……”

      孟不讳仍旧是那副温文无害的笑脸,将酒碗对准秦又白的嘴角。“小秦乖,喝了孟大哥的这杯酒,睡一觉,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孟大哥啊保证叫你□□。”

      秦又白吃力的别过头,又被孟不讳耐心的掰开下巴,感觉着酒水就要入口,秦又白将所有力道移到下盘,单薄的椅子原本就承受不了两人的重量,稍稍一倾斜就倒了下去,不偏不倚刚好砸到孟不讳的脚趾。

      孟不讳吃痛的喊了一声,眼里爆出凶光,一耳光打在秦又白脸上。

      秦又白半边脸颊顿时失去了知觉,跌跌撞撞滚到院中的地砖上,再也动弹不得。孟不讳大口大口喘两下气,大步走出来,捏开秦又白的嘴巴,将酒水全数灌了进去。秦又白无力的蜷曲了一下手指,被呛的咳嗽连连,困倦如潮水般袭来,将他彻底的埋没。

      一碗酒灌尽,秦又白无力的垂下了头,湿漉漉的长发贴在瘦削的脸颊上,更凭添了几分脆弱。孟不讳的眼底又浮起怜爱,用干净的绢布擦了擦秦又白微微发肿的半边脸,无不遗憾的摇摇头。“你若乖乖听话,我也不至于下此狠手呵。”

      然而慨叹归慨叹,月下美人当前,孟不讳又怎么可能坐得住。三两下剥掉了秦又白身上的衣服,猴急的就上去亲吻。

      “咳咳,咳咳咳!”就在这时,墙上传来一阵刺耳的咳嗽声。孟不讳一个麻溜爬起身,外衣将地上的人一盖,自己则秉身而立,全然一副仁侠派头,不见丝毫狼狈。

      墙上的人也被他这电光石火之间的变身震住了,喃喃道:“好家伙,不愧是天河名侠孟不讳,简直叫人……叹为观止啊。感情是我看错了吗,哈哈,难道刚才那一脸色相的采花贼是我的错觉吗?”

      看清楚来人,孟不讳反而不怕了。“我当是谁,原来又是段一鸣你这盗墓小贼,怎么,今日盗墓居然盗到我孟家墙院里来了。”

      “嘛,春宵苦短,我原本也不想坏了孟大侠的好事。只不过——”段一鸣指了指地上人事不知的秦又白,笑道:“我昨儿欠了这小美人一份人情,正头疼今天该怎么还,结果叫我撞上了这出好事。孟大侠你说,我该怎么还呢?”

      孟不讳亮出武器,冷冷道:“我劝你别多管闲事,小心把小命也赔进去。”

      段一鸣像是听到什么极为荒唐的事情,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哈哈哈孟大侠可真是做戏做惯了,还真以为自己是哪门子名门侠客,威胁我?你火候还差了点。”

      “找死。”

      “嗯,每天我下地挖坟面对的都是死人,要说找死倒也不错。”

      话音落,孟不讳一柄长剑出手,聚力向段一鸣刺来。然而他快,段一鸣却速度更快,两条素白的银链自双手脱出,如双龙出海,直取孟不讳剑力正中的地方。同时背后又是一链探出,却是卷向地上的秦又白,连人带衣拽了起来。

      看到段一鸣欲带走秦又白,孟不讳大喝一声,折身攻向第三条银链。可是这一折一返的功夫到底迟了半步,段一鸣吹出响亮的呼哨,稳稳接住秦又白。

      “看剑!”孟不讳招招逼命,再不留情。段一鸣带着秦又白旋身躲开杀招,银链交织如网,挡住接连而来的丛丛剑芒。段一鸣不欲久战,且挡且退,在夜色里狂奔不止。可怀里的秦又白好像死去了一样,被段一鸣捧在怀里不住晃动,没有一点生气。

      段一鸣探了探他的脉搏,脉相虚弱又紊乱,他原以为孟不讳最后灌给秦又白的酒水只是普通的迷情药,但如今一探,里面竟还藏了罕见的剧毒。

      孟不讳从后面看到他的动作,不禁扬声长笑:“乖乖把人留下吧,他中的是我孟家独门秘药,一个时辰内若不与人交(咳)合,便会痛不欲生毒发身亡。你一个贼人还想装什么正人君子,要么将人交给我,要么你就地把他给办了!”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