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墓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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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多次尝试，多莉斯还是没能爬上那辆小破车。葬仪屋抱着膀子靠在墙上，看了她好一会儿，最终叹了口气，一言不发的抱起来，戳了戳她的额头，让她坐进车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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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教会的厅堂里吃过午餐后，多莉斯决定出去走走，刚拐进长廊，就看到艾拉鬼鬼祟祟的往厨房方向走。多莉斯有些疑惑，刚吃过午饭，还去厨房干吗？于是多莉斯也蹑手蹑脚的跟在艾拉身后。
艾拉拉开厨房的门，一矮身便溜了进去。多莉斯来到木门前，轻轻打开一条细缝，向里窥探。艾拉踮起脚尖，打开橱柜的门，端出一块樱桃蛋糕。多莉斯看到这里，立刻推开了厨房的门。门被突然打开，艾拉一愣，手里握住的叉子掉在菱形的米黄色地砖上。
清脆的碰撞声让艾拉回过神来。多莉斯蹙眉，关心的问道：“艾拉，你中午没吃饱吗？”
艾拉看清来人是多莉斯，长舒一口气，说：“原来是你啊，我以为是贝娜呢，吓了我一跳。”她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叉子，继续说：“我吃饱了，这是菲勒叔叔特意留给我的。”
多莉斯点了点头，她的目光一直黏在盘子里的樱桃蛋糕上。白瓷碟里的蛋糕上点缀着几颗樱桃，奶油和巧克力一层叠一层，闻到奶油甜甜的香味，多莉斯不禁咽了咽口水。
艾拉试探的问道：“多莉斯，你想吃吗？”
多莉斯点点头。
艾拉看了看多莉斯，又看了看蛋糕，一脸纠结。最终，她本着‘见者有份’、‘好朋友就应该分享’的原则，找了一把餐刀，艰难的切下了一小块蛋糕，装进盘里，递给多莉斯。多莉斯立刻欢呼：“谢谢你，艾拉。”
艾拉撇撇嘴，一脸痛心的说：“不要在我面前吃……要不然我会后悔刚才的决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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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莉斯坐在教堂后的台阶上，左手端着一小块樱桃蛋糕，右手捏着一柄小叉子，一脸的苦大仇深，思考着从哪里下手。还没等她吃第一口，就有一只大手伸到她眼前，轻而易举的捏走了唯一的一颗红樱桃。多莉斯震惊的回过头，就看到莫德拉吐出樱桃核，颇有些遗憾的说道：“为什么只有一颗呢，还不够我塞牙缝。”
多莉斯用力的捏住叉子柄，朝着莫德拉呲牙道：“都是个大人了还和小孩子抢吃的！丢人！”
莫德拉刮了刮自己的鼻子，一脸无所谓的说：“我们关系这么好，我知道你不会介意的。”
多莉斯面无表情的摇摇头：“不，我介意。”
莫德拉装作没听见，走过去和多莉斯并排坐着，说：“等你吃完蛋糕，我带你去个地方好不好。”
多莉斯挑眉，重复了一遍：“带我去个地方？”
莫德拉似笑非笑的点点头，说：“对啊，是个好地方，快点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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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一大片阴沉沉的墓园前，多莉斯抬头眯着眼看着莫德拉，问：“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
莫德拉狡猾的眨眨眼睛，说：“对啊，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多莉斯没有说话，莫德拉继续说：“你还记得侧廊穹顶上的海妖壁画吗？”
多莉斯猛地看向他，莫德拉依旧望着墓园深处，眼神幽远的说道：“听上一任主教说，她的遗体就埋在这片墓园里。”
“谁？”
“塞壬。”莫德拉的语气缥缈，像讲述一个云雾缭绕的神秘故事。
“塞壬真的存在吗？”多莉斯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她感到自己马上要到贴近秘密的核心，不禁颤栗起来。
莫德拉侧头看了多莉斯一眼，说：“我怎么会知道呢，这只是个传说而已。”
午后的阳光被层层叠叠的松林筛成稀薄的金色碎末，老旧的石碑，模糊不清的碑文，破败的十字架，花体字母残缺不全的勾角，隐没在灌木丛里的石阶。多莉斯望着墓园深处，忽然间，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女人的歌声。
是谁在歌唱？
断断续续的歌声十分缥缈，像童话里的小仙子在飞行时掉落的仙粉，落入空气里，了无痕迹。这时，传来海浪的声音，一波又一波的海水拍在礁石上，碎成千万滴。
多莉斯茫然往前走了一步，是谁在歌唱，是在呼唤我吗。海浪的声音、海鸟的鸣叫、缥缈的歌声，全都混在一起，多莉斯感到些微晕眩。
莫德拉摸了摸长出胡茬的下巴，绕到多莉斯面前。
多莉斯的眼睛已经失去焦距，眼底泛起银色的冷光，茫然的往前走。莫德拉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原来这小子这么弱啊，真是高估你了。”接着，他弯下腰来，一只手扶住多莉斯的肩膀，一只手抚上多莉斯的眼睑处。莫德拉的眼睛猛地睁大，瞳孔缩小成针孔大小，声音低沉的说：“多莉斯，清醒过来。”
多莉斯一震，一瞬间，所有的声音都被剥离的干干净净，海浪的声音，女人的歌声，全都消失不见。多莉斯傻傻的眨了眨眼睛，看到莫德拉一张放大的脸就在眼前，一只手还摩挲着她的眼睑，她想也没想，一巴掌打了上去。
莫德拉哀嚎一声，捂住左脸，一脸委屈的问：“你为什么打我？”我刚才可是帮了你啊。
多莉斯义正言辞的说：“葬仪屋说过，除了他，其他所有男人这样做都是色狼，所以打你是应该的。”
“……额。”莫德拉挑眉，心里诅咒了葬仪屋无数次，心想：那个死神的教育问题绝对有问题，这么可爱的小女孩跟着他真的没问题吗。
多莉斯看着莫德拉的脸，犹豫了一会儿，然后一脸真诚的建议道：“恩……莫德拉，你能不能不要一脸委屈。”
“为什么？”
“因为一个中年男人做这种表情，有点恶心……”
“……”莫德拉觉得自己是个优雅有风度的成熟男人，不应该和小孩子一般见识，而且，自己这么年轻英俊，看起来像中年男人吗？那个活了好几辈子的死神比自己更老，岂不是要被叫做‘老年人’。这样想着，莫德拉觉得心里宽慰不少，不禁的笑出声来。
多莉斯看着莫德拉笑得一脸诡异，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问道：“你……没事吧？”
莫德拉低头对着女孩极其温柔的一笑，说：“没事。”多莉斯顿时一阵恶寒。
多莉斯再次望向萧索的墓园，问：“莫德拉，我们还进去吗？”
莫德拉反问道：“你想进去吗？”
多莉斯犹豫了一会儿，最终摇摇头，迷茫的说：“我不知道……”
莫德拉耸耸肩：“走吧，我带你进去逛逛。”
莫德拉拉过多莉斯的小手，一脚踏进枯藤缠绕的墓园。墓园里一派颓败，大大小小的墓碑乱七八糟的插在土地里，杂草丛生松树密集，光线昏暗，枯掉的常春藤缠绕在一起。莫德拉一边走一边说：“这个墓园已经荒废了，你一个人的时候不要到这边玩，不安全。”
莫德拉带着多莉斯在墓园里走了一会儿，经过一块墓碑时多莉斯忽然停了下来。莫德拉疑惑的回头：“怎么了？”
多莉斯先是摇了摇头，又缓缓的说：“莫德拉，这块墓碑没有名字。”
莫德拉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那是一块不起眼的石碑，上面长满了青苔。他俯下身来，仔细的观察了一下，接着转过身来对多莉斯说：“这个墓园里没有名字的墓碑很多，不用在意，我们接着走吧。”
说完，莫德拉便拉着她往前走去。多莉斯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埋没在杂草中的石碑。不是的，这块墓碑是不一样的，她能感觉的到。
此时，莫德拉低头轻轻地瞟了多莉斯一眼，复又抬头看了看身后的墓碑，狡黠的笑起来：啊~找到了。
走出墓园，多莉斯闷闷不乐的问道：“莫德拉，塞壬的传说到底是什么？”
莫德拉仰起下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慢条斯理的说：“传说，海妖她们生活在深海里，她们生生世世守护着她们的宝藏，不会离开海洋，航海的水手有时会看到她们优美的身姿跃出海面，再跃入海洋。可是，中世纪的时候，有一只海妖爱上了人类。”
多莉斯仰面看着莫德拉，他的侧脸隐没在阴影里，看不清的他的表情，多莉斯忽然有一瞬间的心慌。莫德拉停顿下来，她问道：“然后呢？”
“然后，呵，然后海妖的秘密被带入陆地，成为人们竞相追逐的对象了呗。那只海妖啊，爱上了一个年轻的贵族男人，男人也沉迷海妖的美貌，他们在一起生活了许多年。但男人不能抗拒时间的力量，他逐渐衰老，可海妖的容颜一如初见时美丽惊艳，岁月不能撼动丝毫。男人逐渐明白海妖有永生的能力，他迫切希望得到这种力量，希望得到海妖生生世世守护的宝藏。”
“他得到了吗？”
“没有，他那种粗俗的凡人怎么能得到呢。可是海妖的爱太愚蠢了，她禁不住男人的苦苦哀求，为了挽留男人的爱，她画出了通往海底的海妖城堡的地图，男人派出无数的精锐船队前去，无一不遇到风浪，船只撞毁在礁石上，最终沉没在大海里。”莫德拉说这话时，语气轻蔑，眼睛里带着不屑一顾的神气。
“那个海妖呢？她后来怎么样了？”
“她死了。”
多莉斯皱眉：“死了？”
“对啊，死了。贪婪的世人知道了海妖的存在，垂涎海妖的美貌与宝藏，又畏惧海妖的能力，最终把她活活烧死了。”
“烧……死了。”多莉斯一震，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是的，是她深爱的那个男人亲手把她送上了邢台，她都没有反抗，多么愚蠢的爱啊。”
“死了……”多莉斯低着头，喃喃的重复着。一滴眼泪忽然落在地上，第二滴，第三滴……
莫德拉看着小女孩默默哭泣的样子直皱眉，俯下身来用袖子给她抹了一把眼泪：“小家伙，你哭什么？”
多莉斯就着他的袖子多抹了几把脸，说：“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哭。”
多莉斯还在断断续续的抽泣，她问道：“莫德拉，海妖的宝藏是什么？”
莫德拉盯住她的眼睛，一只手摸了摸她的暗金色长发，语气低沉的说：“我不知道，可世人都为她着迷……”
多莉斯有些疑惑莫德拉为什么要用“她”，而不是“它”，宝藏难道是个人吗。她歪了歪头，问：“那么你呢？莫德拉，你也着迷吗？”
莫德拉直起身，衣角在风中猎猎作响，他神秘的笑起来：“我，也不例外。”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墓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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