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至茶靡》绛堇

4、大怒

　　一年后...

　　是夜，逸王府，畔云阁，赵曼菱正拥着沧澜雨泽在梧桐树下乘凉。沧澜逸城正大步向他二人走来，待走近后，他将赵曼菱和沧澜雨泽拥入怀中，躺下，说道：“今日，陛下招我前去，说道泽儿如今已然五岁，想从明日起，让泽儿到太学和皇子们一起读书，泽儿，你觉得如何？”

　　沧澜雨泽仰头望着高大的父亲说道：“泽儿还小，到太学读书，恐有不适，皇子们都是七岁才入太学的。”

　　赵曼菱也点头说道：“王爷，泽儿还小，跟皇子们在一起也容易受伤，实在不适合这么早入太学啊。”

　　沧澜逸城思索片刻，点头说道：“也罢，既然泽儿这么讲，那明日父王就帮你回绝了吧。不过，还是先请个先生来教导泽儿一些东西吧，虽说不入太学，但也是要有个夫子来教导些东西的。”

　　“这便听从父亲安排吧。”

　　沧澜逸城便对着在一旁伺候的琳儿吩咐道：“琳儿，明早便由你前去请个夫子吧。”

　　“琳儿知道了。”

　　沧澜逸城起身放下沧澜雨泽，轻摸着沧澜雨泽的头说道：“恩，现在天色以晚，泽儿早点回去歇着吧，明日，便请夫子过来你院中教导你，父王就先带着你母妃回去了。”

　　说完，沧澜逸城便拥着赵曼菱走出了畔云阁。沧澜雨泽来不及回答，站在原地默默地望着二人渐渐远去的背影。

　　第二日清晨，沧澜雨泽还未睡醒便被琳儿从床上拉起洗漱。沧澜雨泽睡眼朦胧地望着正在忙碌着的琳儿，疑惑到：“琳儿，你这是做什么？”

　　琳儿望着还兀自坐在床上，衣衫不整的沧澜雨泽埋怨道：“小世子可是忘了昨日王爷吩咐为您请的夫子，夫子现今已到书房恭候多时了，谁知小世子还未起。”

　　沧澜雨泽思索了片刻，又向窗外望去看看天色，无奈地说道：“这，还真是忘了。可现在还这么早，琳儿，你到底是何时去请的夫子啊？”

　　琳儿恍然，不禁红了一张脸，将头低下，眼睛不住地转着，像是想在地上寻找到个洞，恨不得马上钻进去。

　　“琳儿”，沧澜雨泽看到她的反应，顿时就明白了，琉璃般的眼渐渐地染上了笑意，取笑道。

　　琳儿听到沧澜雨泽的语气，明白躲不过去了，便破罐子破摔，赌气地说道：“好啦，琳儿说，琳儿说。琳儿是寅时去请的夫子，世子要笑便笑吧。”

　　沧澜雨泽稍稍收敛了嘴角的笑意，无奈地看了看自己散乱的头发和整身的衣衫不整，起身用手整整了亵衣，并换上挂在床头的衣物，故作严肃地对着琳儿说道：“琳儿，既然夫子已经到了，还不快快为我整理，难道还要夫子继续等下去吗？”

　　说话间已然将床头衣服拿下换好了。

　　琳儿听到沧澜雨泽的话，急忙抬起头来，看到他已然换好衣服，便向他走去，边走边说道：“那小世子还不快快坐下，好让琳儿为小世子束发。”

　　沧澜雨泽被琳儿按在椅子上，当琳儿正认真地为沧他整理头发时，百般无奈地看着琳儿将他散乱的一头青丝整好束起，奇怪地想到，平时看琳儿慌慌张张地，没想到还能把这乱七八糟的头发整得这般好？

　　琳儿娇嗔到：“小世子原来这般看不起琳儿。”

　　沧澜雨泽茫然地看着琳儿突然变化的笑脸，才发现原来自己将心中的说了出来，连忙陪着笑脸安慰到：“是我的错，琳儿不生气了，琳儿这么漂亮，生气可就不好看了。”

　　琳儿看着他在一旁声形并茂地说道，不禁笑出了声，将早膳摆好，并将粥放到他的手中，说道：“小世子还是不要再闹了，好啦，琳儿不生气了。小世子还是赶快用膳吧，要不就该凉了。”

　　沧澜雨泽放下手中的粥说道：“那便不用了，夫子已经等了许久了，等见过夫子后再用吧。”

　　琳儿生气地将沧澜雨泽已放下的粥重重地重新放在他的手中，怒道：“哼，不就一个夫子吗？让他来教导小世子是他天大的福分，现在让他等着，他就得等着，怎能让小世子不用早膳去见他呢。小世子快吃吧，要不琳儿就得再去备一份早膳了。”

　　沧澜雨泽看着她生气地样子，无奈地摇头轻笑，过后便拿起手中的粥开始用膳。

　　用完早膳后，沧澜雨泽和琳儿来到了书房。

　　看到一青袍鹤发老人，旁边还立着一男童，约摸四、五岁左右，眼睛正好奇地望着沧澜雨泽。

　　琳儿轻声向沧澜雨泽说道：“那男童是王爷为小世子准备的书童，唤为秦青，以后便由他陪着小世子读书了。”说完，琳儿便悄然退出了书房。

　　沧澜雨泽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已经知晓了。转过头去望着那鹤发老人，微微行礼道：“雨泽见过夫子，侍女因关心雨泽过早将夫子请来，望夫子见谅。”

　　那夫子急忙还礼到：“世子真是多虑了，能教导世子是老朽的福分，等世子更是没有什么。”

　　沧澜雨泽轻笑到，“那，夫子，现在便开始吧。”

　　那夫子连忙点头说道：“好，敢问世子要先学些什么呢？”

　　“恩，那便先练字吧”，说完，便转过头去吩咐站在一旁的秦青“秦青，你便在一旁磨墨吧。”

　　秦青微微答道是，便退到一旁，将放置于桌上的一块墨拿起，开始磨墨。

　　沧澜雨泽原本正认真地看着夫子示范，突然，像是感受到了些什么，转过头去看向秦青。这一眼便望见了那块墨在秦青手中，已然磨损了些许。他像是毫无知觉地向秦青疾步走去，须臾，便到了秦青面前，他抢过秦青手中的那块墨，大怒道：“给我滚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秦青茫然地望着站在他面前的沧澜雨泽，迟疑道：“......世子...”

　　沧澜雨泽看到秦青还在他面前，怒道：“还不快给本世子滚出去！快滚！”

　　“小人不知道做错了何事，望世子...”

　　沧澜雨泽听到秦青还在他面前兀自说着，便将桌上的书掷于地上，大声骂道：“滚！听到没有！

　　原本已然快要退至门口的夫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回过头将还在不知所谓的秦青拉了出去。待到出了门，夫子无奈地望着还迷茫着自己是怎么得罪了世子的秦青，提点到：“秦青，你可曾听说，当今皇上为世子主持抓周时，世子抓了什么？”

　　秦青点点头，“是曾听人们传过，貌似是块墨。”

　　夫子肯定地说道：“是的，的确是块墨。那你又可知在一年前，世子曾经无故昏迷不醒，后是国师带回了何物才救回了世子的？”

　　“好像，也是块墨”，秦青迟疑地答道。

　　夫子再次肯定地说道：“这对了。”

　　秦青大惊道：“难道，那就是我刚刚拿在手中的那块墨？”

　　“没错，你刚刚拿着的，便是小世子抓周之日抓到的那块墨，也是一年前，将昏迷不醒的小世子救回的那块墨”，原先被房中的怒气惊到的琳儿走来，再次确定了那让秦青害怕的事实。

　　琳儿接着说道：“原先我还在疑惑，究竟是发生了何事，才能让一向温和的小世子这般生气，原来是你这不长眼的家伙，竟然把小世子的保命符给这般对待。要是让王爷和王妃知晓，你便等着受死吧。”

　　秦青听到后，双腿一软，就这么跪了下来，他爬到琳儿的跟前，抽泣地说道：“琳儿姐姐，救救我吧，求求你，救救我吧。”

　　琳儿看着秦青可怜的样子，忍不住安慰到：“你放心吧，小世子一向菩萨心肠，舍不得让你死的，只要等小世子气消了，就什么都好说了。”

　　秦青听到后，连忙改了个方向，对着大门跪在了畔云阁门口。

　　天渐渐地黑了，“吱---”的一声，畔云阁紧闭了一天的大门终于打开了。

　　沧澜雨泽慢慢地走出那扇门，一眼便瞧见秦青正跪在门外。又不禁地将手放置在胸前，手隔着衣服摸到那锦囊明显的突起，才让他渐渐放下了突然又提起的心。无奈地望着还跪着的秦青，想要气他让那墨受了损，但却又不忍让无辜的他受罚。

　　“泽儿，这是怎么了，听琳儿说你今日一整日都没有用膳？”正在沧澜雨泽百般思量时，突然从不远处传来了赵曼菱的声音。

　　心中像是突然下定了什么决心，沧澜雨泽扬起笑颜，对着赵曼菱撒娇道：“娘亲，你怎么来了，泽儿只是没什么胃口罢了。”

　　赵曼菱疑惑地看看了跪在一旁的秦青：“没胃口？就算是没胃口也要吃点什么啊。那他又是为何跪在这呢？”

　　沧澜雨泽摇摇头，对着赵曼菱说道：“没事，娘亲。娘亲用过晚膳了吗？要不，娘亲陪泽儿用点？”

　　说完转过头，对着秦青轻喝到：“秦青，你还不赶快退下。”

　　跪了一整天的秦青抬头莫名地望着他：“小世子...”

　　“好了，秦青，既然泽儿决定不罚你了，你还不赶快退下。小世子和王妃还要用膳呢！”站在一旁的琳儿看着秦青不长眼的样子，忍不住说道，说罢，便拉着秦青往外走去。

　　赵曼菱和沧澜雨泽正在房中用膳，最终赵曼菱还是忍不住问到：“泽儿，那秦青到底是做了什么？”

　　沧澜雨泽见她坚持的样子，只好将事情的大概告诉她。赵曼菱听完后大怒：“该死的奴才，来人，将那该死的奴才杖责五十大板，赶出逸王府！”

　　沧澜雨泽见到她这般大怒急忙喊道：“慢着！”

　　转过头去安抚道：“娘亲，没事啦，正所谓不知者不罪，便饶了他这一回吧。”

　　赵曼菱蹙着眉，怒气依旧：“不行，那墨可是你的命，泽儿可还记得一年前因那墨不见，你可是昏迷不醒了两天，娘亲是再也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了。”

　　沧澜雨泽只好再安抚道：“娘亲，别担心，泽儿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吗？那既然娘亲不放心，他便由我来罚可好？”

　　在沧澜雨泽的坚持和退让下，赵曼菱的怒气慢慢地缓了下来：“那，好吧。既然是你的书童便由你来决定。”

　　沧澜雨泽松了口气，对外吩咐到：“来人，将秦青送出王府吧。”

　　赵曼菱虽然还有怒气，但已然答应沧澜雨泽了，便不再理会，为沧澜雨泽碗里夹了菜，说道：“泽儿，多吃点吧，看你都瘦了。”

　　沧澜雨泽无奈地看着碗中渐渐成山的菜，想到，明明天天都见，而且明明胖了，娘亲怎么会觉得他瘦了呢？

　　但看着那成山的饭菜，心中还是不住感动，点了点头，默默地和那座小山开始了奋斗。

　　烛光印着那两道影子，温馨的味道好像透过那竹窗溢了出来，暖暖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