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养成就吃了》泠萸

315、番外之我们在一起

　　连家人不需要阿跃成器，一个玩世不恭，只知享乐的二世祖，才不会被连春林寄予厚望，才没有争名逐利的野心和资格。
　　为了在虎豹环伺的处境里活下去，为了活的轻松一点，阿跃很早以前便将玩世不恭戴在了脸上，把贪图享乐穿在了身上，随手扯落一片羽毛都是鎏金嵌玉的，除去那份连家人不屑一顾的工作之外，他就是一个标准的二世祖。
　　他拿来换药的手表足够换十几家药店，那枚相传曾是某皇室心爱之物的挂坠更是价格高昂，然而那些为了钱背弃良知甘愿为人爪牙的保镖却拒绝了他。
　　贵重的手表刻有编号，贵重的挂坠可能来自于某拍卖行，一旦它们的主人出事，它们将会成为有迹可循的物证。即使流落到黑市，也可能很快被警察找到。
　　他们爱财，但这种会惹祸上身的横财，他们纵然心动也只能拒绝。秦英离开前也交待过，不要乱动房子里的任何东西。如果因为一时贪心为雇主惹来麻烦，后果不是他们承担的起的。
　　阿跃一心系在被病痛催磨的高飞身上，没有立即想通这一关节，遭到拒绝直觉是他们贪心不足，于是又从母亲的梳妆柜里找出几件首饰。
　　“这些都归你们，我只要两盒药。”阿跃用带有请求意味的语气对他嗤之以鼻的看守说，“这不是收买，我不是让你们放我们走，只是请你们帮忙买些药回来。”
　　蒙了尘的钻石珠宝依然珠光宝气，有所顾忌的保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无法将它们揣进怀里，这让保镖的心情十分恶劣，忍不住冷笑讥诮：“都这个时候了，还吃什么药？东西您自己收着吧，这种招灾惹祸的横财我们可不敢拿。”
　　阿跃没有愤声反驳，反而借由这话想通了，这些为钱效命的走狗为什么忽然有了底线。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的老板没想放过他。即便秦英借由高飞拿到了让渡书，连佩也容不得他苟活。
　　所以在这些人眼里，自己和高飞已经是将死之人，会对价值数百万的珠宝首饰拒不肯收，想必是怕连家二少爷的死讯爆出来之后，惹来警方的怀疑和调查。
　　“这里空了十几年了，安保系统很久没有维护了，连春林请来看房子的人也在半年前辞职了，这期间我一次都没回来过，即使房子里少了什么，也只会被怀疑有小偷闯空门。只要你们等风声过了再出手，警察也查不到你们头上。”阿跃把那些东西推到看守面前，抱住浑身滚烫还在哑声说没事的高飞，心疼眼睛都红了，“他的伤口感染了，没有消炎药退不了烧。他很难受，我没心思和你们耍花样。我只想让他好过一点，就当我拜托你们……”
　　“阿跃，我真的没事，一点小伤而已，死不了的。”高飞用力抱住自己托在手上捧在心上的人，就像抱着一头被迫对豺狼低头的狮子，试图用细瘦的手臂与单薄的胸膛拢成一片草原或者天空，将那些看待将死之人的视线，鄙夷嘲弄的冷笑隔绝在外，他在阿跃耳边说，“不要求他们，我不许你求这种人，他们不配！”
　　阿跃一怔，他循着那虚弱的嘶语声看过去，只见高飞淡淡的眉眼红了一片，而在那洇红之下是他没有见过的执拗与强硬——他在保护自己，他在用他被病痛磋磨的虚弱无力的臂膀和怀抱，保护自己的尊严。尽管在这种时候，尊严和那些珠宝一样不值一钱，但他不这样认为，这个对他比对自己更加怜惜的傻瓜觉得那很矜贵，他不允许任何人把它踩在脚下践踏。
　　阿跃楞怔间，高飞对那两个似乎被阿跃说动了心思，觑着那些珠宝首饰犹豫不决的看守说：“我不需要任何东西，你们出去吧。”
　　像是一笔横财摆在眼前却不能拿的烦躁恼火终于找到了宣泄口，打心里看不起高飞的保镖骂道：“你他妈算什么东西？一个给男人操的贱货，也敢对我们呼来喝去？”
　　阿跃一把抄起床头柜上的银烛台，劈头砸了过去。他出手太快，就像之前把签字笔刺在秦英的手上一样猝不及防。
　　高飞没想到自己一句话会惹来这样的变故，根本来不及制止。被袭击的保镖也没能及时避开，被蜡针豁开了额角，血当即涌了出来，人也跟着红了眼。
　　“不要闹事！”年纪稍长的保镖没有帮忙，反而拉住了怒不可遏试图对连跃动手的同伴，把人强行拽了出去。
　　强撑着站起身，想将阿跃护在身后的高飞，听到关门上锁的声音，这才松了口气，但这口气一松，强牟的力气也跟着卸了，人一下摔坐在床上，两耳嗡嗡作响。
　　阿跃连忙扶他躺下，将那些堆在床边的珠宝首饰扫下地，拉过被子给他盖上。
　　他想对高飞说：不要听那些狗东西乱吠，我们不会有事。
　　他还想告诉高飞：我不和连家那群狼斗了，什么正义公道，股权遗产，我通通都不要了，今晚我就带你离开这里。
　　高飞却在他俯身过来时，先哑着嗓子开了口，他说：“阿跃，我冷，你抱抱好吗？”
　　阿跃身形一滞，见他唇齿发颤，整个人都瑟缩了起来，想是高烧引起的发冷，连声答应着脱掉身上的睡袍，钻进被子里。
　　高飞侧过身，用细瘦的胳膊抱住他，缓缓吐出一小团热烫的呼吸，像是终于安心了。可当他开口时，嘶哑的声音里却夹杂着一丝颤颤的哽咽：“那天，我不该那样说你，我知道你是认真的，不是什么玩游戏……”
　　阿跃用温热的手掌抚着他清瘦的脊背，脆弱的肩胛，就像梳理着覆在那里的洁白翅膀，又像是温柔的呢喃着没关系。
　　“我跑出去，不是被你吓到了，我其实是被自己吓到了。”高飞在他温柔的宽慰里缓慢而嘶哑地的说着，“在你说让高飞这个人消失的时候，我感到的不是害怕，而是……而是不由自主的心动……”
　　阿跃心下一震，垂眸看着被自己抱在怀里的人，似乎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顿了顿才轻声问：“……什么？”
　　“我觉得你疯了，可我没有害怕，还想陪你一起疯。我被自己吓到了，所以我逃走了。我回去的时候，你已经走了。我没有勇气陪你疯，你不忍心真的那样对我，所以你走了。那是我问你要的结果，你用放手成全了我，我应该高兴，可是……”缓慢而嘶哑的诉述被颤颤的哽咽声打断，高飞仰起脸看着他，眼睫也颤颤地，好像凉雨打湿的蝶翅，“……我好疼啊，就像，就像看着芙蓉鸟飞走的蜗牛，一下子失去了方向，从高高的葡萄架上跌了下去，除了背上的壳子，全部都跌碎了……真的好疼啊……可我不能叫疼，我甚至连哭的资格都没有，因为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胆子小，因为我连争取一下的勇气都没有，是我，是我先放弃了你……”
　　阿跃抱着哽咽出声的高飞，恍惚看到了他握着自己留下的字条，把跌碎的身体缩成小小的颤抖的一团，努力的忍着疼，忍着泪，忍到白皙的脸红成一片，额上青筋浮现，然后他还是哭了，他能做的只有不让自己哭出声音，在眼泪爬满脸颊时，把所有的声音都压进喉咙里，压进他已经破碎成一团的血肉里……
　　阿跃不能再想下去了，只是这样想象一下，他就心疼的呼吸都要断掉了。
　　高飞在忍不住的哽咽里，把被眼泪黏湿的发着抖的唇瓣贴在了阿跃也在轻颤的唇上，在颤抖的厮磨里哽咽着说：“我爱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我们可以在一起了，我们在一起吧，好吗？阿跃？”
　　阿跃想说好，想说我们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可他抱着被牵扯进来，以为他们快要死了，却无一句怨言，而是从绝望里捧出一颗心的高飞，一个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
　　他只能把人抱的更紧，接受他颤抖的吻和他被眼泪打湿却更加澄澈热诚的心，再用更加炙热的吻和心回应他，告诉他：我爱你，我们在一起，即使死亡降临，天地倒转，我也不会再放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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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