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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凡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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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昏沉沉间，陵越梦见百里屠苏煞气失控、手持焚寂双眼赤红向他逼近，他焦急唤师弟姓名，可失去心性的百里屠苏哪里听得进他的言语，步步紧逼至陵越面前，举剑相向——猛地惊醒坐起，夜晚山风一过，陵越察觉自己已一身冷汗，抬眼却见一间陌生房间，繁复的掌教礼服挂在衣架上，触目可见几处烧灼焦黑的痕迹。
陵越想起之前在冰渊内渡气给焚寂，凶剑突然暴起逆袭，随后就不知发生了什么，他又怎么到了这里。
疑惑间起身，一阵猛烈的眩晕令陵越眼前一花，摇晃中听见门外一个脚步声由缓变急，踉跄一步后便被一双手扶住。
“师兄。”
连日来听过的轻声细语，如今真真切切、就在耳畔。
陵越抬起头，入眼便是身着天墉道服的百里屠苏，如年少时那般关切地看着他。
话音未起，百里屠苏便被陵越拥入怀中。
感到环住自己的双臂收紧，百里屠苏回抱许久未见的大师兄，掌下红光流转，一股温和暖流霎时将陵越包围，驱散他周身的寒气。
“屠苏。”陵越声音沙哑轻颤，一脸倦容，仍掩不住那惊喜之色。
“是，”百里屠苏回道：“我回来了。”
相拥未够，怀中躯体温热如常，陵越放开师弟仔细打量，只见百里屠苏与七年前相较并无异样，但眉间一道朱红印痕不见消褪，而此前只在煞气袭体时才会浮现。想起方才噩梦，陵越不禁抬手抚上屠苏额前，想知道自己失去意识这段时间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百里屠苏任他轻抚，还未回答，门外便一道灵光，随即响起叩门声与红玉的问声：“百里公子？”
见陵越有些诧异，百里屠苏解释道：“是我传音唤她来的。”
说完百里屠苏便转身去开门，红玉与他打个照面即往房里来，见陵越只着里衣站在那儿，正想说山中夜凉易感风寒，可再走近就感到一片温暖，稍加留意，红玉便知自己多虑了。她一边询问陵越是否觉得异样，一边扣住他手上脉门，陵越未觉得有何不适，红玉仍敛起眉，神情愈发严峻。
一旁的百里屠苏，担忧神色中更添了几分自责。
“怎么了？”陵越颇不解。
“屠苏，你先收起剑气。”红玉肃然下令，再对陵越道：“你试一试运气调息。”
百里屠苏领命，撤去师兄周身那无形无色的护体剑气，陵越这才觉得夜风透骨，又讶异于自己之前竟未发觉，再依红玉之言调息吐纳，惊觉体内灵力涣散，一身修为不存半点。
见陵越已察觉，红玉叹道：“你一身灵力修为，如今都在百里公子体内。铸灵之法本是借你的元神之力中和焚寂煞气，好助百里公子脱离凶剑禁锢。没想到焚寂在铸灵中仍能贪婪反噬，吸食你所有灵力修为，那时百里公子声声唤你，也是想制止你再靠近焚寂。”
陵越看了看掌心，随即又看向百里屠苏，关切道：“那屠苏现在如何？”
“我无妨。”百里屠苏应道。
红玉知他关心屠苏胜过自己，也难怪紫胤愿意传授铸灵之法，想来陵越不在师尊处学会，踏遍天下也要找到能令百里屠苏重回人间的法子。
好气也好笑，她便调侃道：“照这轮回，现在的百里公子真可唤你一声主人。”
这话一说，陵越屠苏二人不约而同地撞上对方视线，陵越赶忙说不必，百里屠苏已撇开眼神，脸色微霞，不知心中作何感想。
百里屠苏自焚寂而生，与助他化形的陵越有何纠葛，均是他们两人之间的私事。那日百里屠苏走出冰渊，红玉并未让天墉城众人知晓，他们所在房间乃藏剑阁侧楼，平日无紫胤允许，不会有弟子靠近。陵越已昏迷三日，天墉城中事务皆由芙蕖代管，此后种种，仍需他这个掌教定夺。
红玉交代过后便先行离开，百里屠苏送她到门前，顺带将门边炭炉上温着的清露与粥端来。陵越先是一顿，随即想起眼下已无必要服气辟谷，看着摆好碗筷的屠苏，他未觉可惜，心中倒有一股解脱感，是从百里屠苏私自离开天墉城后从未有过的轻松。
未曾想，随心而行，竟能如此洒脱自在。
“师兄？”摆好碗筷的百里屠苏见陵越仍站在那儿，问道：“在想什么？”
“无事。”陵越笑笑，坐下痛快吃起来。
席间陵越仔细查问已成剑灵的师弟，百里屠苏起先还有耐心一一回答，后来干脆以掌聚火，映得陵越满脸通红。如今焚寂煞气与他融合为一，邪炎皆由他掌控，加之自身修为与陵越的灵修，昆仑内外已无可畏惧，这亦是红玉未将他返生一事昭告众人的原因，强中之强，难免引来祸端。
谈及今后如何，百里屠苏一怔，犹豫着道出想要下山的念头，陵越以为他想找风晴雪，可百里屠苏摇了摇头，他已问过风晴雪现状，得知她曾往极北之地去过一遭，后回到幽都继承灵女，幽都则在女娲授意下封城，与余下的龙渊凶剑一同沉入幽冥深处，与人世已无瓜葛。
方兰生回到琴川，与孙家小姐成亲；襄铃回到青丘之国，潜心修炼。
“那你是为何要下山？”陵越问道。
“去找些东西。”
化形伊始，百里屠苏安顿好昏迷不醒的陵越后便去找紫胤真人，开口就问如何能将陵越失去的那些修为灵力归还回去，紫胤仍在闭关，只告诉百里屠苏几件能提升修为的宝物，他下山寻来给陵越便是。
“红玉会与我同去，师兄你在天墉城修习，有宝物帮助，很快就能恢复。”
陵越放下碗筷，严肃道：“我等你七年，耗尽修为让你能在我面前，你却告诉我你还要走？”
百里屠苏愣住。
见师弟着实被吓了一跳，陵越憋了一阵，还是忍不住笑起来，拍拍百里屠苏肩膀令他放松，先说他灵力尽失，只会几招剑术断不能胜任天墉城掌教之位，又问他是否记得他初次下山时，曾与他许下的诺言。
百里屠苏无言，一时难说好坏，陵越却已笃定心意，要履行当年的承诺。
【若有朝一日，百里屠苏能除去身上的煞气，他便带他踏遍万里河山，行侠仗义。】
